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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有太子返平城祭祖,元宏仍是着少府監將祭祀之需備下。清明之日,文武百官皆按例休朝三日,沐浴齋戒,以行各家祭祀之儀。

這日晨起,將及寅初一刻,元宏便已醒來。見禾仍在睡夢之中,又不忍打擾,於是只輕輕將其攔於懷內,復又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間,天邊曙光已現。

禾睜開眼,見元宏微閉雙目,便知其已醒來,於是調皮地輕吻元宏臉頰,不料元宏忽地睜開雙目,支起半身,笑道:“是寶兒貪睡,還是孩兒貪睡?”

禾笑眼盈盈,道:“妾若說是自己貪睡,元郎便要如何?”

元宏亦是滿眼愛意望着禾:道:“那朕便要罰寶兒再睡一個時辰。”

禾仰面對着元宏,眼含似水柔情,道:“孩兒可不願妾懶於榻上,妾這便起身,陪元郎練武可好?”

元宏輕輕撫禾之腹,笑道:“如此也好,讓孩兒現下里便感受我鮮卑之武風,待日後便可隨朕征戰沙場,為大魏建立功業。”

禾望着元宏,嬌笑道:“元郎怎就知是個小郎?妾到願意是個阿女,如此妾便可教她撫琴,元郎亦可教她習字。”

元宏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如此便依寶兒所願,朕亦望此胎是個公主。只是下一個,寶兒定要為朕育個皇子。”

帝妃二人說笑着,便一同起了身。

三寶攜眾內侍入得內來,侍候二人更衣洗漱。

鮮卑拓跋氏本就馬上得天下,故而除去封璽之時,其餘時日不論身在何地,元宏必是寅初二刻起身,寅正初刻便開始練習劍術、引弓練臂。

待帝妃行至苑中,已有內侍持弓捧劍等候一旁。

元宏接過劍便開始舞動。但見劍如銀龍騰舞,白蛇吐信,元宏手腕輕轉,點劍而起,時而輕盈如燕,時而驟如急電。

禾於一旁靜靜地看着元宏,眼裡充滿濃濃的愛意,心裡更是滿滿的崇拜。禾甚至有些迷茫,自己何德何能,可令這個既是君又是夫的男人,待自己有如此深情厚意。

元宏待收了劍,便疾步行至禾身旁。禾見元宏滿頭大汗,忙以錦帕為其拭汗。

禾復又接過三寶手中之外衣,一邊替元宏披上,一邊柔聲道:“元郎,春日晨起仍有寒意,你方才出了這許多汗,當心着涼。”

元宏亦是滿眼柔情,笑道:“有寶兒於朕身邊照顧,朕又豈會受了寒涼。”

輕輕拉起禾的手,元宏又接着道:“寶兒,自今夜始,朕便要沐浴齋戒三日,以便行清明祭祀之儀。這幾日朕便不能再來倚德苑陪伴寶兒,你要小心照顧自己與孩兒。”

禾微微一笑,道:“妾有這許多人照顧,又有太醫令與侍醫令隨侍,元郎你便安心行祭祖事宜吧。”

元宏點點頭,復又輕輕將禾攔於懷內。

二人你儂我儂,便是在側侍候的內侍與宮婢們亦感如登春台。

春日午間的暖陽照在身上格外舒服,禾由吉祥相伴於廊檐下緩步而行。

“昭儀好興緻。”禾循聲望去,見是彭城公主元鈺笑盈盈自花叢中行來。

禾心內覺奇,自正月初二公主回宮宴後,二人並無任何往來,今日不知何故,公主未及通報,便徑直來了倚德苑。

禾雖心中不解,然公主駕臨,亦是不能怠慢。禾微笑着與元鈺彼此道了安,便聽元鈺笑盈盈地開口道:“聽聞昭儀苑內植滿奇花異草,春景於這宮城之中為最,故而吾前來瞧瞧。”

禾淺淺一笑,婉轉道:“這鄴城行宮處處皆是風景,便是如倚德苑這般僻靜之處,亦是春光無限。”

元鈺抿嘴一笑,調笑道:“吾並非來向昭儀討要花草,昭儀何需如此謙虛?”

見禾笑而不語,元鈺接着道:“吾入得宮來,本只為三日後為阿母行祭祀之儀。方才見了皇兄,才知昭儀如今有孕在身,吾便思忖着過來瞧瞧。”

禾聽元鈺如此言,心中釋然,更覺心內一暖,於是微笑道:“陛下與公主皆是至孝之人,先太后在天有靈,當是欣慰。”

元鈺聞言,卻不接話,只目不轉睛地盯着禾,足足五個彈指,方笑道:“昭儀溫婉可人,又有這般容顏,莫說皇兄疼愛,便是阿母在世,吾想她亦是會憐愛昭儀。”

禾被元鈺瞧得滿面緋紅,停了片刻,微笑道:“吾無緣得見先太后,但望之陛下與公主,便知先太后定有傾國傾城之貌。”

元鈺聞言,神情傲然,道:“是,阿母是這個天下最美的女人。”

禾點了點頭,輕輕道:“吾亦曾聽陛下提及先太后,知先太后是個天姿絕色卻與世無爭之人。”

元鈺點了點頭,道:“是啊,只可惜,阿母見不到皇兄如今身為帝王之威嚴與治國安邦之雄才。”

輕輕嘆了口氣,元鈺又道:“吾三歲上,阿母便被賜死,此世間,便只留了皇兄與吾相親相近。”

禾看着元鈺驕傲的面龐上有了淡淡的憂傷,於是小心勸解道:“逝者已矣,如今陛下勵精圖治,公主亦孝道至堇,當慰先太后之靈。”

元宏雖未將禾之來龍去脈道於元鈺知曉,然兄妹情深,元鈺言語間亦能感知皇兄對禾之真情,故而元鈺愛屋及烏,待禾如尋常百姓家阿嫂一般。

此時二人談及元宏、元鈺二人生母李氏,元鈺自是格外動情。

李氏宮內,環丹已得了消息,知彭城公主元鈺已入了行宮,現下里正於倚德苑內與昭儀閑話家常。

環丹支走了隨侍眾婢,對李氏道:“夫人,您着奴遣人盯着倚德苑,晨起陛下便離了倚德苑,今日亦只彭城公主去了昭儀處。”

李氏聞言,心內自是暗暗得意,道:“彭城公主來的恰是時候,吾倒是該好生款待於她。”

見環丹一臉茫然,李氏嘴角藏笑,淡淡道:“元鈺是陛下至親阿妹,若她不小心至昭儀滑胎,不知陛下會當如何?”

環丹聽聞李氏之言,心內雖不甚明白,卻知李氏定是成竹在胸了,於是點點頭,道:“夫人謀略自是無人能及。”

李氏嘴角一揚,只對環丹道:“去於吾取了琴來。”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