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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紀元469年11月9日(北何璐發現外太空蟲群艦隊的那一天)

芳明星上,八瓣花聯邦的北掠明等一眾長老們已經被東西半球的叛亂鬧得抓狂。且不說鐵龍脊和孫思宏這兩個公然唱反調的,現在聯邦體系內的軍官們也都開始有了不聽中樞號令的傾向。

對於北掠明集團來說,現在需要儘快有一場勝利,重新樹立權威。

然而——這又怎麼能急呢?

例如羅天元老院的元老們現在頻繁地下達命令,試圖推動戰局中某些“看起來可以速勝”的部分加速。

這些元老們可能是見識了燃輪崛起時一系列快速有效的戰爭,想當然,也希望己方軍事能夠完成。不要反覆拉拉扯扯磨磨蹭蹭的。

這些元老們胡亂支招,北掠明可沒有真糊塗。中樞每一次利用行政權力直接干涉軍事行動都是在消耗權威。

如果前線打勝了,中央權威增強,如果前線打敗了,文官體系對軍事的控制度就驟然下降了。實際上,多數會以失敗收場,因為文官隔空微操軍事,就宛如韭菜進入股市。——不懂行鐵定入坑。

北掠明在行政院直接按住了其他元老的所有命令,依舊對前線指揮官們下放專業軍事自主權,自己主導的中樞只主管物資供應。

所以前線軍事集團現在還是非常服從北掠明的英明領導。中樞制定大的戰略能被有效的推行,將浩洋板塊孫思宏按在了下風。

這裡也需要說一下羅天當下的軍方派的情況。

北賈,此人工於心計,但還是有幾把軍事才能的刷子,當下在浩洋板塊由他策劃的多場奇襲戰都頗有成效。

但在未來,世人首先想起的不是他的軍事才能,而是他利用軍事冒險上位的手法。

畢竟現實情況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輕人都不會認為自己是平庸者,只是認為自己沒機會。如果聯邦在戰爭勝利,那麼軍方以後將頻繁開始‘大佐,中佐,少佐’的優良傳統。

武官們脫離文官制約,不斷以軍事冒險來謀取前途,——國家財政破產只是時間問題。

……

北掠明苦啊,

內有元老們不滿,外有武人不服從指揮。——內外的蠢人還都認為自己非常有能力,是隊友是豬!

人在困境中,終會為反思。

現在北掠明每天晚上睡覺都在翻閱燃輪中宙游寫的典籍,其中讓他態度最大逆轉的是《公法論》。

公法論前言:越是處於上位,越要清醒權利對應責任。一個社會體系中最高層是所有利益的中心,也是所有矛盾的中心。

處於上位被賦予了處理這些矛盾的權力,在平穩期無所顧忌的揮霍權力而忽略矛盾,那麼到了激變時,處於上位者會發現解決矛盾的權力(信譽)嚴重不足。故上位者每時每刻儲蓄權威,鑄造自己的法理。

五年前,北掠明閱讀此文略後將其放入故紙堆中,未多加考慮。然而當下此情此景,讓北掠明重讀此文時候倍感錯失。書中困難場景,就在他身上發生着。

……

在無影燈光下,北掠明看着面前六棱形陷坑中旋轉的星球儀。

浩洋板塊上,孫思宏集團在前線已經大規模後撤。大片的空區域正在被佔領,一切似乎走向好轉。

這位飽經風霜的老政客心裡鬆了一口氣,只是,北掠明的目光落到東北,這裡還有一個相對於聯邦來說重要的刺。——以機械人偶為主的再生軍團。

北掠明:“所有的人都能被懷柔處理,唯獨這個必須殲滅。”他的眸子如機械一樣的冰冷。

【允許其他的勢力投降,這是北掠明對這些勢力的恩典,但是機械人偶是什麼?連這樣的奴僕反叛都能原諒,那豈不是說明聯邦衰落到極點了。】

……

鱗丘,綜合工業城市,地下七十五層,

在與北掠明相同款式井坑星球儀投影系統前,陸博雅正色看着相同的位置。(註:六邊形大坑中,投影旋轉的星球儀。人可以站在六邊形坑欄杆邊更好的觀察旋轉的星球儀。)

她此時正在和巍山啟展開了超遠程通訊。

陸博雅,語氣沉重:“說過了嗎?”

巍山啟沉默數秒後:“說過了,但是沒有用。不願意回來。”

陸博雅略微苦笑道:“看來他也有缺點!”

巍山啟:“你是說,這類衝動的選擇?機械人偶恢復所需的碳基器官本來就會打破一些生理上的平衡。所以不是不完美,而是“純粹”在那個條件下只能折射完美的結果。”

機械人偶生理相對於自然人是非自然,再植入碳基器官會讓系統存在瑕疵,這種瑕疵在歲月靜好中自然沒有問題,但處於戰爭中有高下之分了。和其他分體相比,宙踏顯然是沒有宙游、宙行要沉穩有耐心。當然也許不單單是機械人偶軀體的問題,更是所在處境所致。

陸博雅頓了數秒,緩緩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們處於黑暗的時代,也無法做到‘正常’的平淡。也會,做出一些那個時代的人看來‘過激’的反應。”

陸博雅切換了屏幕的界面,而剛剛的界面上是“宙踏否定了陸博雅為其準備的後撤之路。”

她點開了矩陣,就此情況,對鐘聲文明天體級智慧回復“自己拴不住他”。

……

浩洋板塊上,東北戰線上,再生者軍團正在對聯邦的裝甲部隊進行抵抗。

整個再生者集團此時對未來沒有任何信心,但是聯邦不接受投降,那些開始植入碳基器官,為自我重新發展積累了不少努力的機械人偶現在是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的。故宙踏說:“還有希望。”以及現在的戰鬥也的確在有效地抵抗聯邦的軍隊,大家還都是在希望中。

宙踏制定的是運動戰,在運動中遲滯對方的進攻。

使用貼地滑翔的飛行器軍團,攜帶機槍和地雷在各個地區襲擾,留下智能地雷截斷交通線。避開和對方裝甲力量的正面衝突。不斷的偷襲聯邦的交通線,以至於聯邦的空軍不得不長期大範圍巡航。

整個十一月,聯邦對再生集團取得的戰果很有限。但再生集團卻也沒有在戰略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

其實宙踏知道,自己衝撞這條‘死路’,將前無古人,後也無來者。

縱觀整個暉蟹星域,不,縱觀辰合文明大時盤。

出現機械人偶劣文化的次文明中,從未有過機械人偶獨立自主鬥爭直至勝利的記錄。

天體級智慧要發揮出有效的智慧,是需要一個健康的自然人軀體。然而這就和機械人偶完全不是一個階層。天體智慧若是作為自然人領導機械人偶?不——這只不過又誕生一個帝王罷。

沒有天體級智慧會選擇以缺陷的機械人偶為碳基載體,因為那樣的碳基軀體容易在不自知中產生暴躁、懶惰等思維,這會對自我意志群污染。

而這一點,宙游也是知道的。卻依舊選擇了分出宙踏。

因為呢,自此始,宙游的思維和其他天體級智慧走在了不一樣的道路上。

宙游:“不要在乎一件行為可能出現的對錯,一定要做,心朝着太陽,去做。那兒的我(宙踏)固然是不完美的,但後繼會漸漸接近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