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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薄薄的線裝書,藍色的封皮,用行楷寫着《道德經》三個字。

顧夕顏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本書,就好象看到一塊燙手的山芋般,急急地道:“我這幾年,也把以前的事看得淡了......世間之物,本來就是有德者居之。這本既然落在了你的手裡,它就是你的了......”說完,她忽忽回頭,急切地對柳眉和段纓絡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柳眉兒滿頭霧水,可段纓絡卻能體會到顧夕顏不願意和這位神甫多做接觸的急切心情,她點了點頭,護着顧夕顏匆匆而去。

到了山下,她們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徐姐姐帶着桔蘭下山來。

段纓絡把桔蘭抱進了馬車,徐姐姐揮手和她們道別。

馬車一路飛馳朝着碧園而去。

顧夕顏望着張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馬車豪華裝飾的桔蘭,盡量放鬆心情,和桔蘭柳天:“你們平時都做些什麼?”

桔蘭有些拘謹地笑了笑:“......我們每天要打掃衛生,還要讀書、寫字,幫着年紀小的妹妹弟弟們洗衣服,照顧她們......”敘述中,或者是想到了曾經快光的時光,小小的臉上開始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小草來的時候,象個小貓,顧神甫把她交給了我,我每天就煮糊糊她吃,現在她也可以照顧別的妹妹了......是個很乖的孩子......”

顧夕顏帶着鼓勵的笑容摸了摸桔蘭的頭。

感覺到顧夕顏的溫和,桔蘭抬頭,誠懇地望着夕顏:“夫人,您一定很有錢吧。”

很有錢?今年懋生給了三萬兩銀子的家用給她,說是高昌那些的形勢比預想中的還要好,還開玩笑地說,以後,只會多,不會少......比起平常人家來說。應該算是很有錢吧!

“夫人,你也幫幫我們教堂吧!”桔蘭急切地道,“現在,我們的姊妹越來越多,我們都盡量節省了,可錢還是不夠用。顧神甫到處想辦法......上次,徐姐姐還在擔心,說,梁地馬上就要打仗了。到時候,又會有很多和我樣一樣的孩子......”

顧夕顏一怔。

“梁地馬上就要打仗了”,這種涉及到軍事上的事。就是她,也是聽齊懋生說起的,徐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馬車很快到了碧園,石王氏和李石氏都恭敬地在二門等候。

看見顧夕顏帶了一個小姑娘回來,兩人都大吃了一驚,顧夕顏沒有多做解釋,把桔蘭交給了杏雨。然後和石氏姑嫂寒暄了幾句,就借口太累,端茶送客了。

梳洗完畢,顧夕顏和柳眉兒歪在羅漢床上喝茶。

杏雨帶了梳洗乾淨的桔蘭帶過來給顧夕顏請安。

桔蘭看她的神色帶了些戒備。

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嗎?

顧夕顏唏噓着,頗有些無奈地吩咐杏雨:“這段時間,桔蘭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顧她才是。”

杏雨笑着應了一聲“是”。然後帶了桔蘭下去。

柳眉兒卻對桔蘭的態度不以為然:“怎麼這樣......一點也不知道感激......”

顧夕顏就叉開了話題:“你們家的那個姑娘,到底什麼時候嫁?”

柳眉兒笑道:“你還真去啊!”

“可以不去嗎?”顧夕顏奇道。

“是房遠親,而且是庶出的......借了她的名義把你約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一早去給崔太君請了安,就回雍州吧!”

柳眉兒一怔:“這麼快啊!”

顧夕顏望着几上的熱騰騰的茶水沒有吱聲,這一刻,她無比的懷念起齊懋生來。

當齊懋生聽到顧夕顏回來的消息時,正在主持燕地最高級別的軍事會議,兩天前他接到了盛京的聖旨,要求燕地派六千騎兵再次前往梁地,配合梁庭都督府圍巢梁軍。

齊淇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極別地軍事會議,他慎重坐在離齊懋生兩步的距離。正襟危坐地側耳傾聽着其他人的意見。

齊瀟是堅決反對的:“六千騎兵。等於是把燕地擺在桌面上的兵馬全部調走,如果一旦出現什麼情況。我們如若抵禦,盛京方面就可以以我們違反了明島協議擁兵數量一條對我們發難......六千騎兵,太多了!”

林永昭是贊成齊瀟意見的,只是語氣比較緩和些:“國公爺,要不,和朝庭談談,去四千人馬,您看如何!”

龔濤是一貫的與齊瀟唱反調:“六千騎兵,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趁機再和朝庭談談,讓我們再增加兵力......高昌的五萬人馬,我們手中各有一萬人馬,這事遲早是瞞不住的,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由暗轉明。”

從高昌趕回來的袁澤寰則和龔濤想到一塊去了:“盛京就是想對我們用兵,中間還隔着一個晉地,而且上次晉地信使也表示,願意以我們馬首是瞻,到時候,晉地只要在糧草供給個對盛京略有拖延,形勢就會對我們有利。我帶三萬人馬駐紮在纓河,萬一出現什麼異常,最多十天,我就可以趕到合縣......六千精銳,也可以立刻掉頭,到時候,呈兩面夾擊之勢,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地收穫。”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齊懋生。

齊懋生卻在低聲地囑咐二平。

其他的人坐的遠,聽得不太清楚,齊淇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齊懋生在交待二平:“讓四平去,他和少夫人接觸的多些......要是臉色不對,就立刻來稟了我......問問跟去的人,這幾天少夫人都幹了些什麼......”

二平唯唯諾諾地點頭而去。

齊懋生轉過頭來,笑道:“大家再議議......定先生,您的意見呢?”

四平緩緩地走進梨園。

齊懋生的那一腳,讓他直到今天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正在指揮着人卸箱的嫣紅見了,笑道:“四平哥。你消息倒靈,我們剛到,你就過來了!”

四平笑道:“少夫人在嗎?”

“你等會,夫人正在梳洗呢!”說著,就叫了小丫頭帶着四平到一旁的暖閣去喝茶,等事忙得差不多了,又去了暖閣招待四平:“你胸口地傷,可好了些!”

四平的手不禁在胸口撫了撫,苦笑道:“怕是不能完好了。可也不會丟了性命去!”

嫣紅就露出同情地目光來:“都是那貞娘害人......”

四平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可別再提這個人了!三姑娘這段時間怎樣?”

嫣紅小聲地道:“少夫人讓人帶着去了幾次道觀,開始回來還哭哭泣泣的,後來見夫人不是哄着她。這才好些了,也開始跟着那位王嬤嬤學規矩了。”

這件事,四平是知道的。

剛開始貞娘走的時候,紅鸞還有些鬧人。後來,少夫人答應她,只要她跟着新來的教養嬤嬤好好地學規矩,就每個月的月初讓人帶她去看貞娘。為這個事,爺還有點不高興......現在看來,還是少夫人的辦法有效。

兩人說了幾句話,就看見秋實從正屋出來了,嫣紅忙道:“四平哥,估計夫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四平也站了起來:“我還是到屋檐下等着吧!”

兩人出了暖閣。嫣紅進了內室,就看見雲裳正服伺着顧夕顏喝茶,她曲膝行了禮。笑道:“四平過來了,夫人見還是不見?”

顧夕顏笑道:“讓他進來吧......說起來,已經好久不見他的人了!”

嫣紅應了一聲,叫了四平進來說話。

知道是齊懋生讓來問地,顧夕顏笑了笑,道:“你去回了爺,讓他別七想八想的,我就是想家了,所以提早回來了!”

四平笑着應聲而去。

顧夕顏叫了杏雨進來:“你把桔蘭送到龔府去。如果是親姊妹,就交給龔夫人處置;如果不是親姊妹,就把人帶回來!”

杏雨清脆地應了一聲。然後拿了牌子出去了。

幾天的車馬勞頓,她還真覺有點疲憊,翠玉給她鋪了床,她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再醒過來地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跟前服伺的是雲裳。

“爺回來了沒有?”

雲裳忙道:“還沒有回來呢......不過,杏雨姐姐回來了!”

“讓她來見我吧!”

雲裳應聲而去,不一會,就叫了杏雨進來。

杏雨給顧夕顏曲膝行了禮,笑道:“夫人還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那個桔紅,還真是桔蘭的親姐姐。”

顧夕顏就鬆了一口氣。

“做了件什麼天大的好事?”隨着說話聲,齊懋生撩簾而入。

“懋生!”顧夕顏高興地笑起來。

齊懋生走到炕邊,望着顧夕顏那張因喜悅而顯得光彩照人的臉,笑道:“去了一趟九峰,做了件什麼天大的好事?”

顧夕顏摟了齊懋生地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答非所問地感嘆:“回家可真好!”

那依依戀戀的口吻,讓齊懋生嘴角不由地就翹了起來。

杏雨就把桔蘭的事情簡單地向齊懋生說了一遍,然後笑道:“爺,你說,這不是件天大的好事嗎?”

齊懋生聽了一怔:“我還以為龔濤是因為家裡兄弟侄兒多才會那樣貧困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有戰爭,就會有死亡......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顧夕顏不想讓齊懋生想那麼多,就叉開了話題,吩咐杏雨道:“你去讓紅玉擺飯吧!”

杏雨應聲而去,顧夕顏就下了炕服伺齊懋生換衣梳洗。

兩人吃晚飯地時候,顧夕顏就跟他說了自己去九峰經歷,她理所當然地瞞下了自己和桂官見面及教堂收養了很多孤兒的事。

齊懋生就戲謔她:“你如果可是喝了聖水的......今晚可要好好地服伺一番才好!”

“你這傢伙!”顧夕顏紅了臉拿了筷子去敲齊懋生的手。

齊懋生哈哈大笑着把顧夕顏拉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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