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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劉氏吃吃地捂嘴笑了,嬌媚無限,瞧得胡長齡心下歡喜。。

胡香蘭坐在一邊靜靜地聆聽着。

胡劉氏笑罷,方道:“老爺還不知道呢,菊兒已有兩個身孕了,因不滿三月,才未傳揚出去。過了正月初三,就滿整整三月了。”

胡劉氏最初是打着要將胡香菊嫁給娘庶出侄子的,不曾想,偏有嫡出侄子瞧入了眼,不是一個,還是兩個,彼此爭得頭破血流,為了娶到胡香菊大打出手。這事讓胡長齡知曉了,狠狠地痛罵一場,幸而胡祥志出了主意,說有七皇子府的大管家願意引薦幫忙,私下付重金請了畫師,將胡香菊的畫影遞給七皇子。

七皇子見到畫中女子,美貌動人,便問:“真有這麼美麗的女子?”

大管家藉此便說了胡香菊,胡家挑了個時間,帶着胡香菊去寺里上香,七皇子亦去了,在拜菩薩時瞥了一眼,當真就被迷住了,胡香菊的美麗竟賽過畫影美人的姿色。

七皇子挑了個良辰吉日,將胡香菊抬入府中,雖是妾侍,可她美麗、溫柔,又因是庶出女子,懂得進退,更得七皇子喜歡,便是七皇子妃也給她三分薄面。這令她入得七皇子府後,可謂盛寵一時。

因着女兒做了七皇子的寵妾,胡長齡在朝里的日子亦好過了一些,又被調回戶部任職,七皇子還許諾,讓他好好乾,尋了機會就在皇上面前為他說話,還說後宅不可再生是非了。

當年,胡長齡就是因為佔了胡劉氏寡姐為妾,才被御史彈劾連降兩級,這幾年就沒有再提的跡象。

胡長齡若有所思地道:“蘭兒的婚事也該早些訂下了,她是嫡女。不能比菊兒差了。”

胡劉氏就這一個女兒,自然希望能尋門好親,依舊不緊不慢地剝着板栗,其他書友正在看:。

胡香蘭埋着頭,抓了幾枚被砸過的板栗,剝起栗子來,眉眼裡有幾分羞澀。。

“娘家大嫂、二嫂倒是提過幾戶人家,瞧着都沒滿意的。亦與菊兒說了,托她幫忙留意中,尋得好的,她們姐妹將來亦能手足相望。”

胡長齡長長地輕嘆一聲。“要是三姐兒也能懂事一些,我們一家的日子也不會變成這般。”胡香蘭每每想到胡香靈,就恨不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胡香靈,她們姐妹也不會被要垢言,此刻咬着嘴唇,很想痛罵一場。

胡劉氏道:“門第好的,一提到是胡家的女兒。便說三姐兒是個不安分的,怕她的姐妹也如她一般。否則,咱們家菊兒多好的姑娘,因她的名氣受礙,也只得為妾,若不是如此。菊兒得個側妃也不在話下。”

胡長齡有些懊惱地道:“這曹玉臻不是說要抬她回府做貴妾么?都多長時日,怎沒個動靜。”

有個閨譽受損的女兒,胡長齡正巴不得早早地把胡香靈趕出娘家。可他又不能做得太過。好歹是瞧着胡香靈在眼皮底下長大的,況且又答應了第二位太太,會善待她生的幾個孩子。

胡香蘭冷聲道:“只怕是糊弄她的吧。整日待在屋裡,翻來覆去地綉嫁妝,真是可笑。之前繡的大紅嫁衣,不就是做妾么。自個兒又用不上,讓她挪給四姐穿,死活不肯,還說四姐也是做妾的,生生將嫁衣壓在箱底也不拿出來。綉完大紅的,又開始綉桃紅的了,這個顏色倒也配她。前些日子還讓娘給她幾縷金絲銀線,說要加在嫁衣上。”

就是給人做妾,在桃紅嫁衣上亦能綉上金絲銀線,真真是糟蹋了。

胡劉氏自然沒給。胡香靈便自己花錢買了這些貴重物什,竟真在嫁衣上添綉了金絲銀線。就算是做妾,她也要做個美麗的新娘子。

胡長齡道:“許多事你不便開口說她,就讓祥志去說,他們是親兄妹,祥志比你好說話。。”

胡劉氏笑道:“祥志是個懂事的。前些日子,想要說服她推了曹家的親事,給她尋個八品編撰人家,做個正室。她竟不肯,只說就認定曹公子了。”

曹玉臻雖是狀元郎,賜了官位,也不過是禮部七品筆帖式,皇城之中,達官貴人比比皆是,哪家沒有個門道。

“你派個人去曹家,讓他們早些抬了她過府。翻了年,蘭兒也大了,莫要因她累了蘭兒的終身。”

胡香蘭眼裡有了些許喜色,抿嘴偷樂着,小心地看着母親。

胡劉氏道:“聽說曹公子的親事至今也未訂下來呢,原本中了狀元郎,這提親的人該多才是,可不知怎的,硬是沒見一位。”

胡香蘭將幾枚剝過的栗子放到盤子里。

胡長齡低聲道:“聽說左相府的珊瑚郡主瞧上他了,可不知怎的,大公主、大駙馬還有崔相都不同意,大公主原說只要他高中三甲,就訂下這門親,可後來竟又變卦了。”

大公主女兒看上的人,其他官宦人家哪敢去說?就算曹家上門提親,為不得罪大公主也是不敢應的。大公主乃是宮中貴妃娘娘的長女,深得皇上喜愛,因是公主又生就一副潑辣、霸道性子,滿朝文武,誰不忌憚三分。

胡長齡夫婦在為胡香蘭的親事憂心,胡香蘭更在心裡暗恨着胡香靈累壞了自己的名聲。左相府里,珊瑚郡主又與父母扛上了,直鬧得大公主一陣頭疼。

崔珊居於左相府內最高、最華麗的明珠閣。

明珠閣,名符其實,崔珊便是左相府內的明珠,好看:。大公主生下崔珊後,便再未懷孕,說生孩子太痛苦,生崔珊就要了她的半條命,再不肯生,又不許大駙馬納妾。好在大駙馬還有三個兄弟,其中一位嫡弟、兩位庶弟。並不擔心崔家無後,其他三位倒是兒女皆全。

嬤嬤一路快奔,風風火火地穿過左相府至大公主府的迴風長廊,越過大公主府的後花園,往大公主的閨房奔去。

到了冬天大公主越發慵懶,依在暖榻上,跟前燒着銀炭爐子,手裡抱着個湯婆子,歪着身子拿着本閑書。

當年皇上賜婚,讓她下嫁崔家嫡長子崔稹。崔家感皇恩浩蕩,小心地敬着、重着大公主。特意買了左相府附近的幾座府邸,拆了房屋,重新建造大公主府。兩府之間雖有圍牆,卻又有一條專門的通道。

嬤嬤站在門外,雙手垂立,小心翼翼地道:“稟大公主,郡主又鬧開了,把閨閣里的花瓶、擺件全都砸了一個遍。她遣老奴來問,大公主和大駙馬的話還算不算數?”

這大半年,大公主早已習以為常。每隔三兩日,崔珊就鬧上這麼一場,把屋裡的東西砸個稀爛,然後大公主再令人擺上新的,最初砸掉的都是些東西,後面大公主也懶予給她好的,只擺上尋常的,讓她砸去。

“她愛砸便砸,左相爺和她爹都說了,曹玉臻此人攀龍附鳳之心太甚,來過府里幾回,他看珊兒的眼神都帶着寒意,他不會真心待珊兒的。”

大公主拿定主意,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還是當年她舍了自己的性命生下來的,說什麼也不能看着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子。

嬤嬤渾身顫了一顫,重重跪在門外,磕了兩個頭,道:“大公主還是去瞧瞧吧。郡主說,這回她說到做到,若是大公主不同意,她……她就要……”

後面的話,被兩個神色慌張,支吾不清,嚇得極甚的宮娥給打斷了,“大公主,大公主,不好了!郡主……郡主她懸樑自盡了!”

大公主手裡的書,“啪”的一聲跌落到地上,呆怔片刻,一張敷粉白臉上只瞧見一雙烏黑的眼睛變得空洞,轉瞬,她愴惶着好繡鞋,“來人,去明珠閣!快!”

這個死丫頭,和她鬧騰了大半年,還不肯罷休,之前只是說說,可近兩個月越發地厲害,三天兩頭的砸自己的閨閣,打罵宮娥丫頭便罷了,這回居然鬧出懸樑自盡來。

大公主被太監、宮娥攙扶着,再也顧不得室外的寒意,一路快奔。

“死奴才,要是郡主出了個差錯,本宮活剝你們的皮。這麼多人連個人都看不住,竟讓她干出傻事來,一個個全都是廢物!”大公主罵罵咧咧,趕到了明珠閣里,亦不知裡面是個什麼情況,一看明珠閣外站了數十名丫頭、僕人,再看其間幾個正是大駙馬的人,懸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閣樓里傳出崔珊帶着哭腔的聲音:“我不管,你和娘答應過的。說等他高中三甲,就同意我與他的親事。可這都多久了,你們不點頭不說,還總挑他的不是。”

大駙馬道:“珊兒,我和你娘就你一個女兒,自然希望你好。那個曹玉臻你祖父也瞧過,派人細細打探過的,雖有些才華,可人品差了些。為父觀察過,他看着你時,眼裡是冷的,對你沒有情意。”

“你胡說!我哪裡不好了?他連胡香靈那種賤貨都能接納,怎麼會不喜歡我?他喜歡我的,他親口說過,說我雍榮華貴,端莊美麗。他看着我時,眼裡都是痴情,偏你和娘、還有祖父就會挑他的不是。我喜歡他,我就喜歡他!

你們都是大騙子,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子,你們騙我,說好待他高中,就將我許配給他。可你們現在返悔了。嗚嗚,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你們不同意,我便死給你們看,我要讓你們過不好年節!我這就死,不讓我上吊我便投井,我還能服砒霜,總之我就是要死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