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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還是一千五百畝,店鋪還是十家,裡面卻沒有最好的,都是些了最平常的。

紫霞郡主每每想到這事心裡就覺得傷心。

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娘,行事也不會顧忌到她,姚妃處處拿她像防賊一般。老王爺寵信姚妃得緊,對於姚妃說的話也是事事聽從。

紫霞郡主見宇文琰沒有讓她長住的意思,心頭一痛,淚眼朦朧,那淚珠兒蓄在眶里,隨時都要流泄出來,“弟弟還不知道吧?”

宇文琰沒支聲。

紫霞郡主道:“姚妃懷孕了!如今都有三個月的身子了,父王越發寵得緊。許諾了她,要是她生下兒子,就上奏皇上,請封為衛平候。孩子還沒生呢,父王眼裡就沒了我們母子,要是真讓她生了兒子,哪裡還有我們……”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將下來。

紫霞郡主嬌好的美容如梨花帶雨,楚楚憐人。

宇文琰憶起老王妃離開時,他可是給了特意的藥粉,怎的還懷上了?

瞧這樣子,竟是一嫁給老王爺不久就懷上了。

三個月!他給老王妃葯還不到兩個月呢。

他配的葯,他自是有把握的,萬不會再出半分岔子,不過是發作得晚些,就算懷上了,也難挨到孩子平安降生。

紫霞郡主繼續道:“你姐夫如今去了河渠上,三天兩頭的寫信來,說河渠上如何的苦,可父王又盯得緊,不許他偷懶半分,逼着他與工部官員們學習……”

宇文琰打小就不喜歡葉家人,一個個的大男人,不學一技之長,不懂得如何養家糊口,整日里就知道寫信跟葉老王妃叫苦,說家裡有多窮,家裡又怎樣的過不下去,騙得葉老王妃或接濟銀子,或給了田莊、鋪子的。

如今可好,任是葉家人自己攢下的,還真是老王妃給的,都落到了姚妃手裡。

姚妃是個厲害的,宇文琰一早就知道。要不是厲害的,姚妃在娘家時也不會拿捏住她父親的姨娘,更不能管得住新過門的弟媳婦們,可整個姚府誰不忌憚她幾分。

老王爺明知姚妃是個厲害的,偏將姚妃迎娶了過來,其用意再是明顯不過。

宇文琰道:“河渠工地我也去過。王妃身邊的兩個陪嫁丫頭還在那邊幫襯着呢,連女兒家都能吃得苦,姐夫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不如嬌滴滴的女兒家。雖說修河渠是苦了些,可與行軍打仗相比,到底還好些。再則父王這麼安排也是要磨練姐夫。”

行軍打仗,弄個不好,輕則受傷,重則丟命。有時候夜襲,連夜就得趕一百餘里的路,路上還不歇息,打起仗時有些時候好幾日都睡不好。

河渠上自比不得家裡,但好歹只是出勞力,多跑些路,況且老王爺這麼安排是想讓葉浩入仕。

葉家的男子念不好書,考不得功名,只能在修渠上磨礪,幸許做好了,也能進入仕途。連新皇也說拿衛州試行修河渠“改田法”,若是效果顯著,會向全國推行“改田法”。

宇文琰說得輕淺,彷彿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他的眼裡,大男兒當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

紫霞郡主止住了悲啼,轉而道:“初去時,他是說苦。可這些日子下來,倒也習慣了。”生怕被宇文琰小瞧了去,說起來老王爺能吃的苦,葉浩也該是能吃的,老王爺的身份可不比葉浩要尊貴得多,“聽父王說,他跟着工部的官員學習修建河渠和大路,倒也學得像模像樣,又有父王提點着,還是極不錯的。”

宇文琰想回琴瑟堂看看素妍,偏紫霞郡主說著一樁又一樁的事。

這會子,他是真的有些懷疑了,請紫霞過來打理青霞出嫁的事許是做錯了。不是讓紫霞幫襯一把,反是請了一個**煩回來。有一句話怎麼說的:請神容易送神難。紫霞便是這尊難送的瘟神。

紫霞郡主又道:“你兩個外甥去皇家族學的事,還得勞你幫忙與老壽王說說。”

宇文琰道:“去年,鎮國大長公主想讓文馨、文雅姐妹去皇祠街的皇家族學讀書,被老壽王給拒絕了,說皇家族學堂只收皇姓後人。”

鎮國大長公主的面子都不給,直接以皇家規矩說話,想讓葉家兩位表少爺去,希望渺茫。

紫霞郡主面露難色,“這可如何是好?你姐夫也說要讓他們來皇城讀書呢?上鹿鳴、皇家書院都還小了些,去這兩家書院都得過十五才行。你在皇城認識的人多,要不是在各家公候府邸問問,看哪家的家學、族學好,讓這兩個混世魔王去念書……”

宇文琰歪頭想了一陣。“崔左相府有家學,崔府的幾個孩子也不成樣子。鎮國公府也有家學,如今只幾個年幼的郡主和傅家小姐……”

紫霞郡主燦然一笑,“要不你與王妃弟妹說說,讓他們倆去江家的家學如何?江家家學倒是極好的,江家兒郎個個都那麼有出息,讓他們倆去正好。”

宇文琰想到江奇峻、江傳鑒幾個孩子,去年由江舜誠親自啟蒙,一個個都開始讀書了,雖說年紀不大,但個個都是用心刻苦的。

因為江家男子都有出息,江家家學在皇城倒是頗有名氣的。

宇文琰道:“聽說與江家交好的幾家官宦子弟在江家家學裡讀書。”

曹玉娥娘家的孩子,李碧菱的兩個弟弟也去了,又有與江家關係好的幾家孩子,每日一早就到江家家學讀書,直至黃昏再由各家下人來接。每日中午便在江家吃一頓飯,又有糕點、水果等備食,還有得力的婆子服侍。

各家每月給江家付三兩銀子的飯菜錢,雖然不多,倒是各家的心意。

宇文琰有些無語,“江家家學雖好,可是入學前也要考驗功課。便說江家長房的奇峻,這孩子不大,才得五六歲,便已經能認能寫近七百字了,還會對對子、寫詩。還有五房的八爺,讀書也是極刻苦的,字寫得不錯,年紀不大,每日讀書都能讀到三更時分,《詩經》都能背一大半了。五房的九爺,今年才四歲,人家也會認近三百個字了,就連那字也寫得比尋常五歲大的孩子要公正……”

他曾想過,要是自己有兒子,也送到江家家學裡去。

現在皇城各家,不都是打破腦袋地往裡鑽,想要送了兒子去江家家學裡讀書,原因很簡單,江家出了江舜誠,又有一個江書鵬,隔三岔五,他們都會親自給孩子上一兩課。

一個是當朝的翰林院正三品的副掌院學士,一個是當朝輔國大丞相,就是大人聽上幾堂也能受益匪淺,況是孩子們。

紫霞郡主一聽,發現自家的兩個孩子與旁人一邊,真真是一無是處。

人家四歲的孩子都會識字、寫字了,可她的長子如今就會背三五首唐詩,那幾首唐詩的字是認得,要他寫,就跟狗兒爬似的。

紫霞郡主越發打定主意,要讓她的兩個兒子去江家家學:“你好好與王妃弟妹說說,好歹讓他們去讀書。”

宇文琰道:“江家有江家的規矩,上回傅右相的長孫想去,被先生考校了功課,沒過也不能入學。”

江家人對事不對人,考校不過,誰說也沒用。

總不能因為一個孩子的基礎太差,就誤了旁的孩子。

朱武識得幾個寒門孩子,熱心地引薦到江家家學裡,江舜誠父子倒也沒反對,只讓先生考校,後來竟也過了,也到了江家家學裡讀書。因家在皇城郊外,只在沐休日離去,每日也住在家學堂小廂房裡,這些孩子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個個也學得刻苦、用心。他們並不與官宦子弟一處吃食,只在專門的屋子裡吃飯,飯菜都不算極好的,只是讓他們能吃得飽。

江家念其家境貧寒,也免了他們的束脩學費,還每月給每人一百紋的筆墨錢。

宇文琰吐了口氣,“他們想去,還得學會讀書識字,啟蒙後在家讀上一年,再去江家家學應考。”

紫霞郡主笑道:“讓王妃弟妹說,這事一準能成。”

既然兩家是親戚,自然不必照着規矩來,這律法之外還有人情。

宇文琰深曉素妍的性子,搖頭道:“就算是她,也不能壞了自家的規矩。”

“我和你不是姐弟的么,你先說說才成。”

宇文琰道:“我只能說說,如若江家家學要考校才肯收,你也不能為難我們。”

他不想壞了江家的規矩,每家都有自家的家規,而江家治家嚴謹,這在皇城都是出了名的,否則家中的子弟也不會個個出息、成才,這也是與江舜誠的教導分不開。他們打小就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素妍午後小睡了大半個時辰,在聽說葉家表少爺打罵丫頭後,確實有一瞬的不快,但很快也就擱下了。

睡得朦朧間,總覺有個人坐在床前,驀地睜眼,卻見宇文琰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的膚色相較以前更蠟黃了一些,宇文琰想到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伸手輕捧着她的臉頰:“瞧你睡得香,不忍吵醒。”

想到家中的繁瑣,紫霞郡主微微一笑,“待青霞出閣後,我來打理府邸吧?”不待他開口,她果決地道,“不可以說你來,在你們家人眼裡,我都成廢物了,鄭晗一個人能打理好那麼多的田莊、鋪子,不過是座府邸,我相信我能打理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