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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那邊,黑洞洞一片,沒有風、沒有聲音、沒有光線,只是無盡的黑,好像通向無底的深淵。我突然一陣害怕,寧死也不願意冒這個險了。可是我後退的路給七姨擋住了,我媽和八姨還推了我一把,再加上剛畫到最後時,神筆居然不出墨了,門檻畫得有問題,我腳下一絆,踉踉蹌蹌就撲了進去。再轉頭時,光明和親人已是如此模糊。

“六六,千萬照媽說的去做。”我媽淚水漣漣地對我大叫。

我抬起手。

再見了,媽媽。再見了七姨八姨。再見了,我正常的生活。再見了,神秘的帥哥。沒想到的是,在我離開人界的最後一刻,我所眷戀的一切里,居然包括那個唇色淡淡的男人,是因為我拿了他三百萬的關係?

我呆站在那兒,身處黑暗卻回視光明。而就在大門漸漸淡化消失的一剎那,一條小小黑影狂吠着沖向了我,直跳到我懷裡。

是肉包!本來我是把它拴在門外的,不知怎麼它掙脫了。狗啊,最忠誠的動物,不管前方有多危險也不肯稍離主人半步,終於陪我一起穿越了!

我閉上眼睛,只在穿越的一剎那才陷入無邊的黑暗,再睜開時世界已經變了樣。

緊張的環顧四周,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極小且封閉的山谷中,四面絕壁,頭上月明星稀,照得山谷中雪亮。再回頭一看,兩界之門早就不見了蹤影,這裡除了對面山壁上有一道一人來寬的山隙裂縫外,再無出路,我倒像是坐在了一個天然的深井中。

我很害怕,獨自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並且周圍沒有半點人類存在的跡象,我怎能不怕?不過看肉包興奮的在草地上奔跑打滾,好奇的東聞西嗅,我稍放下了心,斷定這裡是安全的。因為如果有危險,肉包會警覺。

呆站了會兒,我烏龜的個性佔了上風,於是我又拿起筆,想畫扇門回去。不過七姨沒有騙我,神筆趙天天丁點兒墨也不出了,任我如何懇求也不行。我只好把神筆掛在胸前,放棄了回去的念頭。

趙天天的結構設計很先進,筆管上穿着一條銀鏈子,整隻筆還能摺疊成鑰匙扣的樣子。那條紅寶石項鏈我也戴着呢,因為怕我媽趁我不在時給賣了。兩下里一搭配,不得不說還很潮呀。可惜我是短髮,頭上只別了一隻小狗形狀的髮夾,不然勉強也能划進古裝美女的行列。

美女,不管到哪裡都能受到照顧吧?這才是我關心的問題。

我又呆站了會兒,經過細心的觀察,徹底放棄了逃避的念頭。一來,一穿過那扇門,我的呼吸似乎順暢了很多,心臟暫時沒有再疼痛,二來,山谷中唯一的路確實就只有那條裂隙。

可是我真的要鑽到那裡面去嗎?那通路,如果它是通路的話才一人來寬,如果遇到危險,我連轉身怕都困難。而在月色的映照下,長得彷彿沒有盡頭的裂隙像一條躲在暗處的蛇一樣,等着我這樣的無知小白自動進入蛇口,深入蛇腹,嚇人極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在這小山谷中安家,耗到神筆下回出墨時,我再返回人世去。可我隨身攜帶的東西只有三件法寶,其中一段還是曲譜,而山谷中只有草,沒有別的能吃的東西,一個多月啊,估計我早風乾成木乃伊了。

那麼,我只有穿過裂隙一條活路了。可那邊是通向哪裡?會不會更險惡?

我腦海時浮現出無數可怕的想像,一直耗到天色大亮,大太陽曬得我額頭冒汗,我才咬咬牙,抱着肉包,毅然絕然地,實際上恐懼萬狀的,鑽進了那山縫之中。

一米......兩米......

我龜速前進,隨時打算逃跑,但這裂隙除了陰暗之外,卻並無其他恐怖的東西,包括喜歡在這種地方生活的噁心的、蛇蟲鼠蟻一類的。整條通道乾燥而通風,而且走得深了,會發現遙遠的前方有淡淡的白光隱約浮現。

我覺得那邊一定是出口,而且還可能是露天的。當然,最好是市鎮一類的地方。我媽雖然沒給我多講洪荒界的情況,但她說過,洪荒界也有正常的生活,情形和中國古代差不多,並不是人們想像的那樣,一群妖魔鬼怪茹毛飲血,落後得像原始社會以前。

而市鎮人多,往往人多的地方就不太會有惡性犯罪,那麼我也會相對遠離危險。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的信條是:安全一。

希望就在前方,我不禁加快了腳步。但所謂看山跑死馬,我覺得距離不遠,可卻足足暴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汗濕衣衫才驀然衝進了一個洞窟。是突然就進入的,沒有任何緩衝,就像掉進了一個細口大肚的罈子里。

不過,這“罈子”頸與肚的尺寸對比實在也太超過了,我一腳踏入後就震驚於是這洞窟的巨大。怎麼形容呢......反正之於我而言,好像一隻螞蟻進入了足球場。

洞窟的穹頂極高,高到看不到,我之所以覺得它存在是因為頭頂沒有陽光照下來。而因為我身在入口處,所以看得到身側的石壁,見上面刻滿了看不懂的文字,一直延伸到很遠。我之前所見的白光就是這些文字散發出來的,也正是這光芒才使得洞窟中充滿光明。

到了這一步,我除了繼續前進也沒別的可做了,於是我朝着正對着裂隙方向的前方走去。此時我對空間已經沒概念,總之請大家自行想像一下,一隻螞蟻橫穿足球場所需要的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不停的走的,反正在我精疲力竭,飢腸轆轆,肉包也嚴重發焉時,終於到達了盡頭。

然後,我驚呆了。

我面前是一個懸崖,或者說是一個火窟。我不知道它有多深,因為我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在了懸崖邊上,不能探頭觀看。但,我對面的整個山壁都被崖底的火焰映成了紅色,不時還有一條條火舌有如妖蛇一樣卷上來,像是地獄炎魔,嘶叫着,似要吞沒一切,卻又被不知什麼力量壓了下去。

身臨這樣的深淵,我感覺一陣發自心底的恐懼,沒來由的、最原始的恐懼,渾身的汗毛根全豎了起來。似乎地獄中無數冤靈一起在我耳邊吶喊;似乎我的身體被撕扯成千片萬片,每一片都被扔到火海中熔煉;似乎墜入無邊的黑暗,永遠不能結束。

這是比痛苦更痛苦,比死亡還死亡的感覺,太可怕了。

直到,我看到另一個情景,心靈立即平靜安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