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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三姨娘是丫頭抬成的侍妾,好歹還有個洞房花燭夜。

宇文琰正色道:“眼下只這個法子,再無他法。不僅要嫁,而且還是精挑細選,尋個有身份,能得配你的。”

鳴鳳止住流淚,被他的話給驚住了。

一邊的馮婆子原是鳴鳳的乳母,此刻連聲道:“大郡主,老奴瞧着左肩王的話在理呢。這位壽陽公主四十歲了才生了兩個兒子,你如今差幾年才四十呢。”她輕嘆一聲,想到稅長庚屢屢幫着葉大老爺做出令鳴鳳傷心的事來,“玉嬪雖是向著你,可到底是嫁人了,你跟前兒總得有個疼你、敬你的兒女,否則你下半生可怎麼過?”

凌薇一瞧鳴鳳不哭了,馮婆子也動了心。

鳴鳳是馮婆子帶大的,跟她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着。

馮婆子欠身行禮,“還請王爺說說,這事該如何辦?”她又對鳴鳳道,“葉家人就是惡狼猛虎,把個好好的候爺也教成了那般模樣,候爺但凡有兩分向著你,老奴也想得下去。你瞧他,竟幫着葉大老爺欺負你,世上哪有這樣的兒子,真真是被葉家人給教壞了。”

原以為是個孝順的,沒想卻是這般。稅長庚的孝心都用到葉大老爺和章氏身上了,章氏雖沒生他,竟不忍讓章氏為妾,還出主意要鳴鳳和章氏同為葉大老爺的妻子。

鳴鳳面含憂慮,又有了幾分羞色。

凌薇一瞧,這真是動心有了這意思,問:“阿琰,你再往下說。”

都是苦命的女人,鳴鳳又在左肩王府住了些日子,凌薇也喜歡與她說話,她沒甚手帕交、好姐妹,將辛氏視為姐妹,鳴鳳便成了她的朋友。

宇文琰道:“平王府與我們王府多有交情,平王府的賢太妃自來以賢惠聞名,論起輩份來,亦是晉陵的皇伯母,我娘引薦你去平王府。你求求賢太妃,說說如何被葉大老爺算計、迫害的事兒。以賢太妃的性子,萬沒有不管的道理。到時,娘再一邊說說話,求賢太妃在滿朝文武里挑上一個人好、性子好,又有擔當的官員為郡馬,賢太妃定會幫忙。”

鳴鳳被葉大老爺和稅長庚逼得厲害了,一個死纏,一個尋了機會就在耳邊吹風,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心下一琢磨,覺着這事兒好。快刀斬亂麻,不能再拖,當即咬牙道:“叔母,你可得幫幫我。”

凌薇是左肩王府老王爺的側妃,輩分上原比鳴鳳還長一輩,倒也擔得鳴鳳的一聲叔母。“既然你真拿定了主意,我幫你就是。”誰讓她們都是可憐的女人,亦同是被葉家人傷害的。

馮婆子忙道:“今兒就勞老敬妃去平王府一趟,早早把這事訂下來。”

鳴鳳另嫁,葉大老爺總不能自詡是晉陵大郡主的男人,賴在府里不走,她不僅得嫁,還得千挑萬選的尋個好男人嫁了,有夫有孩子的過着好日子。

素妍聽罷,眨着眼睛,“她們當時就去了?”

宇文琰道:“晉陵也是被逼得沒法了,才去了平王府求賢太妃,賢太妃瞧她可憐,又想着她沒了父母長輩,這才做了主,當天就將滿朝文武沒正妻的官員挑了一遍,原是尋了三個人選。次日入宮,賢太妃領了晉陵去拜見太后,太后聽了晉陵的事,鳳顏大怒,聽了賢太妃說的三個人選,當即就訂了吳廣久。”

三個人選,一個是工部右侍郎吳廣久、又有千牛衛副指揮使梁光,再有一位是太僕寺少卿。吳廣久約有四十歲,是個能吏,家中一妻一妾,育有兩女一子,妻子仙逝,長女已出閣,如今由大姨娘打理着府邸;梁光年近四十,無妻無兒女,早前原是御林軍侍衛,後來做了千牛衛的副指揮使;太僕寺少卿,是個詩詞歌賦皆為上乘的,年少時娶過一妻,卻因難產去了,之後只納了兩房侍妾,再未娶妻。

在素妍看來,怎麼瞧梁光更為合適。“為甚定了吳廣久?”

宇文琰勾唇一笑,“吳廣久是太后大舅家的庶長子,這吳家的兒子雖多,他卻是最有才能的一個。頗得太后之心,就連吳二姐兒也常去宮裡探望太后,聽說端午節時吳二姐兒就被太后留在宮裡住了三日。”

難怪賢太妃挑了三人,太后獨瞧中了這個,原是與太后有親,太后心存私心,這才將晉陵許給了吳廣久。

鳴鳳再結良緣已屬不易,苦難了半生,也該過些好日子,活得有尊嚴,也如一個正常女人一樣。

有過苦難的,尤其是有過不堪回憶的人,都不願再與不堪回首的人和事扯上半分關聯。

葉家、葉大老爺皆是鳴鳳不願再看到的。

素妍道:“如若晉陵再嫁,他日有了兒子,稅長庚能否保住爵位可就不一定了。”

宇文琰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也是他笨,他亦不想想,他的榮華是如何來的?是晉陵苦難、屈辱了近二十年換來的,晉陵這一生最恨的就是葉家人,他不明輕重,一再與晉陵為難,晉陵寒了心,不讓他襲爵也有可能。”

他憶起另一樁事,道:“聽小安子說,晉陵發了話,要稅長庚去江南二縣封地上督建興陵候府,還說往後就讓他住在封地候府。昨兒黃昏,晉陵令人將‘興陵候府’的牌匾摘了下來,要興陵候去江南。”

二縣的封地是皇帝賜給鳴鳳的,現下稅長庚的爵位封號也就是個空頭,沒有封地,只得一個空封號,更無官位。

“早前,原有官媒說了雷右相家的庶長女,又有顧左相家的嫡次女,兩家得了消息,聽說晉陵許了吳廣久為妻,兩家都回了話,不願將女兒許給稅長庚。”

顧力行、雷嘏都是聰明人,這是聞嗅到了稅長庚未必保得住爵位,加上稅長庚一有候爵,讀書也不用心了,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以他們的權勢,自能給女兒尋個更好的女婿,又豈會看得上稅長庚。

小安子進來,低聲道:“王爺,老敬妃請你去靜堂議事。”

宇文琰明兒就要出門了,着實想不到還有何事,“甚事?”

小安子笑道:“稅候爺遣了官媒來,想求娶凌大小姐。”

把主意打到凌修潔身上,只怕不是因着凌修潔本人的緣故,而是想與左肩王府親近,想借左肩王為晉陵大郡主的反擊挽回幾分局面。

江南雖是繁華地,到底不比皇城。

稅長庚這會兒知道一旦晉陵另嫁吳廣久,他的處境就會發生逆轉。

宇文琰不緊不慢地,面露不悅:“是誰給稅長庚出的主意,竟想到修潔身上?”

素妍捧杯吃茶,“葉大老爺再糊塗,得曉晉陵另許人家,還不得想應對的法子。”

宇文琰覺着這可能極大,葉大老爺帶了幾名家奴隻身來皇城,章氏等人並未隨行,一瞧這樣子就是來探路的,待說動了稅長庚和晉陵,只怕下一步,葉家大房的人都得雲集至皇城。“妍兒,我去去就來。”

素妍點頭。

這只是一個開始,她若是葉大老爺、是稅長庚,知晉陵另結良緣,曉晉陵再嫁他人許會有孩子,會怎麼做?

太后懿旨,吳廣久與太后有親,這分明太后想提攜吳家。

若葉大老爺想保住稅長庚的爵位,唯一的法子就是讓鳴鳳再也生不齣兒子。如果鳴鳳一生,只稅長庚一子,那麼這世襲的爵位就只能是稅長庚的。

素妍不待深思,大喚一聲“孫嬤嬤”,孫嬤嬤進來,身後跟着白燕。

而今,孫嬤嬤收了白燕和白茱和乾女兒,聽說又收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廝做乾兒子,而今竟有兒有女的過着。

素妍把自己的顧慮說了一遍。

孫嬤嬤明了,道:“王妃的意思讓老奴走一趟晉陵大郡主府?”

素妍點頭,道:“你把這其間有可能發生的事,細細地說與晉陵大郡主,讓她小心一二。”

葉大老爺雖然住在晉陵大郡主府,可他沒有下藥的機會,他一入府,就是馮婆子和馮管事夫婦倆都防備着,他只帶了兩名家奴入府,而這兩名家奴都住在稅長庚的外院里,比郡主府的下人要低賤兩分,更不敢擅動惹來麻煩。

宇文琰進了靜堂偏廳,案上正擺着幾盤切好的西瓜,又有洗好的枇杷、杏李等果子,透出成熟的光亮,誘人慾嘗。

凌修齊坐在一側,半垂着腦袋,一邊坐着凌薇,見他到了,凌修齊抱拳行禮。

凌薇笑道:“修潔才退了親,就有人上門提親了。”這便是個好兆頭,不愁給修潔尋不到好的。

凌修齊目含冷聲,沒有半分笑意,一臉白皙如雪的臉因夏季炎熱,兩頰有抹嫣紅,竟似抹了胭脂一般。

宇文琰皺了皺眉:我便長他這樣?又白又嫩的?真真長得像個女人一般。這麼一想,他只覺得有些厭惡,明明是男子,怎的就長成這樣了。

凌薇見他們二人多了,越發覺得凌修齊和宇文琰是不同的,凌修齊更清瘦、文弱些,宇文琰則有些武將的陽剛之氣,雖眉眼相似,宇文琰卻要黑上許多,身子也要壯實得多。

凌修齊道:“稅候爺使了官媒來說親,姑母打發了官媒,說明兒回話。”

小安子接了團扇搖風。

宇文琰抓了幾枚杏李,一口咬下,酸酸甜甜倒也好吃,“顧家、雷家得了消息,聽說晉陵下嫁吳廣久,已回話不願將女兒許給稅長庚。”

凌薇微愣,還以為撿了件極好的事,“這話怎麼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