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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川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看到了許多東西,想起了許多東西,卻又分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1★W.他每次思考都會斷,每次思考的斷,都會讓他的思想生某些變化。他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些想法很奇怪,可以理解但卻又不應該是自己做出的,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定會從另個角度看問題,但與此同時,又無法分辨究竟是如今的想法和角度更好,還是應該堅持過去的。

高川能夠清晰認知到的只有點:自己正在改變,就如同青年的自己看待年少時的自己,就如同年的自己看待年輕的自己,自己身上的變化,就好似將成長時間在自身上的沉澱壓縮在這短短的幾秒幾分鐘內。

直在自我意識的抑制下,進度緩慢的自我格式化比例正在攀升,那些原本就存儲在腦硬體里的資訊,就好似咆哮的江河,流入腦硬體,又從腦硬體流入原生大腦,這些資訊和原生大腦對自我的認知生衝突,但很快就將之覆蓋。高川覺得自己的靈魂在上升,他知道這是種錯覺。自我格式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多少都是了解的。桃樂絲和系色並沒有隱瞞自我格式化的後果,認知為“義體高川”的自我將被抽離,這種感覺讓他無比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人格正在消失,而新的人格正在產生。不,更準確地說,是自己的人格正在成為新人格的部分。

若要形容,這就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可是,格式化的進度最終會在抵達百分之百之前就停止,因為少年高川的人格還在相對獨立地活動,他的部分資訊無法被鎖定,即便是系色樞和級桃樂絲聯手製造的腦硬體也無法突破“江”的封鎖。就如同正常方式無法刪除某些電腦出錯的數據樣。要繞過這些錯誤,暫時在腦硬體的技術上是無法做到的,因此,才必須讓少年高川重新歸於身。

儘管對細節部分不甚了了,高川終究不是什麼研究人員,包括思想素質和知識儲備在內的各項素質,都只是“在平均水準之上”的程度,短暫的存在時間,直是高川人格面臨的客觀困難。所以,最初的高川才會以“自身成為實驗體”為代價,主動配合病院的研究,所以,後繼的高川也從來都不選擇獨立行動。所有的高川都明白,如果在面對“病毒”的戰場上,無法獲得他人的幫助,自己將毫無勝算。

不,就算獲得他人的“幫助”,也不定有勝算。自己所面對的,就是如此可怕的,無法估量,卻又必須全力以赴的敵人。

視膜屏幕上的警告框再次移動,大量的亂碼在新的框架流淌,種扭曲而迷幻的感覺充斥在高川的感受,就像是服用了“樂園”樣——過去的高川有在普通人的狀態下服用樂園的記憶資訊,而這些資訊全都變成了如今義體高川“親身經歷”後所留下的印象。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燃燒,彷彿這股火焰是從構成身體的每個最小而不可再分的粒子誕生的,並順着血管和神經蔓延到每個末梢。明明視膜屏幕上沒有相關的警告,但是,腦硬體和包括原生大腦在內的血肉,活躍度都已經達到了過去頻時才能揮的水準。此時在高川的眼,整個世界,大地、泥土、樹木和天空,萬事萬物都彷彿是在燃燒般,覆蓋了層朦朧的火光。有的時候,那火紅色又變成了血紅色,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在流血還是在燃燒。

本來應該很痛苦的變化,卻因為腦硬體和義體的關係,將“痛苦”這種屬於本能警告的感覺扭曲了。高川只感到“平靜”,那是遠平時的“平靜”,彷彿這“平靜”的深度就是“痛苦”的深度。明明耳朵里聽到的聲音比過去所聽到過的聲音還要清晰細膩,讓人覺得是“過去所沒有聽到卻客觀存在的聲音”,是“越了人類物種聽覺極限的聲音”,但卻點都不讓他感到吵鬧。

高川就覺得,自己宛如正潛入個無形又無限的深海,無止盡般下潛,所有讓人無法“平靜”的東西,都被這越來越沉重深厚的海水隔離了。

高川深深吸了口氣。

他向前走了兩步,股讓義體都難以排斥的灼燒感在右手腕處生氣,就像是用燒紅的烙鐵壓在普通人的皮肉上足足三秒鐘。他意識到了什麼,抬起有手腕,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東西——四個棱狀的圖案構成十字,浮現於皮膚上。

那是魔紋,第四等級的魔紋。

義體造物,意識行走者,三仙島驅動者,然後是,魔紋使者——

義體高川感受到,正在消逝的自己,是何等的強大。他突然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理解了,當初少年高川在病院現實自燃時,即將消逝時,是何等的強大。這種強大無關於存在形態,而僅僅取決於自我認可的深度,是種相對性的強大,但哪怕如此,仍舊不足以擊破“病毒”的威脅,無法讓自己從個絕症病人變成個普通人。

所以,要越這種狀態下的自己。

所以,要去月球。

所以,要成為級高川。

無法戰勝“病毒”,無法戰勝“末日症候群”,無論多麼強大,都是沒有意義的。

“掠。”義體高川輕聲述說,條無形的,只有他可以感受到的高通道向前蔓延,他步踏入其,瞬息間,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停止了運轉。

對高川來說,這是個不快不慢的旅途,但對於無形高通道之外的事物,卻又是迅生的事情。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高川已經站在碼頭處的臨時指揮部門外。外表是普通民房,沒有任何改變以做掩護的這座房子外,直通往碼頭的道路上,以及從這條道路分岔,通往碼頭相關設施的方向上,有大量身穿便衣偽裝成民眾的警衛員,也有身穿軍制服,按照巡邏計劃穿梭於街巷的軍人,唯獨沒有真正的民眾。

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只會覺得氣氛太過於緊張,但對高川這樣長期身處戰場的人,卻很容易分辨出來。那就像是聞到了不同的氣味樣,幾乎是本能的感覺。這不是什麼意外的變化,哪怕是在行動效率上也不值得驚訝,只要是個心智成熟的央公國公民都知道,央公國的戰時制度,能夠達到這個效率是理所當然的。

高川出現的時候,所有在關注這帶的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他就像是滴水陡然出現在了片水,直到這滴水本身帶有的顏色漸漸擴散,才讓人感受到不同。

高川只在門外立定了幾秒鐘,大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將親自迎了出來,就像是還沒有收到有關宿營地的情報般,帶着親厚的熱情。

“小高,你終於回來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快,快點進來。”將毫無顧忌地走到高川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誠摯地說:“來,我給你介紹幾個人。接下來的任務,我們就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