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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抱拳道:“皇叔可願帶兵去寧王府?”

沒有皇帝旨意,私自領兵入皇子府邸,這亦是大罪,即便左肩王是皇族中人,他也不敢冒險。“老七,別胡思亂想,先回府歇着。待事情查清,靜王自會回府。近來也是朝里彈劾的摺子太多,要是皇上再裝作不知,如何向百官交代。清者自清,你回去吧。”

不,不可以認輸的!

一切都是寧王鬧出來的。

只要寧王倒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若不是寧王讓人再三上奏,皇帝怎會派人徹查。

在刑部、大理寺沒徹查之前,必須讓一切終結。

七皇子拿定主意,離了皇宮。

三月初二夜,兩千羽林軍包圍靜王府,一夕之間,朝中局勢猛轉。

就在寧王一派沾沾自喜時,三月初三晨時,趁着寧王在宮中朝會,七皇子領了武衛府幾千將士兵困寧王府,將偌大的寧王府翻了個底朝天,竟在秘室中搜出了龍袍、鳳袍等物。

就在寧王得到消息,準備立馬回府時,七皇子領着武衛府的人拿着龍袍、鳳袍,押着寧王妃、寧王世子入宮見駕,一時間,偌大的皇城、皇宮亂成了一團。

定國公薛家、左相府崔家皆如驚弓之鳥,不知如何應對,就連聞其貴也大吃一驚。

朝堂之下,七皇子帶着“造反證物”進了議政殿,當著群臣的面,朗聲道:“父皇,眾目睽睽,在寧王府佛堂後面的秘室搜出了這些東西,兒臣不敢有半點妄言,父皇不信,可以問同去的武衛府指揮使等人。”

全亂了!皇帝布了那麼久的局,沒想被七皇子這一鬧騰,竟全亂了。

好好的一盤棋,被擾成了亂局。

前朝鬧成了一鍋粥,後宮裡入宮謝恩的太平公主與西歧太子也得了消息,太平顧不得多想,跌跌撞撞地到了朝堂。人未至,聲先到:“皇上明查,我父王萬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證據確鑿,怎會是無中生有。

七皇子高聲道:“父皇,兒臣豈敢誣陷,這些東西,可明明白白是從寧王府里搜出來的,不僅如此,那佛堂後面還有一屋子的金銀珠寶,兒臣已令人守住佛堂,父皇若不信,當即派刑部、大理寺卿去瞧個究竟。那些東西,可不是兒臣能夠構陷的。還有這龍袍、鳳袍更不是兒臣所能陷害的……”

皇帝微微闔眸,心下糾結,轉而抓起案上的杯盞,頓時摔成了碎片。

滿殿群臣,沒一個敢出大氣,朗聲高呼:“皇上息怒!”

“來人!將寧王府上下打入天牢,着刑部、大理寺徹查此案。”憤然起身,拋下滿殿群臣,拂袖而去。

這,便是他的兒子們,他還活着,就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看戲的人是群臣,是天下的百姓。

寧王沖向七皇子,揪住他的衣襟:“你這是陷害,是陷害……”

“五哥說錯了,佛堂秘室里那麼多的東西,可不是我弄進去的。那是實情!”

這一生,德妃被皇貴妃壓着。

靜王也同樣壓着寧王,欺他軟弱,寧王實則想藉著晉地出事,反敗為勝,尋求一條路子。

他好不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予以監國理政之權,一夕之間,竟被莽莽撞撞的七皇子給毀了。

午後的陽光,照射着偌大的皇城。

寧王妃領著兒女,在眾多官兵的看護下出了寧王府。

太平公主滿是着焦急地望着這一切,喚了聲“母妃”欲語淚先流,怎麼也控抑不住。“母妃,這是被人陷害的,是被人陷害的……”

寧王世子低垂着頭,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將心腹獻來的龍、鳳袍藏起去,就不會惹來今日的大禍。皇帝都讓寧王監國理政了,寧王不就是除靜王以外最合適的儲君人選么?

他抬眼看着太平公主,“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收下那兩件衣袍……”

寧王妃低呼一聲“軾兒”。

太平公主愣了片刻,咆哮道:“你想害死父王、母后嗎?怎麼能做下這種糊塗事。你……”

寧王妃被今日之事都驚呆了,搖了搖頭,“你別怪他,我們寧王府也是壓抑太久,被靜王欺得太久了……”難得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就這樣出錯了。

監國之權?

這就像是一個餡餅,沒有誘得寧王出錯,卻讓寧王世子做錯了事。

皇城頓時沉陷在一片肅穆與驚恐之中,寧王一家下了詔獄,就連一府的下人都被貶為罪奴,等候發落。

靜王於宮中侍疾,說是侍疾,其實是皇帝變相的軟禁。

靜王府里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曾有下人想溜出來給靜王世子送信,剛出來不遠,就被羽林軍的人抓住,不是送回王府,而是直接投入大牢,接連數次後,再沒有人敢出來了。

靜王黨、寧王黨人全都如驚弓之鳥,尤其被皇帝點名的定國公、崔左相等人,更是不敢出皇城,生怕出了城門,就被人射殺。因有旨意在先,就是死了,也不會被追究。

崔左相甚至嚇得呆在自家府邸,除了每日朝會,再不敢離開府門半步。

崔珊三朝回門,看到自家府里陰氣沉沉的樣子,雖然處處還有喜綢、囍字,卻瞧不出府中上下的喜氣。

大公主似沒了主心骨的木偶,耷拉着腦袋,輕嘆道:“這可如何是好?寧王下了詔獄,你三皇舅也被軟禁宮中,昨兒想去看看你皇祖母,被護衛攔住,不許接近和鸞宮。之前只說你皇祖母病了,昨日才知道,她是一早就被皇上給禁足深宮。這麼長時間,宮裡竟是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曹玉臻一臉暮氣:他這是什麼運氣,做什麼都不順。原想着娶了崔珊,許能官路亨通,沒想竟是如此。

崔珊風光下嫁,這才幾日,靜王、寧王就出了事。

大駙馬一言不發,陪着大公主擔憂着,他最擔心的是崔家前途。

崔珊問道:“娘,我們不會有事吧?讓祖父上書,就說三舅、五舅的事我們毫不知情。”

大公主搖頭,前所未有的清醒,“皇上不會信的。幾十年來,崔家是靜王的人,就連百姓都知道。我們越是想撇開,皇上越會生疑,甚至認為崔家是無情無義之輩。”

崔珊想到自己年紀輕輕,才剛滿十六,正有大好的年華,痛苦道:“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求求皇上,他不是最疼你了么,我去求皇上,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求他放過我,放過玉臻……”

大駙馬低聲道:“今日德妃想為寧王求情,皇上拒見,令人將德妃強行帶回宮中,不許她再踏出寢宮半步。有十皇子想為寧王求情,亦被皇上訓斥了一頓……”

曹玉臻還指望着崔左相拉扯自己一把,平步青雲,沒想這麼快,一切就改變了局勢。

皇城百姓已傳開了流言,說靜王在晉地囤兵、造兵器的事,還說了晉地的童謠,“靜王帝,老皇崩。”

雖是童謠,可靜王帝在前,老皇崩在後,也是在暗示靜王早有異心。這不是在說靜王在造反么?

寧王藏有龍、鳳袍,被七皇子查抄了出來,一夕之間,就是太平公主求情也沒用,還被皇上下令三月初五速離皇城,做好西歧國太子妃,否則便要換人和親西歧。

皇帝的意思說得再明白,你不想做西歧太子妃,那就與父母一起下詔獄。

這等情勢下,太平公主選擇了痛苦離去。

西歧太子拓跋昌的心情亦不好,拓跋昭行刺文忠候,被護衛所殺,到底是他的兄長,他只能帶着拓跋昭的屍體回去。

皇城,沉浸在一片陰靄之中。

崔珊的此次回門,少了歡樂,留與她的只有滿腹愁腸。

文忠候府。

江書鴻兄弟幾人坐在睦元堂的花廳里,感慨萬千。

憶起江舜誠的諸多叮囑,江書鴻道:“還是父親厲害,早就預料到此事,沒想靜王、寧王一日之間一個被禁足待查,一個下了詔獄,真是讓人沒想到啊。”

太太、奶奶們坐在一側,個個都沒說話。

唯有李碧菱面露懼色,“伯父,我……我們李家與寧王有幾分交情,會不會累及到李家。”

江書鴻看着江書鵬,期待他說些什麼。

江書鵬掃了一眼,“你告訴你家人,讓他們安分守己,尤其你的伯父、父親,該辦的差認真的辦,不要生出差錯,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江傳嗣點了點頭,“對,三叔父說得有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只是……三月二十傳達和展顏成親,會不會受到影響?”

江書鴻道:“該辦的事繼續照舊。但我們都得小心了,萬一有人和上次一樣,在我們府里埋下些什麼東西,那可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何氏想到何家,他們可是和靜王交好的,用手扯了下江書鵬,“夫君,我父兄他們不會有事吧?”

“早前便勸過你,叫你少與靜王府的人來往。靜王禁足,只怕皇上對晉地的事已經知情,若是人言,鬧得這麼大,不會是空穴來風。”

更重要的是,江書鯤去了晉地,這一去一月,至今還沒歸來。

楊秉忠告病在家,實在晉地,看來是被那邊的事給纏住身了。

這邊正說話,大管家站在院門外,高聲道:“快請大老爺、六老爺,吏部的文書到了。”

何氏一時緊張,說話打結,“什麼事?不會輪到我們家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