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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微微凝眉,“你真要自己打理?”

“是。”鄭晗可以打理那麼多的鋪子,她也可以的,前世的她,在曹家不也將自己的嫁妝鋪子、田莊打得好好的。

她想要自己嘗試,而不是一次又一次靠別人來管。

如若,從一開始她就掌管各房鑰匙,宇文琰不會把鑰匙給小郡主,也不會發生小郡主拿了珍寶庫的東西做嫁妝的事。

但,這件事的發生,也讓她深深地明白,旁人是靠不住的,未來還得靠她自己。

是她的事,她會去做,也會用心做好。

素妍道:“在這之前,把無名子師叔寫的那本書給我瞧瞧。我好好研讀,我想,應該不成問題的。”

宇文琰搖了搖頭,“還有一些地方,我就看不懂。”

他起身開了衣廚,從裡面尋出一本書籍。

素妍剛看兩頁,就被宇文琰霸道地奪去,“陪我說說話。”

夫妻二人到了偏廳,白芷沏了新茶,遞奉到跟前。

她坐正身子,小心地品茶、吃糕點。

宇文琰支吾了一陣,低頭道:“姐姐……想住在我們王府。”

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小住幾日是可以,沒有長住的道理。

素妍想着如何把話說得不刺眼,又能讓他接受,笑道:“姐姐回來幫着打點青霞的出閣婚宴,自然要住在我們府里。”

她理解的小住,而宇文琰聽說的卻是長住。

宇文琰咬了咬嘴唇,第一次不知道如何與她說。

老王妃做了那麼多事,一度鬧得滿城風雨。

要是小郡主做的事再傳揚出去,左肩王府當真就沒顏面了。

這位紫霞郡主說要長住,還說要讓兩個男孩去江家家學,一聽他說這話,就是要在皇城王府住下去。

素妍見他神色有異,很是為難,問道:“怎麼了?”

宇文琰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姐姐的意思想在王府長住下去,還想讓兩個外甥去江家家學讀書,想讓你與你父兄說說……”

素妍腦海里憶起今兒葉家表少爺打罵丫頭的事,那些罵人話,連她都不敢罵出來。她打心眼裡不喜歡葉老王妃,原是喜歡小郡主的,可出了這些事後,她對小郡主也沒了好感,開始學會了應付了事。

至於紫霞郡主,她沒見過,但今兒卻聽說了葉家兩個表少爺如何的刁悍。

白芷笑道:“今兒午後,江家老太太派人送了她自做的果脯,沒用蜂蜜的,酸酸甜甜很是好吃,奴婢去取些來。”

她出了偏廳,藉著去小雜房裡取吃食的工夫,令田荷去尋青嬤嬤。

素妍道:“我是嫁出門的女兒,怎能壞了江家規矩?我可以幫着說說,要是兩個孩子考校不過,入不了先生的眼,讓姐姐單請先生,等到了九月時再去江家試試。”

紫霞郡主也有田莊、店鋪,拿出一份請私塾先生的錢,可以將兩個孩子教得好好的。

他們尚未啟蒙,識字不多,也會加重江氏家學先生的重擔,更會拖累其他孩子的學習進程。

奇峻也好,傳鑒也好,還有小八、小九個個都系著家人的希望。

曹家、李家的孩子去江氏家學念書,那也是經過先生考校通過後才入的學,雖是姻親,也沒念私。榮國公府的孩子就因考校沒過,自家先請了先生教着,一心想着等到秋天再去江氏家學試試。

宇文琰便知是這結果。

素妍愛他不假,可是老王妃和小郡主都傷了她的心。

他又道:“姐姐說要長住王府的事……”

不等素妍回應,白芷捧着果脯進來,笑道:“王妃嘗嘗,這是老太太令人送來的。是去年秋天果蔬莊子上採的桃杏李子等做的。”

她用手捻了一塊,放到嘴裡,笑道:“味道很不錯。”

宇文琰往嘴裡送了一塊,酸得很難吃,且還很硬,許就有身子的婦人才能吃得美味。

白芷見素妍不說,道:“王爺心疼紫霞郡主這是應該的。只是,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宇文琰道:“你說。”

白芷繼續道:“紫霞郡主原是出了閣有婆家的。通常嫁出去後再住到婆家的有幾個?便是她們常住婆家也是有原由的,要麼是被婆家休棄的,要麼是婆家沒了依仗,投靠娘家的。”

他並未露出不悅,反而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紫霞郡主有婆家,又有大郡馬,着實不便留在王府。再則,他日大郡馬來了皇城,也住到王府來……這可真犯了忌諱……”

白芷雖是丫頭,可到底沒有出嫁,有些話她也不便說。

青嬤嬤此刻進了偏廳,欠了欠身,見罷禮。

宇文琰問:“什麼忌諱?”

青嬤嬤道:“各家都有規矩,嫁出門的女兒不得在娘家再與夫婿同床?”

他一番細想,好像各家都沒這規矩。

便是素妍回門,他也住江家,卻是不許他與素妍同住在得月閣的,而是另安置了院落。

他問:“要是二人住在一處會如何?”

青嬤嬤連連“呸”了兩聲,“我的王爺,這可是犯大忌的事。出了嫁的女兒與女婿同床,那可是要敗娘家的。輕則娘家不順,晦氣連連;重則衝撞娘家人,克了娘家父兄、侄子的,是要敗亡娘家人性命的!”

宇文琰很是吃驚,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紫霞出嫁這麼些年,可不是一直住在衛州王府,與葉浩雙宿一起飛,可不是夫妻么。

青嬤嬤一臉肅色地道:“王爺、王妃年輕,不知輕重,老奴就多句話。不說旁的,就說幾十年前的皇城曹家,就是珊瑚郡主的婆家。”

她緩緩道來,竟說得有鼻子有眼。

原來大概三十年前,曹玉臻的祖輩時,有四位兄弟,只得一位曹大小姐,全家眾星捧月般的長大。

曹大小姐打小就養成了刁鑽古怪的性子,後來出了閣嫁到羅家為婦。曹大小姐一有不順就回娘家。有一回羅公子追到曹家與她陪禮道歉,曹大小姐一時情動,就與他住了一處。

次日,曹家養了十多年的狗兒就突然死了,連曹大爺最喜歡的馬兒也暴斃了。

曹老太太追問其由,知是曹大小姐且與姑爺同了房,氣得臉得白了,後來又是放鞭炮驅邪趕晦運,又是請陰陽道士做法,可還是不成,弄得娘家接二連三地出了不順事。

青嬤嬤道:“王爺、王妃可別不當真,這可是真真兒的,你們瞧瞧現在的曹家,誰還知道三十年前,他們是皇城的世族大家呢?你看現在,曹家人丁如何?再看羅家如何?”

白鶯也跟着進來,沒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一臉好奇地審視着眾人。

白芷驚道:“羅家興旺,曹家敗落,都是因曹大小姐的緣故?”

青嬤嬤道:“反正對這皇城各家熟諳的人都知道,曹家敗落是這位曹家大小姐嫁到羅家開始的,而羅家卻是在曹家越來越敗落後日漸興旺起來的。如今的皇城,有多少知曹家?卻不少人知道羅家的。”

宇文琰聽得將信將疑。

青嬤嬤問:“就算是尋常百姓家,家裡的姑娘回娘家,也不會讓姑娘與姑爺同床的。如若家裡來了一對夫婦客人,也是要分開住的,這老輩留下的習俗,可不能不講究。”

他細細回想,好似各家當真沒有這樣的。

青嬤嬤吐了口氣,“紫霞郡主若真是為了王爺、王妃好,就應知曉些忌諱,總不能真敗亡了娘家去興了婆家吧。如今王妃剛有身子,萬一與肚子里的胎兒有個衝撞什麼的,王爺回頭可要後悔的。小心防備一些總是好的。”

白鶯這才明白青嬤嬤說了什麼事。

接過話道,“嬤嬤說的我也聽說過呢。聽說在普通人家裡,也有這樣的忌諱,聽說德州有個員外郎,家資殷實,有個得寵的女兒出嫁後在婆家過得不稱心,便領了丈夫孩子回娘家過,讓她丈夫幫着娘家父兄打點生意。還不到半年,娘家的嫂嫂竟因生第二胎孩子就沒了,她大哥外出做生意,又從懸崖上掉下去,摔了個粉身碎骨……百姓們都說,這種事是一定要忌諱的。弄個不好,就要家破人亡呢?那員外郎不到一年就失了兒子、兒媳,請了道士來看,就說是那位出嫁的大小姐不該回娘家長住,把晦氣帶回娘家,奪了娘家的好運,這才害得娘家敗亡……”

宇文琰原是不信,此刻聽青嬤嬤說得有名有姓,還能對照上皇城熟悉的兩家,再不敢不信,有白鶯說的燕州某人家,心裡好不驚慌。

素妍心頭暗想:這些事,紫霞郡主也是知道的,居然提出要在府里長住,敗了娘家與她有何好處,只怕是想讓她兩個兒子出息。

宇文琰一臉愕然。

素妍面露懼色,手已經落撫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在認真地想,想前世的事,那時候她嫁給曹玉臻在端午節時,曾回娘住,她竟將曹玉臻留在了江家……

天啦!江家後來遭難,莫不真是被曹玉臻奪了江家的好運。

如果真是這樣,她真的就是罪魁禍首了。

有些事,不講究都不成!

她也必須得信。

青嬤嬤見他們堅信不疑,就連青嬤嬤也得講究這些,或是大戶人家,就越是講究得多。

白鶯道:“奴婢覺着,改日還是請了五穀觀的問心道長來看看風水。”

白芷面露驚色,“不說旁的,就是江家每次新建院落,都要請高僧、道士瞧風水,院子里應當住哪些屬相的,極有講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