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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公主對蕭南那是如春風化雨般的慈愛溫柔,而蕭博對崔幼伯這個妹婿則是如酷寒冬日般的嚴厲。

蕭鏡這個大家長不在,蕭博便充當起蕭家主事人的角色,跪坐在書房裡,好好將那個不怎麼靠譜的妹婿教訓了一通。

蕭博先是擺出一副嚴兄的模樣,安慰了崔幼伯的喪親之痛後,便仔細考問起了他的功課,只把崔幼伯問得精神緊張、冷汗涔涔。

蕭博是蕭鏡親自,又有諸多名士嚴師教導、指點,才學什麼都是非常好,之前又外出遊學幾年,見識頗廣,隨便想個問題都能為難崔幼伯一番。

這般考問了一個時辰,蕭博才有故作失望的搖搖頭,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勸道:“肅純的基礎還是很不錯的,就是這些年困在書齋,目光也被局限在京城的一尺天地,認知難免狹隘了些······作為過來人,我建議你守完了孝,不婧出去遊歷一番...···男兒志在四方,不能把心思都耗在內宅之中,白白浪費了你的好天賦......”

蕭博這話也似有所指,崔幼伯原本就有些心虛,一聽這話,俊顏頓時羞得通紅——他知道,大舅子這是在說他只顧內宅享樂,不思進取,結果成了井底之蛙。

打完了巴掌,蕭博又以同是男人的口吻,擺出推心置腹的架勢,對崔幼伯說:“其實,你的過往我也能體諒,前頭那個什麼白雪,我曾見過一面,確實是個聰慧美麗的女子,但,天下之大,似她這樣的女子又不知凡幾,難道隨便遇到一個就要憐惜······

我不是為喬木說話,我的妹子是個什麼性格我清楚,喬木出身名門又是公主之女,性子難免驕縱了些,如論如何也做不了曲意討好的事兒。但有一點,你必須承認喬木是個好妻子......蕭博絮絮叨叨的將崔幼伯對不起蕭南事兒一一評說了一遍,嘴裡雖說著體諒、理解崔幼伯,但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他蕭博以及整個蕭家,對崔幼伯的風流很不感冒,而且還隱隱的威脅——這個年代可是有‘和離,滴,他若再這般放浪形骸辜負蕭南、欺侮蕭南,蕭家、大公主都不會坐視不理。

還表示,就是冒着被世人唾罵的危險,蕭博也會勸妹妹和離,然後幫她搶奪子女的撫養權。

談及崔幼伯的風流韻事的時候,蕭博很聰明的沒有提及楊。畢竟楊的事兒只有崔家的幾個主人知道,還不曾傳到外面來。

如果蕭博猛然提起這件事,崔幼伯立刻就會把這件事怪到蕭南頭上認為她多言,隨意將婆家的隱私事告知娘家。

這樣一來,蕭博非但達不到教訓崔幼伯的目的反而會引起他的厭惡。

大舅哥與妹婿的對話足足進行了一個多時辰,蕭博說得口乾舌燥,崔幼伯聽得心慌不已。

蕭博說完了,蕭協上。

比起蕭博的溫文爾雅,蕭協就恣意了許多,雖然也是一副翩翩玉郎的文人模樣,但蕭協的武力值絕對彪悍,而且也有些不講理。

彷彿沒有看到崔幼伯的一身孝服,蕭協揪着他便去了教武場,以考校為名胖揍了崔幼伯一通。

蕭協‘爽,完了,蕭卓上。

與文雅大哥、武痞二哥不同,蕭卓是個毒舌,還是個八卦愛好者,京中的大小事兒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和眼睛。

這次逮到崔幼伯,蕭卓充分發揮了他的八卦和毒舌功力東拉西扯、指桑罵槐的噴了崔幼伯一臉一脖子的口水,只把他說得羞愧欲死,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人渣,竟這般虧待賢妻。

蕭卓罵完了,已經到了正午,大公主留女兒女婿在公主府用晝食。

跪坐在食案前,崔幼伯長長舒了一口氣,以為風暴已經過去了,不想蕭家那對不足一歲半的雙胞胎,手挽手的跑到崔幼伯的食案前,一個抓着長柄銀湯匙,一個握着銀箸,倆小齊齊對準崔幼伯,奶聲奶氣的讓他好好對自己的阿姊,要不然,就、就——

倆小的年紀太小,說了幾個單詞就卡殼了,‘就,了半天都沒‘就,出什麼來,但兩人要表達的意思,崔幼伯聽明白了。

而蕭家眾人今日言行的深意,崔幼伯更是清楚,無非就是告訴他,讓他老實些,不準再做對不起蕭南的事兒,否則別說蕭南幾個年長的兄長饒不了他,就是那兩個還在吃奶的小娃子都會朝他吐口水。

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崔幼伯笑着將兩個小舅子哄走,偷眼看了看自家娘子,又抬眼瞥了眼堂上正坐的大公主,心裡忍不住嘀咕:額,岳母大人是不是還要教訓他一通?!

這次,崔幼伯猜錯了,大公主從頭至尾都沒有對崔幼伯說什麼,反而一臉慈愛的勸他節哀、好好保重身體。

大公主的溫柔,反而讓崔幼伯更加擔心,小心肝兒怦怦亂跳。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崔幼伯抱着女兒,擁着老婆兒子,逃難一樣出了公主府。

回家的路上,崔幼伯揉着酸痛的腰——蕭協這傢伙非常狡猾,下手死捶的時候都是照着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打完之後還不留痕迹,只會讓人肉痛卻不見青紫。

說實話,大公主乃至整個蕭家難得的強勢,讓崔幼伯很是心驚,頭一次,他深刻體會到一件事:自家的娘子有個極強大的娘家,而他的幾個舅兄,絕對是能掄板磚拍人的狠人。

回到家,蕭南並沒說什麼,似往常一樣跟崔幼伯商量事情:什麼時候啟程啦,帶多少人返鄉啦,具體收拾什麼行裝啦······

見蕭南還是一如既往的賢惠溫柔,崔幼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娘子沒有變,更沒有被娘家人‘洗腦,。

然而崔幼伯高興得太早了,第二天,他便親眼見證了蕭南的‘強勢,。

次日,崔幼伯去榮康居跟老相公商量扶靈返鄉的事兒。

正好相公也在,便湊在一起說了說啟程的時間和沿途的安排。

真心說現在已進臘月,天寒地凍的,並不是趕路的好時節。

但崔幼伯想過了,他是喪主,今年過年也不過是閉門守孝,不如趕時間返回洛陽,儘快將祖母下葬,他們夫妻也好早日搭建草廬守孝。

見崔幼伯夫婦這般懂事孝順,老相公很滿意,捻着鬍鬚道:“唔,由長安去洛陽,騎馬三五日即到。但你是攜家眷返鄉,最快也要十餘日,臘月中旬便能抵達,明後日啟程倒也無妨。就是路上要吃些苦了。”

崔幼伯忙道:“為祖母盡孝是兒的本分,不過是受些寒凍,算不上什麼苦。方相士說,後日是吉日,若二叔祖與叔父覺得合適,兒便後日啟程。”

崔澤見老父沒意見,他也沒有異議,隨口問道:“家中諸事可都安排妥當了?若有什麼事兒,不妨與你幾個堂兄商量。咱們崔家雖分了家,但還是一家血親,切莫淡了兄弟的感情。

崔幼伯連連點頭,“回叔父,家中的事都已經安排妥當,家中的庶務兒也請託給了大堂兄和大堂嫂,堂嫂還送了兒不少得力的奴婢呢。”

聽到兒子們並沒有因為過繼、分家而疏遠,崔澤很滿意,拈鬚微笑頷首。

大夫人卻很不滿意,她聽了蕭南的話,騰地從榻上坐了起來,不置信的說道:“什麼?你竟要寒冬臘月的趕路?還要帶着長生一起跟你受罪?不行,我不同意。”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呀,竟然這麼對她的兒子孫子,竟讓他們大冬天的趕路回洛陽,難道她不怕把他們爺倆兒弄病了?還是她根本不在乎?

大夫人越想越覺得蕭南居心叵測,居然這麼虐待她的兒孫。

大夫人卻忘了,年前扶靈返鄉並不是蕭南一個人的主意,而是她兒子崔幼伯的意思。

但此時,她卻將一切都怪在了蕭南頭上,甚至她還聯想到了剛剛夭折的崔令平。

“不行,你走可以,但長生必須留下,我不能讓我的孫孫再有什麼不測!”

大夫人腦海里滿是嫡孫夭折的場景,她的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蕭南卻微微一笑,並不以為意,輕聲道:“大伯母心疼長生,我很感激,但孝乃立足天地之大事,長生雖年幼,但也不能罔顧孝道。”

說到這裡,蕭南故意頓了頓,然後丟出一句話:“畢竟,阿婆是我與郎君唯一的親祖母,她去了,我們闔家都要盡孝道。”

大夫人聞言,瞳孔猛地一收,手顫抖的指向蕭南:“你、你竟不認親長?!”

什麼老夫人才是他們唯一的長輩,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蕭南這麼說,將她這個嫡親婆婆放在什麼位置?

蕭南抬了抬胳膊,順了順生麻喪服,扭頭對一旁的王氏說道:“大堂嫂,大伯母昨兒不是剛請了太醫?今兒吃藥了嗎?”

王氏忍着笑,忙回道:“我親自服侍阿娘用的葯,不過,許是前些日子阿娘累到了,精神有些不濟,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大夫人氣急,正待說什麼,蕭南搶先道:“大伯母既然不舒服,兒就不多打擾了,今日就算告別了,後日我們便闔家返鄉,大伯母是‘堂房,長輩又是病人,就不勞煩您來送行了······兒,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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