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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章吹響的號角 瞬間,凜冽的寒意貫穿容止的胸臆,他本不畏寒冷,手指在輕輕顫抖,一生之中,他從未有過如此恐懼的時候。 他在......害怕。 那恐懼幾乎要將他的心臟捏碎。 然而失措也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地,容止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迅速灌滿胸腔,他的眼眸里,沉凝着刻骨的冷靜。 現在不是驚慌的時候,首先要確定的是,洛陽那邊是否發生了意外。雖然時間巧合得令他心悸,但信件的延遲,未必就與宮中有關。 關心則亂。 不過洛陽距離平城兩千里遙,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獲知具體的情形,這個時候,容止不由得想起楚玉跟他說過的後世的“電話”,要是這時候能有電話該多好? 他在洛陽也安排有人手,直接受管家管轄,負責周全楚玉的安危,倘若馮亭要對楚玉下手,他的部屬大約能做一些阻攔。 即便確定洛陽生變,他也無法立即趕去救人。 冷靜地壓下雜念,容止略一沉吟,當下做出決斷。 **************************************************************** 觀滄海得容止派人傳訊,請他一晤,口訊中語意甚是急迫。他心中奇怪,容止做事素來大局在握,從容穩妥,生死關頭猶面不改色,這回究竟是出了什麼大事,竟似是比生死更為要緊? 跟隨着容止的部屬一路行來快步,觀滄海覺察街上的氣氛冷肅蕭殺,不斷有馬蹄聲和整齊的奔跑腳步從他身邊經過, 濺起飛揚的碎雪。 軍隊的號角首先在這條街道的街頭響起,接着。觀滄海聽到四方傳來的呼應,軍官的喝令聲,兵器地碰撞聲,嘈雜而冰冷地敲擊着觀滄海的耳膜。 倘若這時候有人在天空上觀看,便能瞧見被白雪覆蓋的平城中,一個個細小的黑點匯聚成流,將雪白的城市分割成數個方塊,這些黑色的流動,朝同一個地方奔涌而去。 那個地方是—— 皇宮。 觀滄海為之愕然。 目前在平城。唯一有能力調動大批軍隊的,只有容止。 容止這是要做什麼? 想要殺入皇宮? 雖說馮亭的動作慢了些,但他也不至於這麼沒耐性吧? 觀滄海一直記得,從很小的時候,容止便很能沉得住氣,怎地今日變得這般急躁起來? 這個疑問在見到容止地時候變得更為強烈,觀滄海敏銳地感到,容止的情緒被他自己強力壓制着,彷彿只要稍一觸碰。便會猛烈凌厲地噴薄而出。 “......容止?”觀滄海有些不確定地道,他目不能視,此時甚至有些懷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容止。 容止簡明扼要地道:“洛陽那邊的信遲了兩日。” 觀滄海平素雖然不怎麼算計人,但論起心機來,並不比容止少多少。同時更是知道容止不少事,因而只聽這麼一句,便當即明白容止所慮,道:“或許真的只是信來遲了呢?” 容止靜靜道:“但或許是真的出了意外。”或許,或許。或許沒事吧,可他賭不起那個“或許”。 一覺察到馮亭有可能對楚玉不利,容止便當機立斷,召集起他所能立即調動的人馬,控制住平城內外,固守城門,並且分出一半兵力鎖住皇宮。 這些,都只是準備。 觀滄海與容止兩人肩並着肩,快步地走在軍隊讓開的道路上。皇宮就近在眼前時,觀滄海忽然開口道:“我還是不明白,馮亭怎麼會這麼做?” 他始終覺得,馮亭沒有對付楚玉的道理。馮亭若是要對楚玉不利。目地無非是為了針對容止。可是不管怎麼想,這都是極為不智的舉動。 不過。現在北魏接近一半的權力,暗中捏在容止手上,太后,但她若是想跟容止相鬥,只一個照面就會被扳倒。 洛陽那邊,可以分兩個可能來看待。 其一,馮亭殺了楚玉。這是最蠢的可能。殺死楚玉,不但不能帶來任何利益,反而會激怒容止,招致可怕的報復。 其二,馮亭綁架楚玉,用來要挾容止。這一途看似可能,其實也是難之又難,洛陽平城兩千里之遙,押解前來的過程中,多少變數容止都能給他變出來。 然而這一切地前提,卻是必須先瓦解容止在洛陽的部署,但那也不是太過輕易的事。 此刻容止已經能看到皇城的門口,在密密麻麻軍士的包圍下,往日輝煌莊嚴地皇宮竟顯出幾分不堪承受的脆弱,他眸光深不見底,不帶感情地道:“就算與洛陽無關罷,今日也順道將一直懸而未決的事解決了。” 他的思路和觀滄海還算接近,觀滄海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馮亭都沒有對付楚玉的理由,因為她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依仗依靠。 只不過,與觀滄海不同的,便是楚玉對於他的分量,他不接受一星半點地僥倖,他現在就要確實而肯定地掌控局面。 倘若馮亭真的做出不智之舉,包圍在皇宮外的軍隊便是他的籌碼與武器;即便能確定洛陽無恙,另一方面,馮亭一直拖延着不進行皇帝廢立卻是不爭地事實,他趁此機會強行將此事給解決了。 在召來部屬之前,容止便已經思考了一切可能,想過了最好和最壞地情形,並各自針對做出對應方陣策略。 最好的情形,是他多心了,密信很快趕到,拓拔弘在壓力下傳位給小拓拔,由太后輔政。 最壞地情形......最壞的...... 兩人走到皇宮門三丈時,觀滄海覺察身旁的容止忽然停下腳步,扭頭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容止長長的睫毛上凝着幾粒細小的冰珠,他微微斂眸,輕聲道:“無事。” 倘若,他是說倘若,倘若楚玉真的有什麼不測,他不介意拿整個北魏皇宮來陪葬。 這是最壞的情形。殺光皇族中人,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現在他雖說掌控着很大的力量,但並不是整個北魏都受他控制,一旦最高統治者崩塌,必然會發生內亂和爭奪。 自然,對他而言,和平奪取與武力征服的區別,不過是少些心力和流血的距離罷了,並無太大的不同,可是此時此刻,容止衷心地希望不要讓他用到最後的手段。 他心腸冷酷,縱然滿目山河遍地血,也不能動搖他分毫,但他不願意其中有楚玉的血。 來到大門緊閉的皇宮前,兩人停下腳步,容止微微仰起頭,語意幽冷:“開門。” 話音未落,隨即有兩排軍士合力抱起粗大的圓木,一齊撞開大門。 “哐”的一聲巨響,高大的宮門向兩側分開,北風卷地而起,吹得枯草簌簌作響,夾帶着凜冽的雪片,搶在容止之前撲門而入!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