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竟比市疾控的人早來一步。

西城區疾控的錢科長也在小店內看到谷雅南一行人急忙迎了出來，挑開警戒帶放行，說：“谷主任，你們來了，警察正在這裡對店老闆進行問話，因為食物中毒的第1個死者是直接死在店裡的，所以法醫也來了。”

如果疫情有死者，而且警察介入調查，再做流調就稍微有點麻煩，因為要先保證警察取證，所以谷雅南吩咐跟在身後的陸離他們，“先不要破壞現場，我先跟警方溝通一下，再採樣。”

進入小店內，死者還躺在地上，周圍被做了各種標記，法醫正在做現場勘測幾個年輕的警察在一旁對店老闆進行問話，店老闆神情慌張，回答起話來也不利索。

谷雅南試圖從這群警察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很快她看到警察小李從後廚出來，緊跟在小李身後的是南翰飛。

南翰飛見到谷雅南一點也不驚訝，而是習慣的打招呼，“老規矩，我們現場勘測完之後，你們疾控的再採樣，至於死者的標本我會讓法醫科送一份給你們，你們的檢測結果要共享。”

“沒問題，你們的現場檢查什麼時候結束？”

“很快，在結束之前，你可以給跟我到後廚來看看。”

餐館後廚。

因為集體中毒事件發生突然，後廚的很多工作被臨時停止，現場雜亂。

大鍋里炖着羊肉，小鍋里土豆絲炒了一半，灶台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

南翰飛指着大鍋里還未煮熟的羊肉，“店老闆說這是他們店裡今天新推出的菜品，十全大補湯，也就是炖羊肉，在推出這道菜之前，店裡從來沒發生過事情，經過我們現場走訪，基本排除他人投毒的可能，而且剛才問你們西城區疾控的人，據他們反映，接診食物中毒患者的醫院說這次食物中毒的原因很可能是烏頭碱中毒。”

谷雅南已經注意到灶台上眾多調味品瓶瓶罐罐中有幾種是中草藥片，“這些調味品中應該有烏頭。”

“你認識中藥？”南翰飛疑問。

“平時我媽煲湯的時候會用，所以認得一些。”

“哦，難怪你煲的雞湯那麼好喝，原來裡面有中藥，你煲湯時會用烏頭類的中藥么？”

“不用，烏頭類的中藥量很難控制，一不小心就會中毒，我媽之前用過一次被我說了一頓，後來再也沒用過。”

南翰飛見谷雅南正盯着每一個調料罐觀察，於是問：“聽說烏頭類的中藥種類非常多，你能從這些草藥片中找出哪幾種是烏頭么？”

谷雅南戴起手套，挨個拿起調味罐中的草藥片，仔細聞了聞，從中選出一種，“這種就是烏頭類的，從形狀和就上分辨應該是雪上一隻蒿。”

“雪上一隻蒿？這麼美的名字，卻是烏頭類的，應該是有劇毒吧。”

“嗯，烏頭屬植物的一種，中醫認為它有祛風除濕，溫經止痛的作用，常被用於治療風寒濕痹，關節疼痛麻木，心腹冷痛等癥狀，但用法和用量都有嚴格要求，如果用量過大或炮製不當就會引起中毒。”

南翰飛感嘆，“我從小在國外長大，也聽說過中醫博大精深，沒想到國內人人都知道一點中醫知識，還把這種知識運用到日常生活中，只是這種做法不知是好是壞，畢竟我在國外從來沒聽說過烏頭中毒，但在國內這種事好像時常發生。”

“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有利也有弊。”

谷雅南拿起湯勺攪動鍋中的羊肉湯，仔細看了湯中中草藥片的含量，皺着眉頭說，“是放了不少的烏頭片，但按這個量應該吃不死人吧？”

南翰飛盯着谷雅南的動作，她僅從肉眼就能看出中草藥片量的多少，“你還能看出這鍋湯含毒量的多少？僅用肉眼？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也只是推測，以前我媽煮排骨湯時放的烏頭片，就跟這個差不多，當時我吃了也沒反應，不過她應該是煮的時間長，飯店裡煮的時間肯定短，時間越短，毒性被破壞的越小，殘餘毒性就越大。”

南翰飛望着谷雅南，眼神里儘是欽佩，“你從小是喝着毒藥長大的，現在是不是已經百毒不侵了？”

“走開，你才是喝着毒藥長大呢，我只喝過一次烏頭炖排骨，再說中國人有幾個沒吃過葯膳的？只是用烏頭做葯膳，藥量猛了點兒，會吃出事兒。”

南翰飛湊近谷雅南，“咱以後還是別吃藥膳了，你煮的雞湯就很好喝，以後你就做雞湯給我喝，烏頭炖排骨就別做了。”

谷雅南白了南翰飛一眼，“我煮的雞湯里有當歸，也是葯膳。”

“葯膳可以，別放烏頭就行，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變成謀殺親夫……”

谷雅南感覺話題已經被南翰飛帶偏，忙轉回話題，指着外面的餐館老闆，問南翰飛，“你們的人應該已經問完話了吧，我也有事情問老闆。”

兩個人出了後廚，南翰飛跟正在問話的警察打了個招呼，警察點了點頭，南翰飛回頭跟谷雅南說，“好了，警察已經問完，你們疾控可以開始問話。”

餐館老闆還在惶恐中，警察問完話還要回答疾控的問題。

還沒等谷雅南開始問，餐館老闆就開始說，“真的不關我的事，我沒想着害人，我一個開餐館的當然希望生意興隆，大夥平平安安的，我哪有給顧客下毒的動機呀？我是冤枉的，我是無辜的……”

谷雅南盡量緩和語氣，“事情的真相我們會調查清楚，現在有幾個問題需要你配合回答，今天的幾桌客人都吃過你們新出的菜品十全大補湯，是嗎？”

“是，十全大補湯是店裡今天新推出的菜品，一種羊肉湯，葯膳裡面有多種藥材，最近不是要換季了嘛，都流行吃藥膳，我就從老中醫那裡要來一個秘方，專門做出了一個十全大補湯的葯膳，本想着能吸引顧客來，誰知道第一天就出事兒，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餐館老闆唉聲嘆氣，谷雅南追問：“你說這個十全大補湯的藥方是從老中醫那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