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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蕭南做了多少努力,命運的轉輪依然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轉動着。

剛接到消息的時候,蕭南正在家裡把玩着平陽大長公主歸還的那件寶貝。

匣子放着的是一塊精緻的環狀玉佩,玉質細膩通透,窩在手中有種溫熱舒適的感覺,蕭南認出這是極難得的暖玉。

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蕭南握着這玉佩的時候,心情變得格外平靜,哪怕是聽說武氏在內院四處活動的時候,她也沒有半分氣惱。

蕭南曾猜測,這暖玉莫不是有安神凝心的效用?

為了解『惑』,她特意找來相熟的太醫,那太醫拿着玉佩反覆看了看,最後鄭重的說:“此物不凡,除了可以清心凝神外,還可以驗毒。”

蕭南驚喜過望,顫聲道:“可以驗毒?什麼樣的毒都可以?”

太醫上了年紀,鬚髮皆白,他早些年在民間四處行醫,除了醫術精湛外,見識也多。

白鬍子太醫點點頭,旋即又怕把話說得太滿,忙又補充道:“我當年在西南行醫時,曾在某戶人家見過此類玉飾,那玉飾便能辨認出許多種毒,有幾樣是當地特有的稀罕毒物,就是老朽也一時辨認不出,竟都讓這玉飾驗了出來……我看此物與那玉飾的玉質相似,只是不知能否具有那般神奇的功效了。”棄婦的極致重生377

蕭南嘴角抽動了下,她就知道,這些大夫說話的時候,都喜歡含含糊糊的,唯恐把話說得太絕對了,會負什麼責任。

好吧,太醫不敢確定,那她就試試吧。

送走了太醫,蕭南便悄悄命玉蓮準備了些毒『葯』,像什麼鶴頂紅、蝮蛇膽、砒霜、千機等彼時流行的殺人利器,蕭南統統試了一遍,這玉環竟全都辨認了出來。

接着,蕭南又讓玉蓮去西市偷偷採買了一些外邦特有的毒物,玉蓮通曉『葯』理,且人也能幹,她不但按照蕭南的要求弄了不少‘好『葯』’,還另外弄來了蒙汗『葯』、『迷』幻『葯』、『迷』情散之類的『葯』物。

蕭南小心的逐一試過,驚喜的發現,這玉環竟連極不易讓人察覺的『迷』情散都能驗得出來。

寶物呀,這絕對是寶物呀,關鍵時候,能救人一命呢。

難怪大長公主會這般鄭重的歸還。

雖然不知崔老夫人為何會捨得將此物送給大長公主,但看崔家在新朝建立後的種種發跡,蕭南大約也能猜出,崔老夫人沒有做賠本買賣。

大長公主生『性』磊落豁達,當初接受了崔守貞的饋贈,且擁有寶物幾十年,已覺得十分滿足。

如今人要離去了,她也不想將崔家的東西當成柴家的傳家寶,所以才會重新歸還給了崔守貞的繼承人,也算是全了她與崔守貞幾十年的姐妹情。

蕭南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大長公主的心意,佩服之餘,立時決定將這玉佩當成榮壽堂的傳家寶之一,待她亡故後,便傳給她的嫡長媳『婦』,然後代代流傳下去。

也讓後世子孫知道先崔太夫人對崔家的貢獻與恩情。

當然,蕭南也沒忘了寫信告訴崔幼伯,畢竟這是崔家的寶物,不是她蕭家的,她也沒臉面將之竊為己有。

沒過兩日,崔幼伯便回了信,信中告訴蕭南,此物由她保管。另外也叮囑她,那些實驗用的毒物定要穩妥處理了,家裡的孩子多,萬一不小心讓孩子『摸』到了,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蕭南見崔幼伯這般鄭重的叮囑,心裡有些不滿,難道在他崔幼伯眼中,自己就是個不知謹慎的蠢『婦』嗎?棄婦的極致重生377

其實,蕭南是誤會崔幼伯了,他聽聞蕭南為了試驗玉佩的功效,命人買了不少毒『葯』,腦中瞬間想到了許多,甚至連什麼陰謀論都出爐了。

還是那句話,崔幼伯絕對不允許家中有任何不確定的因素存在,不管什麼事,都要辦得妥妥噹噹,絕無一絲讓人鑽空子的可能。

更不用說,崔家還有個居心叵測的武五娘呢。

崔幼伯雖然在石三那兒打聽了武五娘混入崔家的原因,但他仍覺得哪裡不對勁,總覺得武五娘的出現,似乎還有什麼隱情。

或許,她混入崔家,除了郭別駕的努力,還有其它人的指使。

崔幼伯這麼懷疑,也不是憑空『亂』想,而是有根據的——最初武五娘回娘家時遭遇土匪,她為何不繼續回京,而是轉投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親?

這不科學。

要知道,武五娘當時並不是身無分文,她身上還有金銀飾物的,單靠這些,她也能順利的返回京城。

還有,崔幼伯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崔玉郎,自覺天下青年俊彥他至少能排前三名,他知道自己的魅力還沒大到讓武五娘這般算計的地步。

畢竟似他這樣聰慧能幹的世家子,京城不是沒有,而以武五娘的條件,或許嫁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家,但找個與武家條件差不多的夫君,也不是很難。

而且,武五娘嫁過去是當妻,不是做妾。

妻與妾,絕對是天差地別的存在呀。

這道理連崔幼伯這個大男人都知道,他就不信武五娘會真心不在乎。

可她偏就這麼做了。

怎能不讓崔幼伯起疑心。

當初把武五娘送到京城,除了藉此引出郭繼祖暗『插』在自己身的眼線外,崔幼伯也是抱着詐一詐另一個指使者的心思。

現在郭繼祖的事兒了解了,崔幼伯又隱隱有些後悔,不該把武五娘弄回京城,這、這不是往家裡塞了個定時炸彈嘛。

偏崔幼伯又不想蕭南擔心,所以才沒有將這些隱情告訴她。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命人釘死了武五娘,與此同時,也隱晦的提醒蕭南留心此人。

可惜的是,他們夫妻的默契度還在培養過程中,蕭南非但沒有領會到崔幼伯的暗示,反而產生了誤會,這也就導致了,隨後一件不大不小的禍事的發生。

不過,現在蕭南統統顧不上了,她的祖父死了,祖母病重,她的心裡滿是對天命的無奈、以及失去親人的傷痛。

緩緩將玉佩掛在腰間,蕭南換了素服,卸下鬢間的銀質花簪,直接奔赴蕭家奔喪。

蕭老國公是在與兒孫聊天時,忽然睡去的。

當時蕭博還以為祖父是睡著了,正欲扶他去榻上休息,一接觸到老人家的手腕時,才發現他的手竟有些冰涼。

蕭博心裡打了個突,鬼使神差的抬手放在老國公的鼻下,旋即似是被嚇到了一般,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地上,顫着聲音結結巴巴的呼喊着:“阿、阿翁?阿翁?”

蕭老國公自是不能回應他,仍是保持着盤膝而坐的姿勢,只是頭垂得低低的,胸脯沒有半點起複。

蕭駙馬正親手給父親煎茶,是以不在茶室,忽聽到蕭博有些走掉的喊聲,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手裡的鎏金仙人駕鶴紋壺門座銀茶羅羅篩‘嘭’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羅篩里的茶葉碎末散落一地。

待蕭南趕到的時候,蕭家門房的下人們已經換了素服,面含悲戚的招呼來往賓客。

聽着院內隱隱傳出來的哭聲,蕭南的心跌落低谷,腳步有些踉蹌的前往堂屋。

蕭駙馬和幾個兄弟都穿着粗麻喪服,紅着兩隻眼睛,安排着父親的喪事。

而長公主等一乾女眷,則分作兩部分,一部分在靈堂哭靈,另一部分則守在蕭老夫人榻前,以防老人家傷心過度,再有個什麼萬一。

蕭南一步跨進靈堂,蕭博正領着幾個兄弟伏地痛哭,匆匆趕到的僧道等也都擺開了架勢,但對於蕭南來說,那些嗚咽聲也好、轉鈴木魚聲也罷,她統統聽不到。

木木的走到棺槨前,蕭南噗通跪倒在地,“阿翁~~”

……

蕭禹是三朝元老,亦是宋國公,凌波閣二十四臣排行第九的肱骨之臣。他歿了,蕭駙馬照例給宮裡上奏摺報喪,順便告知皇帝,蕭家眾出仕男丁齊齊丁憂。

而聖人呢,接到奏摺後,微微嘆了口氣,最近兩三月間,京中的喪訊一個接一個,那些曾經看着他長大的老人們也都漸漸離去。

饒是他對蕭禹沒有太深的感情,乍聞老人家的喪訊,他也不禁生出幾分傷感。

旋即,他又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還是太子的日子,恍惚間,在他與四郎相爭最激烈的日子裡,少數不附和四郎的權貴中便有宋國公這個耿直老漢呢。

蕭家這老漢,嘴巴雖毒了些,脾氣雖傲了些,但為人卻不壞。他崇尚禮法,推崇嫡長,雖沒有明確支持過太子,但也沒有給太子扯過後腿。

回想到這些,聖人竟忽對這老漢生出幾分好感,當下便命太常寺給蕭禹擬定謚號。

太常博士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多久便擬了個‘貞肅’的美謚。

聖人想了想,覺得這個謚號倒也符合那老漢的為人行事,便應允了。

於是,很快便有內侍帶着聖旨前來蕭家宣旨,蕭駙馬一聽聖人給了‘貞肅’的美謚,稍稍鬆了口氣。‘貞’者,端正也;‘肅’者,剛德克就、執心決斷者,都是上溢呀。

自家老子什麼德行,蕭駙馬心知肚明,老人家的品『性』自是沒話說,但也有些瑕疵,倘或先帝來平定,定不會輕易允了‘貞肅’這個謚號,‘貞’是一定的,但後一個字可能就不是什麼好字了。

單為了這一樁,蕭駙馬也誠心實意的行禮跪謝聖人恩德。

謚號下來了,聖人又下旨恩賜蕭老國公陪葬昭陵,蕭家的葬禮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蕭南是出嫁女,不能時常在蕭家待着,但她還是將絕大多數的心思放在了娘家,至於榮壽堂也就無暇顧及了。

這一疏忽,便又出了些不和諧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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