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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江書鵬出門落實裝裱之事,因要趕在江舜誠壽宴時讓親朋鑒賞書畫,時間顯得匆促。

周老先生年歲大了,又趕在年節,不願出門。張老先生倒是願意幫忙,又說上回從右相府回去後,亦將熬制最好裱漿的法子教給兒子張掌柜了。

江書鵬帶了張掌柜回府,立時帶了熬裱漿的材料進了清音軒的小廚房,特意令下人給張掌柜與朱武收拾了兩間客房。

吳王在一邊瞧了許久,看朱武親自動手裱畫,這樣的小心翼翼,朱武愛書,亦愛書法丹青,在朱宅里就專門有一座藏書閣。

申時一刻,吳王方別了朱武,離了清音軒,剛出院門,一名胸前掛着“夏”字牌的侍女迎進跟前,稟道:“吳王殿下,安西郡主在南花園涼亭等候多時。”

素妍在等他!此念一閃,吳王滿心都是快活,朗聲道:“帶路。”

曲徑幽深,越過假山,跨過小橋,抬頭就看到一座涼亭,裡面依昔有三個少女的身影,一個着侍女服侍的丫頭正立在中間,興味頗佳的看着兩個對奕的少女。

笑笑欠了欠身,退出涼亭。

白芷給吳王沏茶遞點心,在旁瞧了片刻,只聽展顏輕嘆:“姑姑,我又輸了!”

“你的棋藝比上一局有所進步,多練練就好。我之所以亦教笑笑,便是讓她多陪你練練。”素妍將一枚枚的棋子撿回棋盒,笑問:“吳王殿下可有興趣下兩盤,展顏,你看我們下下。”

在吳王的記憶里還未與素妍下過棋,當即坐到展顏的位置上。

笑笑按捺不住,她聽人說過,柳飛飛以前就是漁村女。一身的本事,都是素妍教的,心下羨慕,也想變得和柳飛飛一樣,聽素妍說要教她下棋,更是把她樂壞了。

展顏沖笑笑一招手,她就進了涼亭,白芷也站在一旁看着,展顏時不時解說兩句。

吳王很快發現,素妍身邊的丫頭也是懂棋的。只是棋藝不佳,但是這點就讓他意外,回府不久。就能連着武藝不好的丫頭上陣殺敵,看來她亦是費了一些心力。

下了一半,吳王有些吃力,他很快看出,素妍的棋藝不俗。她始終是應付自如,素妍凝重下棋的樣子很讓人着迷,那雙眼睛閃着星子般的光芒,還有份他在其他女子身上看不到的自信,不是驕傲,更不是自負。而是滿滿的自信。

素妍還是決定相求吳王。“殿下能幫我一個忙么?”能求人則求人,幹嗎得憋在肚裡,與己為難。看身邊的親人為難。

吳王抬頭,有些期待,“你說。”她求他,證實她心裡有他的位置。

“師妹柳飛飛與我六哥兩情相悅,我娘不同意這門親事。我想請吳王與皇上求個恩典請旨賜婚,成全了這對有情人。”

吳王沒想她會說出這事。道:“你要用聖旨來壓你娘?”

“不是壓,如果等六哥向柳師妹提親,只怕是不成的。柳師妹孤苦一身,沒有家人,我是她最親近的人。我若不為她設想一二,這事只怕拖個三五年也沒個結果。最好的法子,是求皇上下旨。”

素妍可不想浪費唇舌去說合,她聽說慕容氏想為柳飛飛說情,才剛提了半句話,就被虞氏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以沈氏嫁入江家二十多年的謹慎小心來看,自不敢提這事兒。江書鴻、江傳嗣被立為世子、世孫的聖旨還未下呢,沈氏更不會在這當口惹虞氏不痛快,就是張雙雙也不會提的。

她們不提,更不會幫柳飛飛和江書麟。她們都知道虞氏在這事上的態度,是無論如何了也不會答應了江書麟與柳飛飛的親事,在虞氏的眼裡,柳飛飛就算被封為郡主還是一個漁村女。

吳王莞爾一笑,帶着幾分邪/魅,明亮的神色里令人正邪難辯,幾分曖昧,幾分霸道,幾分不甘,混於一處,竟是這樣的誘惑人心。“本王幫你,可有好處?”他對她的心,她該明了才是。

素妍想了想,“用兩縣的沐食邑換免死金牌,殿下以為這筆買賣合算么?”她得了兩縣沐食邑,特予恩准“世襲罔替五代”,這可不是隨常人能夠得到的恩典。

他寧可要她答應:我願意嫁給他。

出乎他的意料,她寧可放棄兩縣沐食邑,也不提嫁他的事。

展顏低呼一聲:“姑姑。”

兩縣封地就換塊免死金牌,着實不明白素妍到底在想什麼。

吳王問:“你不是開玩笑?”

素妍早就拿定了主意,應該說在回來的路上,她便想好了,如果自己真立有奇功,她願意拿這份功勞換取皇帝應允的平安。“殿下看我像開玩笑么?素妍寸許功勞不足封賞兩縣。寧西郡主自幼隨楊元帥征戰西北,勞苦功高,得兩縣封地那是皇上恩典,可我前往西北不到半年,就得此厚恩,愧不敢受。我真心要放棄兩縣封地,求皇上隆恩換塊免死金牌。”

吳王繼續落定棋子,緩聲道:“此乃大事,你不與你父兄商議?”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還請殿下為我周旋說情。”

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即便是在邊城重地,只要打理好了那兩縣之地,足可以護佑後世子孫。

吳王突然有些看不透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決定這樣做。

“按照常理,如要請辭封地,是要通過禮部向皇上遞交辭呈摺子。”

素妍更加堅定自己的抉擇,“好,我立馬就寫摺子,正好你在,你幫我看看可否妥當。”

令白芷取了筆墨來。

一盤棋下完,素妍認真地草擬摺子,又令白芷去書房大丫頭那兒取了專用的朝廷空白奏疏,吳王看着指點了一番,素妍按照吳王所說的格式,認真的抄錄好。

吳王看了一遍:“你這摺子有意思,半分贅語都沒有。”

“我在邊城瞧過楊元帥、左肩王他們寫的摺子。華詞麗句佔了六成,正經的話最多有兩成,剩下兩成都是讚美、恭維之語。滿篇贅語,皇上看着也費神,有事說事,方直截了當。”

“你的字寫得好,皇上最喜字寫得好的臣子,這也是皇上為何寵信你三哥之故。”

素妍含着淺笑,這些年她如此用心的學習,總算練了一筆還算不錯的書法、丹青。“殿下覺得這摺子不越矩吧?旁處可都合規矩?”

吳王點頭道:“乾脆簡單。又不失情真意切,甚好!”

她欠身行禮,“這兩件事還望吳王成全!素妍感激不盡。”

吳王道:“你且放心。明日我便當面呈給皇上,也會替江書麟與柳飛飛求下一道賜婚聖旨。”

“多謝吳王!”

又說了一陣,見天色漸晚,吳王帶着奏疏,離了右相府。

展顏面露敬重之色。“姑姑這般乾脆,封地說請辭就請辭,換作是我,可是捨不得的。”

“身外之物,當舍便舍,在我心裡父兄和家人的平安勝過一切。”

展顏不會明白她的。她當年親眼目睹過父兄被斬首於菜市口,而她卻無能為力,那種傾世的絕望。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無助與痛苦。那時她便覺得,要是一切可以重來,她傾盡一切也會守護家人的平安。

榮華,不過是過眼雲煙。

富貴,亦換不來真正的快樂。

“姑姑這話我聽得不大明白。感覺姑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什麼人似的。”

她說的一切可不就是為了保護家人么。用免死金牌來保住家人的性命。只是,她不知道又能保住幾人。

江傳業沿着小徑,身後跟着名貼身小廝,正慢吞吞地移來,近了跟前,抱拳喚了聲:“姑姑、妹妹。”

展顏道:“已近酉時了,祖父、伯父他們還在清音軒?”

江傳業笑道:“還是姑姑的面子大,這回朱武先生要親自裱畫呢。連祖父、三叔和我爹都趕到清音軒。”

素妍驚呼一聲,“怎能勞煩先生做這種事。”

“三叔也是攔過,沒阻住,就由了朱先生去。之前祖父與爹都怕誤了好畫,我亦在旁瞧了一陣,看朱先生的動作純熟,連張掌柜的都說一看就是常裱的,大家這才放心了,我屋裡正好有幾幅書院先生所贈的墨寶,正巧尋了,讓張掌柜的幫我裝裱。”

素妍道:“我與你說的事,你亦得上得心才好。”

“姑姑放心,我既攬了活計,自不耽擱的。我有個同窗,家裡正好是做印書坊,回頭找了他,好好說,定會給咱們一個好價,到時候,姑姑只管收銀子就成。”

見江傳業說得有門有道,素妍只笑着說:“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江傳業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告辭。

展顏似想起什麼,道:“柳姑姑說,那牡丹花上的蝴蝶,天黑之後就不見了,我回頭得去看蝴蝶。”忽爾,又道:“姑姑,你把那幅《國色天香》送我吧?”

素妍道:“這可不行,這是專門為一個朋友畫的。你若想要,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花,我另為你繪一幅。”

展顏想了又想,她自小在邊城長大,瞧得最多便是蘋果、杏花。“蘋果花如何?”

“你可真是難為我了,蘋果花是什麼樣的我都沒瞧過。”

展顏有些不信,看素妍的樣子又很認真。

素妍道:“繪幅《月季》如何?”

展顏點頭應了。

姑侄二人散去前,素妍對白芷與笑笑道,“我是嶺雪居士的事,你們不可說與任何人。”

“姑姑放心,我已經叮囑過笑笑了,她雖然貪玩,但嘴還是極緊,不會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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