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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騎馬往後面的馬車奔去,“弱水,弱水,我來接你了。”

白芷挑起車簾,嘟着小嘴,“誰讓你來接了,我家郡主又不是不知道路。”

宇文琰縱身跳下馬背,韁繩一揚,遞給了同來的護衛,自己提着袍子往馬車裡跳,不待虞氏開口,徑直在素妍身邊坐下。

許是天熱,許是長久的趕路,素妍的臉色有些疲憊、憔悴,睃他一眼,“你不當差的么?怎的來了?”

他傻傻地笑道:“我想你了。”

白芷打了個寒顫,這可是在老太太跟前,竟也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素妍臉突地轉紅,低着頭,小心地看着虞氏。

虞氏恍若未聞,自歪着身子閉目養神,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田嬤嬤倒是興緻勃勃地瞧着,笑容微微。

白芷打起精神,似在防賊一般地看着宇文琰。

宇文琰見她不答,大着膽子伸手拉着她的手,“跟我一起騎馬去六福樓好不好?我今兒一早就在那邊訂了一桌酒席,為你揭風呢。”

素妍微詫,“你當真大膽,百日禁酒令未過,你就敢訂酒席了。”

“不是!沒有酒,只一桌飯菜。”宇文琰忙忙解釋,“都是你愛吃的菜呢,賞光一起吃好么?”

素妍搖擺着頭,“這天熱得人都快化掉了,我可不想吃什麼大魚大肉,你請我吃飯,倒不如請我吃一個又甜又冰的西瓜。這次趕了許久的路,我早就累壞了,只想睡上兩天才好。”

宇文琰就想與她好好地說說話,看她吃東西也是好的,“我都訂了一桌飯菜,你不去,豈不是浪費了。”

“怎會浪費,你喚上江傳良、張昌興。還有那幾位男客去。他們自是樂意的。早前,傳良還問什麼時候有肉吃,也虧得他了,這大熱的天,還想吃肉呢。”

被人拒了,宇文琰不生氣,反而笑了,對外面道,“告訴江四爺,六福樓給他們訂了桌飯菜。讓他帶幾位客人去吃。”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皇城方向移去,近了西城門。突兀地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請問車上可是江先生。”

眾人不由一愣,江先生?這一行中姓江的倒有好幾個。

素妍一聽這聲音,笑着掀起帘子,只見城門口站着一襲茫色袍子的翩翩男子,“是唐先生,何時到的皇城?”

宇文琰見是個男子,長相俊美。舉止不俗,十二分的警惕,更有十分的厭惡。

素妍跳下馬車,白芷也跟着下來,欠身喚道:“唐公子好!”

他抱拳輕喚:“白芷姑娘。”

唐觀道:“來皇城有一個多月了,暫住在西城迎喜客棧。在下去過義濟醫館幾回,裡面的人說,你尚未歸來,想從你從晉陽回家。定要經過西城,這幾日一直留意着。”

原是等素妍的!

宇文琰一臉醋意,怎麼看唐觀怎麼不順眼,揚了揚頭,伸手抓住素妍的手,大着嗓門,頗是傲慢地問:“你是誰?報上名來。”

唐觀微微蹙眉,沒想這少年長相英俊,對素妍竟半分都不敬得,死拉着人家的手不放。“這位公子,豈能對江先生無禮。”

“我就拉她了,你管得着么?”

唐觀無奈搖頭。

素妍怒瞪着大眼,將他的大手推開,“這位是左肩王府的琰世子。”

宇文琰道:“本世子是她未過門的夫婿。”

白芷忍不住笑出聲來。

宇文琰竟不覺這話說反了,一臉嚴肅地道:“怎麼?不對么?不是未過門的,難不成是成了親的。笑什麼笑?”

唐觀道:“原是吃軟飯的。”

白芷笑得更大聲了。

宇文琰暴跳起來,“誰是吃軟飯的?”

“世子嫁給江先生,不是吃軟飯是什麼?”

是他說錯了好不好?

居然說他吃軟飯,宇文琰瞧這唐觀,怎麼看怎麼礙眼。

“姓唐的,你跟本世子說清楚,誰是吃軟飯的?我堂堂世子,要功名有功名,要身份有身份,怎就成吃軟飯的了。”

宇文琰劍拔弩張,一副不說清楚就找你拚命的樣子。

唐觀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恭身道:“今日能得見江先生,在下真乃三生有幸。”

“唐先生客氣了。我以父親和三哥之名,邀先生去江家做客。我父兄最是喜歡先生這樣有才華的人。”

宇文琰在一邊拚命的咳嗽,邀男子回家做客,這是江舜誠能做的,唯獨不是她能做的。

這是她給的禮物嗎,居然冒出個男子來,與她說話恭恭敬敬的。

唐觀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這就去收拾。”他移到江舜誠的馬車前,抱拳喚了聲“文忠候!”

江舜誠也知曉此人的身份,是晉陽出名的才子、名士,笑道:“還望唐先生賞光!”

“謝文忠候邀請!”

江舜誠讓虞氏的馬車與其他車先走,自己則在一邊停了下來,待唐觀結了賬出來,請他上車,一行人再往文忠候府移去。

今兒一早得了下人稟報,江家幾房的人都聚在聚客廳里候着。

有精幹的下人往返於大門、二門之間,每過一會兒就回來通稟一聲,“回太太,老候爺到十里亭了!”“回太太,老候爺到杜鵑坡了!”“稟太太,老候爺一行進西城門了!”

何氏因懷着雙胎,肚子奇大,彷彿那肚子將她瘦弱的人給壓垮一般。

柳飛飛七月大的肚子,早前幾月有反應,這幾月倒長得白胖,鼻樑兩側布滿了斑斑點點的妊娠斑。江書麟前往西北龍門鎮駐守邊關,她每日常去二房串門。三房、大房的人看她總是異樣的目光。整個府邸都知道她在婚前便與江書麟有夫妻之實,頗有些瞧不起她。慕容氏待她還和從前的好,得了好吃的,總不忘給她留上一份。

沈氏道:“三弟妹身子不便,我瞧還是回房歇着。”

慕容氏近來心情奇好,得曉九公主有孕,她要做祖母了,每日拿了好吃的勸說著讓九公主多吃些。

偏九公主是個坐不住的,整天就想着如何溜出府去玩。

為了看住九公主。慕容氏想了個法子。便是派下人盯着江傳達。

江傳達出不了門,九公主也只得乖乖呆在府里。

今兒倒不用拘着,江傳達與九公主都坐在一邊,規規矩矩地等着江舜誠回府。

李碧菱還是一如既往的鬱悶,前些日子又請了太醫來請脈,還是沒懷上,她越想懷上,越是一回回地失望。李家二奶奶每月都遣下人來問癸信的事兒,亦是打聽她懷上了沒有,說是如若懷上。便要早早地給孩子準備衣衫鞋帽等物,就等着做姥姥。

何氏瞅了一眼。道:“兩個兒子在我肚裡穩實着呢,不礙事。”

公婆回鄉省親,這大熱天的趕路,好歹得行禮問安才是規矩,她可不能被旁人瞧了笑話。何氏父兄雖被降級,到底是保住了性命,父親還被新皇給臭訓了一通。何父言道“何家無危也”。這樣做就是已經處罰了何家。

如今何家人很是器重這個嫁出門的嫡女,時不時來府里探望、問好,就連何太太也把自己陪房老嬤嬤遣來服侍何氏,只盼他平安產下孩子。

“稟太太,老候爺到興旺里了,還有一會兒就到了。”

太太們領着各房的奶奶聚到二門上,過了一陣,方聽到了外面熱鬧的說話聲。

“來人,小心了!死奴才。你怎麼趕馬車的,你想巔死人啊!”

九公主寧心細聽,這聲音不是宇文琰么?

唉,也只在素妍面前乖乖兒的,在他們眼裡就是個不安分的紈絝,聽聽這罵人的聲音,活脫脫就是一霸王。

素妍扶虞氏下了車,憤憤地瞪了眼宇文琰,“你怎麼回事?馬車壓在坑包上,難免會巔些,你罵他做甚?”

一路過來,都聽到宇文琰在那兒高呼大叫的聲音。

宇文琰心裡有火,她回來就好,怎麼還引回來一個姓唐的公子,看着那傢伙,他就想殺人。

他低着頭,欲發而不能發。

虞氏笑道:“琰世子是心疼你,你怪他做甚?”

這丫頭怎麼招惹了唐觀,宇文琰分明是在吃醋,只有素妍不明白,他肚裡有火,想找地方發泄呢。

宇文琰立時笑了起來,“還是伯母了解我。”

虞氏道:“先進屋吧。”

從大門到二門,不過十餘丈的距離,二門裡站着各房太太、奶奶,跪了一地的主子、下人,高呼:“恭迎婆母回府!”

“瞧瞧,幾月不見,這規矩倒大了,一進門就行這麼大的禮。都起來吧!”虞氏笑着,目光一一掃過幾位年輕的江家婦人,看着何氏笑了,“老三媳婦快要生了吧?”

何氏笑着,許是雙身子的緣故,越發清瘦了,只瞧見了冒出的骨頭,那臉上就一層皮。“回婆母話,還有十來日。”

“可得好生將養着。”虞氏的目光落在李碧菱和九公主身上,那視線落在九公主微腆的肚子上就移不開了。

慕容氏笑道:“婆母,阿九有三個多月的身子了。”

“好啊,好啊,給我多添幾個重孫子才好。”

李碧菱越發難受起來,人家沒多久就懷了,她怎麼就沒動靜。每個月李二奶奶都遣人來問,問她懷上了沒有,她懷孩子的事,快成了李家的大事了,彷彿她懷的不是李家的外孫,根本就是李家的親孫子。/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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