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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雨膩雲香,恩愛纏綿,氤氳調暢,二五有,妙合而凝,道不出的溫馨蝕骨。

耀東隨了牛奶娘住在廂房屋子裡,值夜的換作了小安子。

素妍枕在他的臂彎,低聲道:“晌午時,你說的第二批、第三批,是怎麼回事?”

宇文琰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素妍眯着眼睛,揮手推開他的大手,“在哪裡學得這個動作?”

宇文琰一愣,笑道:“二皇子如今會說話兒了,很是有趣,一見到我就喚‘琰琰’。”

前世的楊雲屏懷孕三月,暴斃身亡。但今生,她一定會活得久,又平安育下二皇子,在深宮有了依傍,一定會順遂看二皇子長大成人。楊雲屏雖是素妍的義姐,但素妍每每憶及西北那一場相識、相交,在情感上視她為親姐姐一般。

腦海里掠過剛搖搖學步,呀呀學語的二皇子形象,一半像新皇,一半像楊雲屏,見着宇文琰喚“琰琰”的樣子,竟是怎麼想,怎麼可愛。

宇文琰道:“你可知道,皇上下令查抄崔家,得了多少金銀?”

“黃金、白銀,摺合起來紋銀一千萬兩。”

宇文琰低聲道:“這是對外說的,算上珠寶、瓷器、字畫等物,少說也有二千萬兩白銀,還有那麼多田莊、店鋪,算起來又有幾百萬兩。”

崔家太有錢了,二千五百萬兩的家資,真真是北齊第一貪官。

新皇又怎會不怒,但很快想到這麼多的銀子運送國庫,他又樂了,他現在有錢,很有錢。

他頓了一下,“以為我們府就是富貴的,與之一比,鳳毛麟角。皇上對抄家上癮了!這幾日刑部顧力行、大理寺白大人常被召去議事。前晚夜裡,我站在養性殿外,聽見皇上與他們說戶部何人、吏部誰人、工部又是哪位大臣的話來,沒敢聽得仔細,瞧這意思,皇上要大動了。”

這三部,歷朝歷代都是有油水的部門。

江書鴻還在戶部任侍郎一職,但江家各房亦無太多的家財,富有些的就二房九公主夫婦。

江傳達會做生意,都是他自個賺來的錢。

江舜誠早年是貪了些金銀,但多年前那場豫地災害,他已用自己的方式把這些金銀上交給朝廷。先帝也是知曉此事的,江家現在有的,都是靠着明路上攢下來的田莊、鋪子,各房都有。

這幾部的人,早年是崔叢善的人,而今是傅右相的人。

素妍聽到這兒,微蹙雙眉,“皇上不會打上傅家的主意吧?”

宇文琰一臉莫名,“聖心難測,崔家被抄後,整個朝堂上,文武百官,連帶着鎮國公父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素妍靜默聽着,手指卻沒停下,在他赤露的胸膛畫著圈圈,直撓着宇文琰心下蕩漾,垂眸看着自己的嬌妻。

“千一,有人獲罪,有人得寵。”

皇帝要對付身居高位,可能貪有巨墨的官員,那麼,自有新得寵的人。

宇文琰道了句“那是”,“皇上下旨,着華嬪的父親豫平伯雷嘏上任左相一職,估計過些日子就能抵京。”

他近端妃的父親顧力行,又擢升華嬪的父親雷大人的官職,光這二人,便能牽制楊家一頭做大。

這一招,曾是她記憶里靜王做過的。

當朝三家權貴,互為制肘,要是華嬪再生個兒子,這後宮就更熱鬧了,端妃雖有女兒,如今又懷了龍種。

“千一,你覺得皇上會寬宥大公主母女么?她們好歹是女子,而大公主是先帝最寵愛的公主。”

宇文琰搖了搖頭,着實難以猜測,“皇上的意思我猜不出來。但這次定是要大動。你要買崔家的田莊、鋪子,我總覺得還是謹慎、小心些好。皇上許是要藉著這機會,看清百官,有多少家當呢?”

素妍覺得有理,“明日,我便讓白芷去傳達與父親那兒傳話,叫他們先莫動買崔家產業的主意。”

宇文琰在她額上親了一口。

聽人勸,得一半。

何況這個給出建議的人是她的夫君。

既然皇帝要大動,往後要買進還有的是機會。

小安子睡得迷糊,依是伸着手指,時不時蜷起一根,五次,這晚,年輕的王爺竟與王妃纏綿了五次。

第六次正忙乎時,耀東從廂房裡傳來了哭聲。

宇文琰看看外面的天色,“這麼早他就醒了?”

素妍道:“他每日如此,一到黃昏就睡,次日五更就起來,先泡個葯浴湯,再讓我抱上大半個時辰……”

宇文琰興頭作罷,取了褻褲、中褲給素妍。

夫妻二人各自整好衣衫,就聽小安子備了耀東的浴桶,又有值夜的丫頭提了熱水來,取了瓷瓶,倒了幾滴藥水,耀東進了偏廳,看着熟悉的擺設,哭鬧得稍緩了些。

素妍披衣起來,與奶娘、丫頭一起給他泡葯浴,泡足兩刻鐘,將耀東抱離浴桶,取了大帕子裹子,拭乾水,換上乾淨的衣衫,耀東歪着頭看着素妍,瞧得分明了,這才懶懶地依在素妍懷裡。

宇文琰盯着耀東,耀東直勾勾地看着他。

宇文琰低斥道:“你盯老子作甚?連爹都不認識?”

耀東扭頭看素妍,嘴角揚了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就不能多睡會兒,老子好不容易回來,一大早還困着,你倒先醒了。”

素妍皺了皺眉,“你與他說這個他聽得懂么?”

“岳父總誇說他聰明,還說他會答話了。”

耀東才多大,不到四個月,哪裡會答話,最多就是和應着咦呀幾聲,只要他發聲了,江舜誠就說他在回話,耀東要是會答話,還不成妖怪了。

宇文琰伸手,想捏他的下巴,耀東還以為又有人把苦指頭給他,立時扭開頭。“臭小子,還不讓爹摸了,這麼小就只知纏你母親,連爹都不要。”

素妍低頭看着,微微一笑。耀東見她笑,也露出笑臉。素妍“得”一打舌頭,耀東就樂了“咦!咦!”地發出聲音。

“千一,聽說三月開始,沐休日改成日曜日。”

宇文琰接過話,答道:“每逢日曜日就是沐休日,六部留守官員坐班,坐班官員改在土曜日沐休。我與楊雲簡也改成六日一輪,沐休日由金吾衛武功高強的中郎將輪流值守,往後每個沐休日我都在府里。六日之後,下一個六日與百官一樣參朝議政。”

他當值時,楊雲簡參朝議政;楊雲簡當值時,他與其他官員一樣,正常入朝。

“皇上有了口諭,不許我和楊雲簡私下調換。要是確有家事,遞奏疏至吏部請假,由金吾衛中郎將頂替。”

金吾衛有指揮使一人,如今是楊雲簡代理指揮使之職;又有副指揮使二人,由楊雲簡和宇文琰擔任;另有左右郎將各一名。換言之,左右中郎將等於六部的左右侍郎。

這樣一來,倒更嚴格了。

聽起來,似乎宇文琰在家相陪的日子也多了。

素妍曾依稀記得,天興帝便是聽了鬼谷宮高人建議,於天興二年改為七日一沐休,沐休日也定在日曜日。而現下,卻比她記憶里提前了三年。

凌薇一醒來,梳洗完畢就往大廚房去,查看今日的食材、吃用諸物,一見到大廚房裡有十隻雞就皺了眉頭,一天就吃這麼多,不過節、不過年的,這也太浪費了。

“喬嬤嬤,把青嬤嬤請來。”

“是。”

喬嬤嬤遣了丫頭去請人。

青嬤嬤也剛起來,睡眼惺忪,一路小奔到了靜堂。

凌薇道:“且與我說說江家是如何安排吃用的。”

青嬤嬤應聲,講了從好幾年前開始,江家的吃食上就酌減了:早上是三樣稀粥、饅頭、包子等物;午餐為六菜一湯;晚上是三菜一湯,偶爾也備些麵食。

凌薇又問:“都是些什麼菜式?”

青嬤嬤又細細地說了一遍。

凌薇覺得江家就很好,一家子人,只怕也沒王府的花銷大。

“剛才我去大廚房,竟有十隻雞,說是今兒要做的。天天如此,也難怪一個月就吃了六七百隻,這哪裡能行。”凌薇舒了口氣,“往後就照江家的規矩來,你且與我多說些江家的事。”

青嬤嬤笑道:“老敬妃,這怎麼能行。王府是皇族中人,江家哪裡比得。再則,這府里還有四十八名侍衛,有的還是六品、七品侍衛,也是拿俸祿的,可不好薄待了他們。”

凌薇總覺得這王府的花銷太大,府里的主子就這麼幾個,一天哪能吃掉十隻雞,一月省五十兩銀子,一年就是六百兩,一處省這麼多,旁處省下些,加起來可得不少。“從今兒開始,幾位主子府里八菜一湯,照着份量來,裝菜的盤子也分為大、中、小三種,院里人少的,就用小號盤,院里人多的就用大號盤盛菜,院里有五六個人的就用中號盤。

護衛們每日準備五菜一湯。

各房管事到了飯點在一處吃飯,為四菜一湯。

丫頭、下人們可在各房、各院吃用,為三菜一湯。菜量多些,菜式不能太多,要多用豬肉、果蔬莊子送來的菜蔬。

老王爺在衛州還缺銀子呢,該省的就得省。回頭讓大廚房的管事擬好這幾日的菜譜,往後都照着菜譜來。要是府里來了客人,自會提前通曉,再酌情添加菜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