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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身邊那兒,倒覺到一股子藥味,那味道很熟悉,對了,江家五太太杜迎秋身上也有股草藥味,那是因為杜迎秋要解身上的毒,調養身子,也好生養。

“許是想生兒子呢。”

青霞郡主“啊”了一聲。

素妍笑道:“二十七日早上,父王與姚姨娘給賢太妃敬新人茶,賢太妃說咱們王府還有一個候爵沒封。偏父王膝下只你哥哥一個兒子,就擱下了。”

青霞郡主這才回過神來,許是姚妃打上主意了,想要早生個兒子。

外面,傳來了一陣不大的嗓動聲。

素妍側耳聆聽,就聽白茱驚喜地道:“拜見王爺!”

她立時跳了起來,往花廳方向奔去,剛至珠簾外,已經落到一個寬厚的懷抱里,她不由得驚呼一聲,他卻已經緊緊地抱住了她嬌弱的身子,喘着粗氣,“念着你第一年在王府過年節,有些不放心,就連夜趕回來了。”

“千一,我好想你……”

他正要將她橫抱懷裡,她連連閃躲,指着偏廳,正色道:“妹妹在這兒呢。”

素妍伸長脖子,“紫鵲,去大廚房催催,看給王爺準備的年夜飯備好了沒有?”

紫鵲領了令,一溜煙去了大廚房。

素妍伸手給他解了斗篷,白芷忙着打了熱水,服侍着宇文琰洗了臉,又將湯婆子遞給他。

素妍道:“妹妹今晚也沒吃多少,回頭陪你哥再吃些。”

“喝粥還成,旁的我可吃不下了。不過,珠奉侍當真能吃,一人當我們幾人的呢,也難怪她長成這樣,我瞅着她似乎又胖了些。”

素妍笑了笑,“能吃是人家有福氣。”

青嬤嬤與白芷領着下人,在偏廳里擺了一桌酒席,式樣不是太多。倒還算精緻。

宇文琰坐到桌案前,“我走這幾日,府里沒出什麼大事吧?”

青霞郡主就將這幾日的事都細細地講了一遍。

宇文琰皺着眉頭,“父王還真能折騰,納誰不好,怎麼想到傅三姐兒了。”

青霞郡主無奈地看着素妍。

素妍神色依舊淡然自如,“天曉得是怎麼回事?我瞅着,倒是父王和婆母擰上了。到宮裡當差前,已經吩咐了姚姨娘,要在正月裡頭納傅三姐兒過門呢。名分定了。是貴妾、正六品承儀。還說要辦酒席,按照親王納貴妾的禮過門。”

不是隨隨便便抬進來,而是要舉行儀式過門的,這也說明了老王爺對這事的鄭重。

宇文琰想到這傅三姐兒什麼時候見過自己。還曾說過喜歡他的話,也曾有意要嫁他……一個頭兩個大,着實不理解老王爺的心思。“你們就不能勸阻父王,讓壞了你名聲的女人過門……我這心裡不舒服。”

素妍令青嬤嬤取了夜光杯和翡翠盞,斟了葡萄酒,這是昨兒江家送年節禮時送來的,只得一罈子,說是江南慕容山莊給二房送的年節禮,統共三壇葡萄酒。

青霞郡主瞪大眼睛。一臉好奇地看着夜光杯,“我的個天,這是酒還是血?”

“葡萄美酒夜光杯,這是我娘家送來的一罈子上好西域葡萄酒。”素妍笑盈盈地將夜光杯捧給宇文琰。

他皺眉看了一眼,還真是奇特。葡萄酒一入夜光杯,便如盛着鮮血一般的鮮艷,揚頸一喝,回味無窮,“不錯,味道很好。”

素妍笑對青霞郡主,“你今兒有口福了,你用翡翠盞喝幾杯。我用琉璃杯喝。”

青霞郡主捧着翡翠盞,“只道珍寶房裡有珍寶,沒想嫂嫂這兒連喝酒的杯子都與旁處不同。”

宇文琰得意地道:“我岳母攢了幾十年的好東西,全都陪嫁給她了。”

素妍拿着筷子,給宇文琰布了他愛吃的菜,“看你的樣子,似倦憊得很,倒像幾天沒睡覺。”

“你說著了,昨晚四更從衛州王府出的門,這不趕了一天么。”

素妍“哦”了一聲,“你也真是,這麼趕路身子哪裡受得。”

青霞郡主歪頭道,“聽說衛州蓬東縣、萊縣的地價又漲了,連衛州城郊的地都一畝都漲了五兩銀子?”

宇文琰吐了口氣,“不僅是蓬東縣,鹽坪縣、大埡縣的地價也漲了。如今好的得三兩銀子一畝。鹽鹼地都得一兩五錢銀子一畝。還好下手得快,我粗略算了一下,咱們此次能賺一筆銀子,照這樣速度,過了年節還得上漲。”

青霞郡主聽到這兒,急得咬着下唇,“韓紹那個笨蛋,我讓他買地,他帶了七八個家奴去衛州,卻只買到了二千多畝,你說他要是想法多買些該有多好。”

青嬤嬤進了偏廳,欠身道:“稟王爺、王妃,老王爺回來了。”

素妍低呼一聲,很是意外。

青霞郡主道:“今晚不是父王在宮裡當差的么?”

青嬤嬤道:“太后恩典,着金吾衛的中郎將當差,放他三日假,讓他過來陪家人過節,正月初三午後再回去。”

素妍笑道:“最歡喜的就是姚妃和兩位奉侍了。”

青嬤嬤道:“老王爺聽說王爺回來了,正請王爺、王妃去會客廳暖廳敘話呢。”

宇文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且先擱着,去會客廳坐坐。”

素妍等三人到時,早前說評書的婆子換成了年輕女子在唱曲兒。

這女子一身藝伎的靚麗打扮,身段姣好,音如黃鶯,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唇動則露兩側醉人小酒窩,看上去約莫十歲的樣子。天然風情全在眉稍,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這種風情,又不是勾欄中人的風塵氣息,而是從骨子裡流露出的風情。

素妍望着青霞郡主,卻未說話,可那樣子就是在問:這女子是誰?

青霞郡主道:“你別瞧我,我也認不得她。”

杏奉侍眼角含着一股醋意。

珠奉侍卻是笑盈盈的,帶着幾探究地看着唱曲的女子。

姚妃端坐一側,擺着側妃的譜,時不時瞟上她們一眼。

珠奉侍先一步起身,行了萬福禮。

杏奉侍與姚妃也見了禮。

宇文琰向姚妃回了禮。喚了聲“姚姨娘”。

姚妃不溫不冷地道:“這兩位是今兒新來的昭訓,太后娘娘賞給老王爺的。”

素妍第一反應是,唱曲的是新來的,還有一個在哪兒?當即四下尋覓,終於在暖爐旁瞧見一個衣着單薄,穿着一襲紅色舞衣的少女,十歲的年紀,天生一身媚態,竟比唱曲的更有風情,身材凹凸有致。眉眼如畫。

宇文琰沒想突然又多出兩個來。都是一樣的絕代佳人兒。生生將杏奉侍和珠奉侍給比了下去。心頭一怔,就聽素妍在一邊假咳,立時回過神來。望向素妍,她已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只拿冷眼瞪着她。

青霞郡主用一副不認識的眼神看着老王爺。

宇文琰面色里寫着不能理解,沉默不語地坐下。

這也變得太快了,在這之前,老王爺情深一片,幾日功夫就弄回來這麼多女人,宮裡賞的,他自個抬的,又有他娶回來的,過幾日還有一個納進府的……

變得太快。快得令宇文琰有些反應不過來。

自己也曾心傷過,卻依是非卿不娶的鐘情,也不似老王爺這樣一個又一個地往家裡帶。

二管家領了下人,很快在暖廳里擺了一桌酒席。

老王爺道:“妙音、蓮舞,快來拜見王爺、王妃。”

二女應聲。起身走近素妍夫婦,款款見禮。

素妍有些不知如何說話。

宇文琰道:“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二位昭訓不必多禮。”

素妍看着蓮舞,“嬤嬤,去我屋裡取一套冬裳來給舞昭訓換上。”

青嬤嬤應聲,親往琴瑟堂,很快取了一套桃紅色的錦袍來,蓮舞由丫頭領着折入小憩室,換了錦袍,出來時又似換了一個人,依然的光彩照人,看呆的卻是老王爺。

次日,素妍才聽說這妙音、蓮舞原是皇宮樂坊的藝伎,一個曲唱得好,一個舞跳得好,今兒是除夕夜,皇上、太后、淑妃、端妃等都聚在養心殿家宴,傳了歌舞欣賞,太后見老王爺也在,便讓他一同入席。

酒席間,老王爺瞧見蓮舞的舞蹈就看直了眼。

太后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賜了他兩位美人為昭訓,還給他放了三日假,允他初三午後回宮當值。

老王爺得了美人,領着了她們就回來了。

老王爺對宇文琰道:“過完了節,還回衛州么?”

宇文琰還沒回話。

老王爺帶着霸道的道:“初三午後記得去宮裡當值,老子幫你值了幾天,總得讓我好好休息。”

青霞郡主低垂着頭,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素妍微微眯了眯眼睛,“父王可不帶這樣的,原是你要回衛州的,王爺代你回去了,他在衛州不歇不睡也夠辛苦,好歹父王得等我和他回江家給我爹賀完壽再說。”

老王爺想耍賴。

素妍已經歪着頭俏皮地道:“父王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自己說的話,可不能不算數。”

老王爺雖不願意,卻拿素妍沒有法子,“最多過完正月十一,休想讓我再替他當值,也是皇上和太后對我們父子寬厚,就沒見楊雲簡讓他爹代替的。”

“打仗不離父子兵,父子兩個這麼計較做什麼。”素妍給老王爺布了菜,“兒媳在這裡先謝謝父王。”

老王爺吃着菜,輕咳一聲,“大家都吃,別客氣。”

一群的鶯鶯燕燕齊齊應聲。

青霞郡主不問安置院子的事兒,皇城王府雖有幾處院落,可現下都被安置得差不多了,還剩有一處,是在王府北面,許多年都沒住過人,相傳那裡在德祖皇帝時曾是一位皇子的府邸,那位皇子有位寵妃,便是死在北面小院里的。因為不吉利,一直都當堆着不用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