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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金鳳舉和傅秋寧離開王府,于氏和羅氏還怔怔看着門外,恍如夢中也似。過了好半晌,方聽一旁的丫鬟菊霜好奇道:“姨娘別只顧愣着啊,快看看荷包里是多少金葉子。”說完仗着主子寬厚,待自己是心腹,便忙不迭解開荷包拿過來,只剛入手,便驚叫了一聲道:“天啊,這怕不是有二十兩金子呢?”說完解開荷包系口,只見裡面耀眼生花,除了金葉子,還有幾十粒比黃豆略大的金豆子。掂一掂,最少也是二十兩。

菊霜不由的驚叫道:“天啊,姑爺真是豪氣,我還以為咱們姑奶奶出手就十分大方了呢。可見姑奶奶在後宅中,還是不敢出格兒,所以才有二十兩銀子,姑爺就不必忌諱,這竟然還只是他隨便打賭贏的……”

羅氏笑道:“你就是個天真的,竟然還真信了他那話。你看這荷包多精巧?也不像是嶄新的樣子,必然是小侯爺日常戴在身上的,如今大概是看出來我和於姨娘生活清貧,才慷慨解囊罷了。”說完又看向於姨娘道:“妹妹素日里只擔心,如今看見姑爺待姑娘這麼好,可該放心了吧?”

於姨娘擦着眼淚道:“可不是,究竟這些錢算得了什麼?只要姑爺能好好待秋寧,我便是立時死了,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一句話說的羅氏也心酸起來,搖頭哭道:“你如今還哭什麼呢?終於是有了指望。哪裡像我,膝下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于氏忙道:“這些年能活下來等到今日,多虧了姐姐照拂開解,不然如何能有今兒這日子?你放心。秋寧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咱們在一處住着,她要孝順,自然是孝順我們兩個。總算如今有了這些錢。我們的日子也不用過的那麼捉襟見肘,這豈不是很好嗎?這日子從此後就有盼頭了。”

不說于氏和羅氏在這裡擦眼抹淚的暢想未來,只說傅秋寧離開王府坐進馬車中。那金鳳舉原本是騎馬過來的,此時也就將馬匹交給金明,自己爬進車廂里坐着。玉娘和雨階這時候是不能和主母坐在一起的。自然還有一輛馬車載着她們。

“如何?事情可辦妥了嗎?”馬車轆轆而行,金鳳舉與傅秋寧對面坐着,剛一駛離了王府,金鳳舉便迫不及待的問。

“我便知道爺沒那麼好心,為了接我而登這個門。原來卻是心急知道事情經過。”傅秋寧微笑着:“放心,你來的倒巧,就在你來之前,我剛剛把風兒透出去呢。你道那個丫鬟為什麼會插嘴?自然是急着趕緊讓我和你一起回來,她好向我爹報信兒。我故意說榮親王過幾日就遞摺子,那好丫鬟生怕我那爺爺和他們的弘親王主子落在後面。所以連身份都不顧了,就插嘴讓我離開。”

金鳳舉撫掌笑道:“如此說來。倒真是一個能辦事兒的好丫鬟。別說,王府里還是很會調教下人的。”說完又笑道:”不過你說我是心急這個就來接你,卻是說錯了。我什麼時候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了?實在是鋒兒和嬌兒想念你,這兩日晚上覺都睡不好。你們王府又隱約透出信息說,你那爹爹對女兒在侯府六年無人問津十分不滿,因此這次着意要將你留下來呢。”

說到此處,便忍不住皺眉道:“秋寧,你可是在他們面前露了什麼難得的才能嗎?例如你唱的那個越劇和黃梅戲?”話音未落,就聽傅秋寧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有閑心,還唱那個給他們聽呢?我看見他們,聽他們說那些假惺惺的話,我就差點兒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那個戲,我自己知道特殊,所以就算在我娘面前,也沒露過半點口風兒,若非那次因緣巧合讓你聽了去,這輩子你也別想得知。”

金鳳舉笑道:“若是這樣說,那便該是王府特意傳出這種口風兒,意在試探我對你是否真的着緊中意了。我起先還擔心,他們知道了你會這個戲,立刻將你看做奇貨可居,橫了心要將你留在王府中呢。”

“所以你就急着上門要人了?”傅秋寧微笑道:“妾身竟然能得小侯爺如此着緊,還真是榮幸啊。”

“不管是哪一個,我都着急上門。也就是我和你爹今生勢如水火,是再無修好可能了,不然當日我便親自送你回去。如今雖然矮了一頭,但為了大計,這也無妨……”金鳳舉認真地解釋着,說到這裡,忽然猛的醒悟過來,不由磨了幾下牙齒,旋即便斜睨着傅秋寧道:“是嗎?你真覺得榮幸?既如此,為什麼平日里都對我冷淡如冰?”

“爺休要冤枉妾身。”傅秋寧剛才只是一時興奮之下,所以出言忘了謹慎,此時見金鳳舉挑着眼睛看自己,那清潭般的眸子中竟大有情意,方知自己一時不慎,挑的他意動,忙正色道:“爺每次去晚風軒,妾身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爺還能挑得出半點兒錯處嗎?”

“是,你都是恭恭敬敬,只是……卻不是我想要的……”金鳳舉苦笑着自言自語,然後搖頭道:“罷了罷了,當日的諾言是我自己許下的,除非你改了主意,不然我是絕不會食言的,你放心好了。”

傅秋寧這才放心,心中想着這小侯爺能說出這樣話,倒顯得誠實可愛。一念及此,只覺心中微微一顫,再不敢想下去,忙將話題岔開道:“剛剛怎麼想起給我娘金葉子了?那荷包我看是爺素日里慣常用的,該是臨時起意,更不是什麼打賭贏來的錢吧?”

金鳳舉笑道:“金葉子的確是打賭贏來的,金豆子不是。無妨,那是在我身上備着不時之需的。素日里常用的是這個。”因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荷包,笑道:“在街上花錢,哪裡用得着金葉子金豆子呢?不過你記着,欠我一個荷包就是了,做的大一點兒,也許下次去了,就能多裝些錢孝敬你娘。真是,我以為他們這次接你回去,明面兒上總要做做樣子。誰想到竟是毫無顧忌,你娘還住在那樣簡陋的地方,若我是你,我心裡也恨,便是死也不做他們的耳報神,如此小氣,還想收買人心呢。”

傅秋寧笑道:“你不必提點我,放心,我這一生只以你馬首是瞻行了吧?”說完金鳳舉也笑了,搖頭道:“真沒有這個意思,分明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我這君子之腹,還……”

不等說完,忽然馬車一個顛簸,登時傅秋寧那邊的車子高高抬起,將她整個人都拋了起來,下一刻,不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跌進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抬頭一看,正對上金鳳舉詫異的眸子。

傅秋寧愣了一下,接着俏面粉紅,忙不管不顧的掙了出來,卻不料車子又一個顛簸,她還沒站穩,就再次撲進金鳳舉懷中,倒好像投懷送抱似的。

對上金鳳舉這一次帶笑的眸子,傅秋寧又羞又惱,不等男人出聲便厲聲問外面道:“怎麼回事?車子顛簸的這樣厲害,是走上山路了嗎?”

“奶奶,不知道是誰在路上放了好幾塊大石,馬車差點兒翻了。金總管已經帶人去前邊看路況了。”車夫連忙在車外回答。金鳳舉低下頭輕輕一笑,將秋寧扶着重新安置在座位上,柔聲問道:“沒事兒吧?看看有沒有扭了腳?”

“沒有。”傅秋寧這個鬱悶啊,平白無故讓這登徒子吃了兩大口豆腐,還幾乎可以說是自己主動送上去的,她心裡差點兒沒嘔出血來。因對金鳳舉道:“好好兒的官路上,怎麼會有大石頭?你快出去看看,若只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倒也罷了,別是另有枝節。”

金鳳舉點點頭,轉身掀帘子出去,傅秋寧只聽一陣腳步聲響,然後金明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她只聽到“血跡,不易發現”之類的字眼被寒風吹進耳中,其他的卻是聽不到,看來金明也是貼着金鳳舉的耳朵報告的。

“秋寧,你和玉娘雨階先回府去,回去後就說我半路上遇到點事,先離開了。不必詳說這其中的情形。”金鳳舉掀開帘子說了一句,接着傅秋寧就聽到馬蹄聲踏踏遠去。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該不會是有什麼人命官司吧?”傅秋寧掀開帘子,見金鳳舉和金明騎着馬在寒風中遠去,她心裡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旋即好笑起來,暗道傅秋寧,你只是一個女人,你穿越過來的是種田宅斗戲,不是男人寫的歷史權謀,就算有人命官司,那也是金鳳舉的事,最多他回來和你說幾句罷了,何必去關心。

因放下帘子,淡淡地對車夫道:“走吧。”接着馬車轆轆響起,傅秋寧就歪在車上打盹兒,一邊聽着雨階和玉娘在那裡小聲議論着,顯然也是好奇,她微微一笑,也不去阻止,只自己閉着眼睛假寐養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