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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都城,靜謐而祥和,而北大街上,卻燈火通明鶯歌飛舞,悠揚的樂曲聲從一座座的高樓里飄揚出來,夜色中,身遭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朦朧,別有一番綺麗旖旎的夢幻。

慕風緩步走在街道上,對身邊撲來的濃郁脂粉氣有些不適應的蹙了蹙眉,再回頭,看着身邊幾個素日交情好的將士都一臉興緻勃勃的樣子,慕風暗呼了一口氣,再看向街道盡頭的那所裝飾一新門庭若市的青樓,眼眸也漸漸的眯了起來。

平日里除了幾個推不掉的應酬要偶爾去一下,從京畿大營回來,慕風都是徑直回西祠胡同的宅子。

和夏蟬坐在院里說說話,陪着一雙小兒女逗逗趣,慕風對如今的日子滿意至極,有時候無聊了,他還會打趣的和夏蟬說,再過四五十年,等到他們都垂垂老矣了,也如同現在一般,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說話賞賞月,身邊圍着淘氣的兒孫,該多幸福。

當日在雲都城,玉玲瓏俯在自己身前嬌柔哭泣的模樣,慕風還歷歷在目,再一想到賞菊閣開張那日她以玉郎當日的模樣出現,慕風就一臉的無奈。

可無奈過後,眸中卻帶着一絲壓抑的怒氣。

如今所擁有的這樣平靜而美滿的幸福,他不許任何人打破,誰都不許。

“慕大哥,想什麼呢?”

慕風只覺得肩膀上一重,回過頭去,正對上身旁男子的笑臉。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慕風笑道:“不是說家裡已經給你定了親事嗎?成日還流連在花街柳巷,算什麼道理?對得起人家姑娘嗎?”

被笑說的男子叫武達,家裡是通州當地的富戶。武達自小的志向就是當個將軍,帶兵殺敵,是故,這麼多年了都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倒也混出了些名堂。

如今。武達是正三品的參將。

武達別的都好,白日里在軍營里領兵訓練,極為嚴苛,可一旦到了值休的時候,便叫上交好的參將士兵喝酒嬉鬧。

每隔三五日都要大醉一場,醒來時,通常都是在青樓里,為這個。慕風沒少數落他,可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用武達的話說,不愛美女枉做男兒。

對於即將成親的事,武達心裡更有一番計較。

就如此刻一般。武達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就是因為快成親了,所以我更要珍惜如今這般逍遙快活的日子,否則,到時候有人管着了,再想這麼隨心所欲的玩,可就沒那麼痛快了......”

“武達說的可沒錯。要知道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嘛,就不如偷不着,要不然,這天下的男人怎麼都喜歡來青樓啊?哈哈......”

一同來了五六個人,聽了武達的話,其中有人附和着說道。

得意的笑着,武達靠過來搭着慕風的肩膀。擠眉弄眼的悄聲說道:“慕大哥,後悔成親早了吧?嫂夫人管着,你想來趟青樓,怕是沒那麼容易的吧?”

“去你的,你以為誰都跟你那麼渾......”

抬手沖他肩上一拳,慕風笑罵道。

說話的功夫,眾人便已到了賞菊閣的門口。

早有熱情的龜公過來迎了幾人進門,口中還熱絡的喊着“玉娘。來貴客了。”

玉郎,玉娘......

眼眸微沉,慕風低垂下頭,掩去了臉上的不耐。

這是一座五層高的竹樓,若不是知曉這兒是青樓,剛進來。怕是要有人以為是茶館或是書樓了。

一樓擺着十餘張八仙桌,正中搭建了一個看台,有說書唱曲的,旁邊不時的有人叫好。

二樓以上,全部都是一間間的屋子,既沒有那些花紅柳綠的絲帶,也沒有嫣紅的紙燈籠。每間屋子上方都掛着一塊條狀的竹牌,上面寫着屋子的名字,例如“雅香居”“秋遠園”“霓虹閣”等等。

憑欄望外的也好,在一樓花蝴蝶一般穿梭的也好,姑娘們身上的衣服,也都比一路過來的那些地方要正經的說。

妝容清麗,舉止有禮,粗眼望去,還以為是哪家深閨里的小姐。

可若是細看,眼角眉梢透出的春/情媚意,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終究藏不住身上的那股子邪氣。

可也就是這股狐媚的邪氣,才引得男人們蜂擁而至。

這,大約就是所為的偷不如偷不着的真諦了吧?

不屑的想着,慕風再一抬眼,頓時愣在了當地。

從二樓樓梯上下來的那女子,分明就是玉玲瓏,慕風覺得自己絕對未看錯。

可自那年玉玲瓏從雲都城默然離開,到現在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她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面容清冷,眼角微涼,微微彎着的唇邊雖透着淡淡的笑意,可怎麼看,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一份與生俱來的疏離貴女反攻記。

這與從前那個玉玲瓏,判若兩人貴女反攻記。

即便不說玉玲瓏,只說青樓老鴇的身份,她這個性子,怕是都不合適的貴女反攻記。

果然,玉玲瓏不似其他青樓的老鴇一般熟絡的招呼慕風等人落座,也不矯揉造作的回頭喊幾個姑娘過來伺候,話語清冷的開口,只一句“幾位聽曲兒?還是樓上雅間消磨?”

“自然是雅間......”

武達揚聲說道貴女反攻記。

“那,幾位樓上請......”

也不多問,玉娘頷首淺笑,轉身徑直朝樓上而去,而身後的幾人,也各自跟上貴女反攻記。

從頭至尾,玉娘的眼光都未落在慕風身上貴女反攻記。

心頭那絲奇怪的感覺愈發明顯,慕風壓下疑惑,跟在武達身後上了樓貴女反攻記。

一行人進的,是一間叫做“柔歡閣”的雅間,正屋裡,一張可團座八人的紅木圓桌,身旁的牆上和錦桌上,畫也好,茶具也罷,都清雅至極貴女反攻記。

身旁幾步遠處,便是層巒迭起的淡粉色紗幔,許是窗戶開着的緣故,紗幔隨風輕輕蕩漾,內屋裡女子的淺笑低語聲便顯得愈發勾人貴女反攻記。

“幾位慢坐貴女反攻記。”

待到慕風和武達等人落座,玉娘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了貴女反攻記。

屋門輕輕合上,眾人再一回頭,紗幔後魚貫着走出了六個麗裝女子,似是平日里已做慣的,泡茶的,端糕點茶果的,過來熟絡搭話的,屋子裡雖有十幾個人,卻絲毫不顯得擁擠貴女反攻記。

“幾位爺是聽曲兒,還是奴家姐妹六人陪着玩色子解悶兒?”

當前的一個姑娘聲音婉轉的問道貴女反攻記。

“曲兒要聽,色子也要玩,怎麼熱鬧怎麼來,啊?”

武達開口朗聲說道貴女反攻記。

話音落畢,其中兩位便走到琴案後,一個彈箏,一個吹簫,而另外幾人,取出了幾樣日常客人們常玩的玩意兒擺在了桌上貴女反攻記。

少頃的功夫,有人輕聲叩門,打開來,進來了幾個規矩的丫鬟,將準備好的酒菜都擺在了桌上貴女反攻記。

樂聲夾在着說笑聲,雅間里頓時熱鬧起來貴女反攻記。

“慧娘,那個玉娘,是你們的媽媽,還是這賞菊閣的老鴇啊?按說爺們來了都是客,怎麼她還耷着個臉,似是我們都欠了她銀子似的?”

來人中,有看不慣玉娘那副清冷模樣的人不滿的問起了身旁斟酒的姑娘貴女反攻記。

抿嘴笑着,被叫做慧娘的姑娘嬌聲解釋道:“這位爺您息怒貴女反攻記。玉娘是我們的大姐,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老鴇貴女反攻記。不過她的性子就那樣兒,奴家聽聞,她自小身世飄零,吃了好些苦頭,後來才得知,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所以,一路尋親來了都城貴女反攻記。”

聽慧娘提起了玉娘的身世,慕風雖低頭喝着酒,可耳朵卻豎了起來貴女反攻記。

“繼續說,爺最喜歡這種柔弱女子落魄,英雄拔刀相助的戲碼了,繼續繼續......”

有人打趣的說道貴女反攻記。

“後來得知,她哥哥便是都城中從前那家賞菊閣里的玉公子,玉娘喜極而泣貴女反攻記。可還沒顧得上高興,便又得知了兄長已死的消息,大喜大悲,玉娘的性子便有些淡了,什麼事都不會讓她動容了貴女反攻記。”

慧娘有些惋惜的說道貴女反攻記。

“玉公子?”

有人後知後覺的反映過來了,一邊,卻轉頭去偷偷打量慕風的神色貴女反攻記。

雖從未去求證過,可無數人都在暗裡傳言,說慕風便是當日賞菊閣的清風公子,若玉娘的兄長真的是早前賞菊閣那位玉公子,那慕風......

慕風的臉上淡淡的,眼睛卻專註的看着慧娘,似是沉浸在她方才所說的故事中貴女反攻記。

眾人偷摸的收回各自的眼光,一邊卻追着問起了下文,“那玉娘自小就與兄長失散,她怎麼知道玉郎就是她兄長?再說了,便是她再開一家賞菊閣,她兄長也不會死而復生啊貴女反攻記。”

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慧娘低聲說道:“她們兄妹失散的時候,玉娘還小,本來,也沒什麼印象了貴女反攻記。可前次遭受重創,玉娘失憶了,及至再醒來,機緣巧合,卻到了玉郎長大的地方,那裡收着玉郎自小長大的一應物件和手札,玉娘才知曉兄長尚在人間,所以才巴巴兒地尋了來,誰知......哎......”

再未往下說,慧娘一臉的惋惜貴女反攻記。

似是都感受到了慧娘的心情,連彈箏吹簫的那兩個女子,也都顯出了一臉的不忍,曲調中,不由而然的也帶出了幾分傷感的蕭索之意貴女反攻記。

聽了慧娘的話,慕風的唇邊,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貴女反攻記。

失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