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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體高川從噩夢中驚醒,他還記得自己在對抗最終兵器十三時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距離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但他的精神完全無法得到休息。手機,平板電腦看小說,請直接訪問m.,更新更快,更省流量義體從更深的層次和三仙島融合,讓他暫時擺脫了被最終兵器十三擊殺的結局,但另一方面,他也十分肯定,最終兵器十三並沒有在真正意義上被自己擊殺,自己在這短暫的交鋒中取得的勝利,僅僅是將自己的敗亡延後了一些,並沒有從最終結果上改變這一命運——雖然常常說未來的事有種種可能,現在也找不到這個註定敗亡的命運的證據,但是,那屬於神秘專家的直覺就是如此告訴自己的。

即便如此,哪怕只是暫時延後那彷彿磐石般不可動搖的結局,也已經讓義體高川感到欣慰。他不想死去,但也並不執着於一定要現在的自己活下去。因為,自己也不過是“高川”的一個人格而已。儘管對人們來說,自我人格的毀滅同樣意味着“死亡”,是自我所恐懼的事情,但只要承認“自己是高川”這一點,那麼,人格並不代表全部,這一點,義體高川比任何人都有着明確的認知。

另一方面,高川也覺得,沒什麼人能夠真正理解自己的這種想法和感覺,哪怕嘴裡說著可以理解,從理論上指出種種原因,正因為他們並沒有類似“高川”的人格經歷,所以,實際上無法徹底地做到理解。

“高川”這個名字的意義,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格可以代表的。而每一個高川人格的苦痛,哪怕看起來相似,也定然有所不同。但是,“高川”想要的幸福,一定都是相同的。義體高川忍耐着屬於自己的痛苦,這讓他更加確認自己的存在,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想做什麼?我應該做什麼?等等問題,就在這周而復始的痛苦和折磨中,愈加清晰起來。

義體高川一邊確認視網膜屏幕中的數據,一邊對整個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進行細微調整。從浮游廢墟歸來後的這段時間裡,納粹一直沒有放棄對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試探,但從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承受的壓力來看,對方也只是淺嘗而止。高川也好,其它船艦的高層也好,都對此感到奇怪,並抱有濃濃的警惕。

納粹艦隊的不規則多面體狀飛船一直在增加,迫使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在納粹艦隊沒有任何行動的情況下,也必需對其進行挑釁和攻擊,通過小規模高頻率的交火,去減緩納粹艦隊增長的速度。然而,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己方的攻擊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納粹艦隊增長的問題,月球基地里的工廠效率,比戰損率更高。如果無法直接摧毀月球,那麼,僅從數量上看,勝負的天平遲早要倒向納粹。

僵持的平衡遲早會被打破,而己方絕對處於不利的局面。然而,要摧毀月球工廠,首先需要面對的那數量龐大的不規則多面體就是一個極為堅固的屏障,在正常情況下,倘若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進行強攻,也許可以擊穿不規則多面體艦隊,但在那之後,是否還有餘力去摧毀月球和中繼器,就幾乎是讓人絕望的問題。

僅僅依靠三仙島的強大,無法解決所有的問題。焦灼的戰況一點點延長,但也讓人感到一種勒緊喉嚨的緊迫感,每一次納粹艦隊的異動,都讓人從心理上感到焦慮和疲憊。沒有人知道,自己還需要堅守到什麼時候,如果可以的話,所有人都寧願發動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總攻,哪怕全員戰死在這片宇宙空間里,也比此時伴隨時間一點一滴增加的壓力更加痛快。

“聯繫上地球總部了嗎?”義體高川在每一次從痛苦和噩夢中驚醒時,都會如此詢問。

“完全聯繫不上。”神盾號的人回答,雖然艦隊還在持續向地球發送信號,但已經不將“和總部聯絡上”作為後繼計劃的出發點了,“我們這邊已經有人堅持不下去了,這場對抗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艱苦。”

“需要我們或俄羅斯派遣政委過去幫忙嗎?”義體高川難得說了個笑話。

“……這可不好笑。”對方的回應也是有氣無力。

“我們已經重新計算了納粹艦隊的航行軌道。”企業號的人說到:“納粹不會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會毫無目的地和我們糾纏,這一點我們可以達成共識吧?”

“對。”艦隊內部通訊網絡中的聲音一致回答。

“之前我們也一致認為,納粹眼下的動靜等同於沒有動靜,是這樣吧?”企業號的人說。

“對。”艦隊內部通訊網絡中的聲音一致回答。

“但這是錯誤的判斷,我認為這一點大家也有所認知。”企業號的人說。

“對。”艦隊內部通訊網絡中的聲音一致回答。

“我們重新對納粹目前為止的行動進行了分析,嘗試從不同角度去判斷……然後察覺到一個問題。”企業號的人如此說到:“並不是只有那些不規則多面體對我們的攻擊,才算是敵人有所行動。納粹一直都在行動,只是通過這些高頻率的外圍交火掩飾了它們真正的行動——毋寧說,是運動。”

“什麼意思?”義體高川疑惑地問到。

於是,他的視網膜屏幕上便呈現由企業號輸送過來的資訊,那是一張以地球為中心的外太空軌道運動示意圖,所有小於一個體積範圍的物體都被刪除,只留下地球、月球、浮游大陸、納粹艦隊和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等等數個大體積大規模的象徵輪廓。密密麻麻的數據不時從各個輪廓的周邊浮現,隨時都在更改。

“納粹艦隊的不規則多面體的運動充滿了侵略性,所以容易吸引視線,月球工廠的效率也很可觀,乃至於讓人下意識投以更多注意力,但這些不過是整個納粹艦隊的運動的一部分而已。我們在之前忽略了,納粹艦隊這個整體,其實是在不斷移動的。”企業號的聲音冷靜地說,“毋寧說,比起在意納粹艦隊的部分吸引眼球的動靜,納粹艦隊整體的移動才是真正被隱藏起來的核心。大家注意一下,包括我們在內,現有各方於整體移動上的路線——發現了嗎?交匯點。”

高川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視網膜屏幕中的示意圖中,一個個被企業號標出的重點都在染上紅色。雖然各方整體移動速度不斷發生變化,移動軌道也有所偏移,但就如同太陽系行星會在某一時刻抵達一條直線的位置上,納粹艦隊和其它勢力的代表性物事也會如此。

“……如果我們一直沒有意識到,那麼,會在某一刻,納粹艦隊會重新回到月球軌道上,和浮游大陸交匯,也許不會發生碰撞,但那一定是最接近的距離。”企業號的聲音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而這個時候,我們正好是距離兩者最遠的時候。我們從舊的數據推斷,納粹艦隊會以更大的軌道繞出太陽系,這只不過是錯覺而已——納粹艦隊和被它們改造後的月球,又不是只遵循自然力運動的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