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蠱歷109年8月，信風城。

隨着北方戰事的打響，最近往來的船舶越來越頻繁，碼頭上被這些明輪船瀰漫的蒸汽繚繞。

燃輪已經通過援助法案，對北方的飛蝗勢力提供槍械彈藥等武器，出口機械加工設施等重要戰略物資。

飛蝗家族其實是想買鎧牛坦克這種裝備的。

為此，薄臉皮的愉茜不得不主動點開與宙游的遠程通訊。

當時，還在船上的宙游回答很明確：“飛蝗現在最需要我們的整體軍事介入，後續武備售賣，是等我們的兵團穩住局勢後，再進行的步驟。”

潛意思：“主戰坦克、戰機這一系列裝備，不配套軍事體制，極有可能是投資如水的虧本買賣，所以必須打一波先確定燃輪的主導權，而後給飛蝗進行軍事改革，全面換裝。”

愉茜低着頭，滿臉通紅地聽着宙游的解釋，推翻了家裡有些人總是嚼嘴“宙游不想幫她”那最後一點擔憂。

其實，愉茜理智上早就確定了燃輪參戰的訊息，因為戰爭機器全方位地開啟了。

金融上大規模發債！而這種債券的形式——整個燃輪中下層還也許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債券。大量的白銀鑄幣被火速製造出來，而後這些數字編碼連在一起的白銀鑄幣被錫焊連在一起，套在玻璃版面上，發行到市場上。只要十年後封板沒有打開，在銀行確定後，按照百分之五的利潤回饋給散幣。

燃輪的銀行就這樣，超量地發行了大量的白銀鑄幣。

貨幣大量進入市場，按道理會引起通貨膨脹，西班牙、明朝就是這樣完蛋的。但是大宋，年年鑄銅幣，結果卻是年年通貨緊縮——因為大家（包括周邊一系列國家）全部屯在地窖裡面，不在市面流通。

現代資本國家，會科學地控制這種現象，通過國家透支未來的錢，來強行激發現在的勞動力積極性。和平的時候用於科技產業競爭，而戰爭時候直接完成動員。

當然，和平時期這種通過發債增加競爭力，純粹按照商業規則上來說，都是不正當競爭，持續搞下去，國家信譽遲早會透支破產。但是有人比自己先破產，那就沒問題。工業國誰先撐不住，有能力的就發動戰爭。當然戰爭一旦失敗，就被他國掠奪所有優質資產，為他國消除赤字。

燃輪現在也是搞這一套，政府中央一下子有了大量的資金。

對內：只要市面物價是穩定的，錢是值錢。燃輪內部就如渦輪增壓一樣啟動。從小工廠主到普通工人，都在抓緊賺錢，完成一個又一個訂單。

對外：燃輪的經濟瘋狂搜刮整個‘匚’區域的礦物。

以至於出現了如下情況。——燃輪的銀幣現在直接流通到，絕螢麾下貴族們手裡。

這些貴族們收到賄賂，默認一些商人採購北方控制區的一些重要物資，甚至把工匠當成奴隸賣給南方。也就是說，大量發債的燃輪，現在在用絕螢控制區的物資，來和絕螢敵對！

宙游：這債，打贏了，非常好還。

燃輪的政策，是純粹的資本主義手段。然而這個手段有贏得戰爭的正面作用，同樣也有一些副作用。

在此之前，宙游為了保護工人權利，在燃輪內部法律約定的是四班倒。

由於資本主義剛剛出現，宙游在燃輪中還殘留着一些相當於封建領主的威嚴。這些資本家膽子還都不大，幾年前都沒人敢以身試法。

但是現在，在戰時體制還沒有開啟前。現在很多下面的企業訂購大量生產線後，直接進行了每天十個小時工作制。有的甚至是12小時、兩班倒的工作制。

因為工人集團內部現在和老闆站在一起，彷彿是一個階級。抱團地支持工廠違背法律。這時候如果想要執法，其實對抗的恰恰是工廠中的勞動者。

現在宙游超前設置的法律已經名存實亡了。

在沒有經過歷史進程洗禮的環境下，工人們自己破壞掉了保護他們的超前法律。這個“作業”，看來還要等這個世界的人未來自己完成。

……

回到國家層面上，這種發債，宙游認為燃輪是不虛的。

如果作為一個農業國，頂層是買辦階層，沒有工業體系自我複製增生價值，透支未來的錢是很可怕。發實實在在的銀幣，戰後都能變成金圓券。

但是燃輪現在是工業國，只要打贏北方戰爭，一系列原材料產地、人口都會被納入管轄範圍，賬目絕對能抹平。

而現在夏虹島上上下下，所有人也都知道，聯邦的發行銀幣面值，遠超現在市面上消費品的數量。但是燃輪銀行用信譽確定銀幣不會貶值，所有人都屯着銀幣，願意在未來消費。

事實上，隨着工業產值的規模會逐漸增加，政府在戰爭發行債券，流入到民眾手中的貨幣，遲早會在戰爭結束後一年又一年的消費稅中收回來的。

戰時，是政府消費使用產能。而戰後，政府希望民眾消費，養活產能。

這裡金融，就是彌合不同人在不同時間所需的信譽值。讓所有人都能在最適合勞動時候，為未來可能需要消費的時候，迸發勞動積極性。不至於造成，有能力勞動的時候，需求不足，如蝴蝶一樣荒廢夏季。

岩晶星上，這麼一個貪婪的、想要擴張的工業社會，已經露出了利爪。

……

在信風城港口上，隨着大量的物資運出，也不斷有大量的移民運入。

在這場戰爭中，人口在別的領主土地上曾是負資產。畢竟單純爭奪權力沒有大義的戰爭，決策者是非常現實的，定然拋棄沒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世界，農業生產資料被騎士領主們篡奪，軍工業被蠱蟲替代，普通人也就是成為奴隸才有價值。至於其他之前靠着‘三產’生活的自由民，基本上都是被拋棄的。

【哦，年輕的女性，在各地都是稀缺資產，戰時也是被多照顧一些的。】

如果沒有宙游降臨岩晶星，毫無意外，在這場皇權爭霸戰中，將出現一個人口拐點。而由於人類物種繁衍生息的空間消失，這拐點下去後，就再也不會上升。人類將在自己都不注意的時候，走向滅絕。

然而現在燃輪正在開啟工業奇蹟。

溪水港，夏虹島，以及南部海岸線的一系列興建的工業城全部在缺人，而北方各地的戰爭讓領主們急迫地需要軍事工業品。這就導致了人類第二次大集中。

比起上一次被蠱蟲泛濫趕往海邊城市的人口集中化，這一次沒有貧民窟，而是成片重工業的煙囪。

男人、女人、孩子進行了體檢，而後分開進入不同的營地，在教官們的訓練下進行技能培訓。

由於這一個個班，未來是要進入生產線的，這些教官們堪比二十一世紀的中學老師。資本家們為了要求好工人團隊，對教官們訓練很是在意。

一條條水泥走道，一條條金屬欄杆中，穿上了灰藍色制服的人們開始列隊，喊着口號開始組隊。紀律，識字率，還有協作力，以及基礎的健康，這就和學生高考分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