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5:10。
連海市東城區海邊，去往長島的碼頭。
市疾控應急小組幾個人將現場流調車停在碼頭旁的停車場，改坐渡船去往長島。
夕陽斜照，海面因為赤潮泛着微紅的光。
船上乘客爆滿。
之前這趟來往長島跟東城區之間的船上乘客大多是前往長島批發海鮮的商販，如今受赤潮影響，海鮮生意交易量明顯下降，商販數量減少，但年輕的遊客增多。
疾控小組6個人此次全體出動，有之前現場調查不法商販的經驗，應急小組每個人穿着便服，工作證塞在口袋裡，現場採樣箱也做了偽裝，看起來就像普通來往長島購買海鮮的市民。
傍晚，海上風浪大，渡船顛簸，海浪翻湧，海水帶着一股濃重的海腥味兒，濺起的海浪粘在身上黏黏的。
陸離坐在王笑笑旁邊，下意識地用自己身體擋住濺起的海水，防止海水濺到王笑笑身上。
王笑笑卻探着腦袋朝船外張望。
“笑笑，你在看什麼呢？腦袋別總往外伸，小心海水濺到臉上，如果臉上過敏可就毀容了。”陸離善意的提醒。
“你看海水的顏色，比昨晚在月牙灣海邊看到的紅很多，而且海上漂着的死魚也多。”
翻着肚皮的死魚慘白色，在紅色海水裡甚是醒目。
“赤潮真是一場災難，這些魚是被毒死的吧。”王笑笑感慨。
坐在前排坐的谷雅南糾正說，“這些魚大部分是被憋死的，赤潮時海里浮游生物急劇增多，阻塞魚鰓，造成缺氧死亡。”
從渡船上放眼望去，長島就在前方，長島周圍有很多竹竿和浮木組成的漁場。
“長島附近的漁場也在赤潮範圍內，受影響最大，來長島海批發海鮮的商販明顯少了，你們的樣子不像是商販？去長島幹什麼？”船上一名40來歲的中年男乘客跟谷雅南聊天。
谷雅南趁機了解情況，“想買點海鮮送親戚，您去長島幹什麼？”
“我是開飯店的，到長島來進貨。不過姑娘我勸你，現在長島的海鮮質量不如前些日子，買的時候一定要睜大眼睛，要買鮮活的。”
“哦，這買海鮮有什麼講究嗎？”
“這講究就可多了，買參看大小，買魚看魚眼……”
很快，船靠岸，中年男人還沒說完他的海鮮經，眼見要下船，他最後悄聲補充了一句，“不管買什麼樣的海鮮，一定要買帶形狀的，那種攪爛了做成各種漿糊丸子的，千萬不要買，都是死魚死蝦爛貝殼做的。”
臨走的時候，中年男人又露出一個“裡面有貓膩，大家都懂得”的眼神。
船靠岸，乘客陸續下船。
谷雅南注意到長島周圍的沙灘上有被海浪拍上岸的死魚，數量很多，成堆成片，有人在收拾這些死魚。
死魚被裝上拖車，一車車運走。
谷雅南知道相關部門有規定，像這種赤潮引起的死魚需要集中進行無害化處理，一般不會流入市場，但看眼前這些收死魚的人都像當地的漁民，這些死魚的後續處理也不知道是怎樣的。
如果直接上去問他們，他們肯定不會實話實說，谷雅南決定暗中追查。
谷雅南給應急小組每個人分配任務。
“周老和高飛扮做顧客去長島美人魚海洋產品加工廠購買魚丸，盡量要求看他們的生產線，留下證據。
陸離和王笑笑裝扮成遊客找機會觀察工廠周圍環境，只要跟生產加工和海產品有關的，都留下視頻證據，不要跟裡面的人起衝突。
小楚跟我追蹤這些死魚的去向。
記住，我們這次的目標是對問題魚丸進行採樣，我們沒有執法權，所以不要跟裡面的人起衝突，明白嗎？”
“明白。”
小組成員開始分組行動。
長島除了是連海市有名的漁場還是旅遊勝地，尤其是這次赤潮引發熒光海奇觀，雖然海產品交易蕭條，但遊客生意火爆。
陸離和王笑笑扮成來旅遊的情侶，隨着遊客人群上島，但與遊客去往的海岸觀景點不同，他們直奔位於長島西海岸的問題海產品加工廠。
周老和高飛對視一眼，笑了笑，立刻進入角色。
“周老闆，清明節啦，咱也去進點海貨？”
“好嘞，走着，保管把這島上有的海貨都買回去。”
小楚沿着碼頭旁的石頭台階下到沙灘上。
每走兩步，小楚就回頭望一眼，看着谷雅南跟在他的身後，“雅南姐，這個沙灘沙子很軟，下來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嗯，每次出現場我都穿運動鞋，沒關係的。”
兩人沿着沙灘一路走到死魚堆積的地方，有兩個中年男人正用鐵鏟子將死魚裝進拖車裡。
有外人靠近，兩個中年男人眼神警惕。
小楚立刻進入角色，親昵地跟谷雅南打招呼，“姐，你看這兒很多死魚啊。”
小楚像好奇的遊客一樣，蹦蹦跳跳地跑到死魚堆前，從中捏出一條死魚，仔細觀察。
魚眼渾濁，魚身上的鱗片也脫落很多，掰開魚鰓，裡面沾滿各種藻類，黏糊糊的。
谷雅南也看得仔細，之後給小楚遞了一個眼神。
小楚會意，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塑料袋，準備將魚裝進塑料袋裡。
“喂！你們幹什麼呢？”收魚的中年男人大喊。
“怎麼？這魚不能帶走嗎？”小楚故作驚訝的問。
“不能，離這兒遠一點。”
“這不是海里漂上來的死魚嗎？難道這死魚還有主？”
“當然有主，這些是海里養殖場漂上岸來的死魚。”
“既然是死魚，那應該沒啥用處了，我帶一條走沒關係吧？”小楚循循善誘地問。
“死魚也有用，這裡的魚不能動！你們快走，這裡不是景點，你們要看風景的話，繞過這片沙灘去東邊。”兩個中年男人很不耐煩，大聲呵斥。
小楚故意把手裡的死魚一丟，氣呼呼地說，“不拿就不拿，一條破死魚而已，誰稀罕？一點都不好玩！姐，我們去別的地方。”
小楚挽着谷雅南的胳膊離開沙灘，卻在沙灘上岸不遠處小路的拐角暗暗等待。
拖車裝滿死魚，從沙灘沿着小路開上島。
谷雅南和小楚尾隨運送死魚的拖車，發現拖車去的正是長島西海岸的問題海產品加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