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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傳良看中賀小姐,張昌興對岳小姐又是一見傾心,這才鬧了起來。

素妍道:“真瞧不出來,昌興竟也能折騰,居然算計得賀家與季蘭亭退了親。”

季蘭亭是個柔弱書生,雖是脾氣古怪,但想來也是極為孤傲的,又素有潔癖,迷上青樓女子這裡面另有原因,只怕是有個故意要給賀學士一個藉口,好與賀小姐退親。

宇文琰道:“聽說賀學士與賀太太大吵了一架,賀學士發話,要是賀太太敢把賀小姐嫁給季蘭亭,他就休妻。賀太太再厲害,現在也不敢違拗了賀學士,只得應了。”

季蘭亭被退親,又是在大考之前出了這些事,只怕會直接影響應試成績。

但凡是明眼人也知道,季家難與江家相比,首先江家兒郎不納妾,這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一個誘惑。

素妍還清楚地記得,那日她見到賀小姐,她穿的是一身嫩綠色的衣裙,現下想來,賀小姐是故意的。只怕賀小姐也不願嫁給季蘭亭,才用只有江傳良能看懂的方式告訴他:我心裡有你。

素妍吐了口氣,“季蘭亭也不是蠢笨的,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宇文琰道:“那又如何?已經退親了。而且賀學士也知道季蘭亭是如何刁難賀小姐的,賀學士也是清流之人,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人糟蹋?”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是素妍此刻最想說的話,就是她聽到季蘭亭如何對賀小姐的事,心裡都憋屈得慌,何況是當事人的賀小姐。

無論最初,江傳良是因何而動情,他對賀小姐倒是一片真心。

大房三個兒子,中規中矩、安分沉穩的江傳嗣,又有頗有城府。不動聲色的江傳業,唯獨江傳良最有靈性,性子也最活潑,深得江舜誠喜歡。

素妍總覺得,江家自來就出痴情男子。

江舜誠如此,江書鯤如此,江書麟如此,而今連江傳達、連江傳良也是如此。

回到府里,宇文琰灌了只湯婆子給素妍,捧着湯婆子。涼透的雙手有了些許的溫度。

宇文琰面露疼惜:“我買了你愛吃的鹵食。一會兒你多吃些。權當是零嘴。”

小安子取了兩隻盤子,一盤豬蹄,一盤鴨脖。

素妍想到這東西,在過往。自是美味無比,可這會兒竟說不準的反胃,“嘔嗚”一聲她扭身乾嘔起來。

白鶯嚇得立馬捧了痰盂來,“這兩日是倒春寒,莫不是涼了腸胃?”

白芷面露緊張,如果素妍病了,就算青嬤嬤沒訓斥她,她自個兒心裡也會自責。素妍病了,她是如何服侍的?。

素妍吐了幾口清口水。卻沒有吐出任何東西,扭頭看了眼平常最喜歡的鹵食,過往聞來是香的,今兒聞到鼻子里卻只是一味熏人的臭味。

她捧着胸口,又開始乾嘔。擺了擺手:“把鹵食拿下去!快拿下去!”

小安子應聲,捧了盤子去花廳。

素妍漱了個口。

宇文琰伸手替她輕撫着胸口,“你不是最愛吃鹵食么?”

“我不知道,一聞到那味兒就想吐。”

白芷道:“奴婢去請太醫來。”

素妍擺了擺手,“許是涼了腸胃,讓白鶯熬碗薑湯來。”

白鶯應聲退出偏廳,一出門就遇上從外面過來的青嬤嬤。

青嬤嬤問了句“怎了?”

白鶯便將素妍嘔心的事說了。

青嬤嬤眉頭微鎖,低聲道:“王妃上個月的小日子沒來,還有幾日……”

白鶯瞪大眼睛,遲遲疑疑地問:“該不會是懷上了吧?”

青嬤嬤又覺不可能,素妍不是在吃着瑤芳道長開的葯么。“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青嬤嬤取了左肩王府的牌子,着護衛去宮裡請太醫。

素妍喝了碗薑湯,心裡舒服了一些。

白芷取了豬蹄來,素妍吃了一塊,皺眉問宇文琰:“這是從六福樓買的?”

宇文琰答得很爽快。

素妍又捻了一塊,小心的啃了起來,心頭一陣噁心,捧着胸口把剛吃下的倒吐了個乾淨。她不由得擰着眉宇:“真是六福樓買的?”

同樣是鹵食,以往吃着都是香的,這回聞到就是臭的,好不容易吃了一塊下去,居然還吐了個乾淨。

白芷低聲道:“還是請太醫瞧瞧吧,這樣下去不是法子。”

素妍固執地道:“取糕點來。”

她試着吃了兩塊糕點,也沒有之前那種噁心,她好奇地連吃了三塊,心裡好不糊塗,以往見了鹵食,喜歡成什麼,如今一見就噁心。

宇文琰微垂着頭,一臉糾結,時不時抬頭看着妻子。

素妍眯了眯眼,“你今兒怎了?”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要是請來太醫,早晚都瞞不住了。

宇文琰笑了一下,“那個……妍兒,一會兒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素妍見他很認真地樣子,“出了什麼事?你又要瞞我不成?”

宇文琰有種要上刑場的感覺,縮頭一刀,伸頭還是一刀,索性壯着膽子道:“你……是有喜了。”

白芷愣怔,覺得這是最不可能的,因為青嬤嬤說過素妍在吃藥避孕。

青嬤嬤一進來就聽到這句話,站在偏廳珠簾外,沒有再進去。

素妍提高嗓門“啥?”

宇文琰輕咳一聲,“你是懷上了。”

素妍看着白芷,又望着宇文琰,轉而笑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等過了明年再要孩子的嗎……”

“我把你吃的葯給換了!”

素妍腦子裡轟的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芷好奇地看着宇文琰,又望着素妍。

素妍只覺這話像一聲響雷,驚問:“你把葯換了?”

他滿是愧色。“妍兒,算我對不住你,我……我是太想當爹了,這才……”

素妍倏地一下跳下小榻,直往內室去,從妝盒裡取出一隻小瓷瓶,倒了幾粒小藥丸出來,聞了又聞,嗅了又嗅,看這味道和之前她吃的差不多。可仔細分辯還是能覺出不同。

她再也按捺不住。想到二月癸水未至。

懷上了!

她是想過生個孩子的。可現在她不想生,這才請瑤芳幫忙配的葯。

素妍近乎咆哮地大喝一聲“宇文琰”,再也顧不得什麼溫婉、儀態,拿着瓷瓶就到了偏廳。

宇文琰像個做錯的孩子。半低着頭。

“渾蛋!你太過分了,居然把我的葯給換了。說,你是什麼時候換的,說呀!”

“正月十八給換的!”這一句說得很低,轉而想到葯一換,她就懷上了,可不就是大好事么,忙笑道,“嘿嘿。我要當爹了!”

“宇文琰!”素妍大喝一聲,臉色俱變,太過分了,換了葯這麼久才告訴她。

一定是懷上了!

素妍想到自己近來的變化,整日睏乏。還嗜睡,剛才吃鹵食,一吃就吐,一聞到那味也吐。

宇文琰見她發火,調頭就往外跑。

素妍想將他抓住,可他像條泥鰍一般,一溜煙就奔走了。

青嬤嬤挑起帘子進來,心裡暗自歡喜,要是素妍有了孩子,這府里就更熱鬧了。

上個月,虞氏還派田嬤嬤來問,問素妍懷上了沒有。

“宇文琰,你這個渾蛋!你這騙子!”

背着她換藥,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難怪近來這麼好,幫她配製雪膏,還整日哄着她,原是要她生孩子。

“宇文琰,我不生!我就是不生!”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過氣,素妍只覺肚子里都是一股火苗在亂竄,她想罵人,她想打人,又更想殺人。

本是與他說好的,可他居然使詐,把她每月吃的葯給換了。

宇文琰,就是一個大壞蛋!

虧她心裡還稍有愧意,沒想到他連她也騙。

宇文琰見她發火,奔出琴瑟堂,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個頭,聽到她的厲喝聲,還有銅壺、銅盆落在地上的聲音,叮叮噹噹好不悅耳。

她生氣了!

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居然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給摔了。

青嬤嬤忙扶住素妍,“生這麼大氣作甚?懷沒懷上還不一定呢。”

白芷站在一側,嚇得六神無主,連勸人的話都不曉得如何說了。

青嬤嬤拉了素妍在小榻上坐下,“莫生氣,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他是個渾蛋,背着我換藥,卑鄙小人,是小人!原是說好的,等過了明年,我和他再要孩子不遲,可是他……他……”

素妍想到孩子,瞧這樣子指定是懷上了,心裡又怕又怒,她還沒想好要孩子呢,這可如何是好,“哇——”的一聲扒在小榻上痛哭起來,似在竭力控抑,又似在縱情發泄,身子哭得顫慄如微風裡的葉兒,不停地輕顫着。

青嬤嬤想勸,這不是懷沒懷上孩子的事兒,讓素妍傷心的是宇文琰居然偷換了她的葯,還在她已經懷上孩子之後才說出來。

他怎麼可以騙她?

怎麼可以欺負她?

她嫁給他,是想與他好好過日子的。

可他居然算計她。

這才是真正讓她不能容忍和傷心的地方。

為什麼一早不與她商量,偏要用這樣的方式?

害得她一直以為暫時不會懷上孩子,可現在卻懷上了。

宇文琰不再回去,在外面聽了一陣,知素妍是真生氣了,又不願走遠,急得在琴瑟堂外面直轉。

護衛領了名太醫進來,二人打了個照面,宇文琰笑道:“勞賀太醫與王妃好好瞧瞧。”

白鶯從旁處回來,笑道:“王爺不進去么?”

宇文琰連連搖頭。

這個時候進去,素妍見着他還不是越發生氣。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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