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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生病了?

這個念頭讓東瑗心底生出幾分慌亂。

這個年代的人普遍壽命不長。醫療條件落後,就是原因之一吧?東瑗很怕這等事發生在她身上。

她畢竟是逆天而來的,老天爺什麼時候再把她收回去,她心裡沒底。

可誠哥兒是她的牽絆,她不想莫名其妙走了,就像莫名其妙來一樣。

起晚了,東瑗也不好再去盛夫人那裡,只是吩咐羅媽媽拿了對牌請太醫。

羅媽媽頓時就急了:“瑗姐兒,你是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是有的。

至於哪裡不舒服,就真的說不上來。

東瑗對太醫能否診斷出身子里的隱疾很是懷疑。

可還是要請,一則是在盛夫人那裡好交代。她無緣無故不去請安,雖然盛夫人可能明白是他們年輕夫妻夜裡鬧過了頭,可東瑗還是需要掩耳盜鈴,稍微遮掩一下。

二則,她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太醫瞧瞧,總好過她胡思亂想。太醫都不能瞧出她的問題,也是她命中注定。

“就是總覺得瞌睡乏力,人沒什麼精神。”東瑗笑着安慰羅媽媽,“興許是過年這些日子太累,才會如此。”

羅媽媽仍是不放心,拿了對牌交給小丫鬟,讓小丫鬟去外院告訴一聲,請太醫下午來給東瑗診脈。

而後,羅媽媽等東瑗見過管事婆子們之後,瞅准了有空隙,就上前一步和東瑗說話:“除了思睡、乏力,還有什麼?瑗姐兒,你可別瞞着媽媽......”

東瑗見她這樣緊張,就故意輕鬆又安慰她:“其實真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小沒管過這麼多事,突然這樣一忙,累着了不舒服是有可能的。再說了,今早沒去給夫人請安,夫人是個仁厚的。可難保旁人知道了不笑話我。不如請了太醫來。做做樣子。這樣我不去請安,也是情有可原的......”

羅媽媽顯然相信了她後面的理由,終於放了心,不免笑了起來。又想起前幾日還跟東瑗說,讓她勸世子爺節制,東瑗沒有聽她的。她又板了臉:“......你總不把媽媽的話放在心上。”

東瑗忙保證:“這回定會記得,媽媽放心。”

她保證得這樣輕易,羅媽媽哪裡放心?瞥了東瑗一眼,羅媽媽無可奈何搖頭。

下午太醫來請脈。東瑗在靜攝院的花廳見了太醫。

隔着簾幕,太醫請了半天脈,才慢悠悠道:“夫人不妨事,不過是天寒,濕氣積在內里,人才會乏力。吃了幾服藥,驅散濕氣。自然無妨。”

又是濕氣。

東瑗想起當初陶姨娘被送出去,盛修頤就說她染了濕氣。

估計體虛女子很容易染上濕毒。

東瑗在帘子後跟太醫道了謝,吩咐尋芳拿些賞錢給他。

盛家的太醫和薛家是一樣的,每年都有份例送到太醫院。平日里看病,只是需要給些賞錢即可。

尋芳道是,拿了個裝着三兩碎銀子的荷包賞了太醫,親自送太醫出了靜攝院的大門。

碧秋吩咐小丫鬟們把帘子撤了,又把藥方拿給東瑗看。

東瑗對藥方沒什麼研究,卻感覺自己不是那個太醫輕描淡寫般的濕氣過重。就不放在心上,讓碧秋吩咐外院的管事抓藥。

幾個人忙去抓藥、熬藥。

等到葯熬好了,東瑗端起來喝了小半口,覺得苦澀難耐,實在咽不下去。又心裡覺得這葯不對症,就偷偷倒在牆角的痰盂里。

盛夫人卻不太清楚這中間的種種,只當東瑗是真的病了,親自由二奶奶和康媽媽扶着,過來看東瑗。

“葯吃過來?”她拉着東瑗的手問。

東瑗忙說吃過了。

“今日來的是哪位太醫?”盛夫人又問。

東瑗記得那位太醫姓秦。就告訴了盛夫人。盛夫人好似認識不少太醫。就笑着道:“他們府上幾代行醫,好脈象。好醫德,我也信他......”

東瑗總覺得,這個年代貴族女人隔着帘子看病,根本看不出什麼。中醫的望聞問切,隔着帘子只能做到問和切,能有幾分真切?不過是對太醫的信任,加上並不是很嚴重,心裡暗示,才痊癒的。

就像盛夫人這樣,信哪個太醫,就覺得哪個太醫醫術了解。

其他太醫的醫術未必差。

只是有了個信任在裡頭,自己心裡暗示,好得更快,也就更加信了。

東瑗笑了笑:“吃了葯,我也感覺好多了。娘不用擔心。”

盛夫人欣慰拍了拍她的手。

二奶奶也叮囑東瑗好好養病。

看着東瑗病了,盛夫人有些頭疼。她既擔心東瑗,又記掛着府里過年的事。找了管事的婆子們一問,才知道東瑗把過年的種種都安排妥當,不需要盛夫人再去操心什麼了。

盛夫人對東瑗辦事更是滿意。

等盛昌侯回了元陽閣,盛夫人就在他面前稱讚東瑗辦事得力:“......聽說她病下了,我也着急。本就打算以後不讓老二媳婦插手家裡事,可阿瑗要是病了,我要自己管着,難免不讓老二媳婦幫襯幾分。哪裡想到,我叫了管事的婆子們一問,才知道阿瑗早就辦好了。不知道她這病,是不是累的,那孩子,性子也忒急......”

盛昌侯已經換了家常衣衫,乳娘把誠哥兒抱過來,他就把小胖孫子接在手裡,舉着他一上一下的,把誠哥兒喜得手舞足蹈,咯咯笑個不停。

盛昌侯心情就更加好了,聽着盛夫人念叨東瑗,隨口道:“倒不是性子急,她瞧着是個要強的。她今年才管家,頭一次過年的禮節,若是辦不好,總要被人說三道四......不過賣力把自己累的病了,也是個傻的。”

口裡說東瑗是個傻的,語氣里卻沒有厭惡。

盛夫人附和着說是。

誠哥兒歡喜的笑聲,打斷了盛昌侯和盛夫人的話。

今日誠哥兒特別高興。

盛夫人就握住他的小手,問他:“誠哥兒怎麼這樣喜歡?”

誠哥兒咯咯笑。

盛昌侯就對盛夫人說:“這孩子,從來不見過他哭,將來定是個硬漢子。是咱們盛家的種!”

盛昌侯是武將出身。

盛夫人忙接腔:“像侯爺的秉性......”

盛昌侯沒有反駁。只是逗着誠哥兒。惹得誠哥兒咯咯笑了很久。

乳娘喬媽媽漸漸發覺,盛昌侯舉着誠哥兒的姿勢,倘若是乳娘這樣抱他,他定會不舒服的忸怩幾聲。可盛昌侯這樣抱他,他就歡喜不已。

到底是不喜歡這樣抱,還是不喜歡被乳娘這樣抱?

乳娘越發覺得自己在誠哥兒面前無足輕重。

從前誠哥兒在乳娘跟前偶爾也玩鬧。

可現在。他幾乎只有見到盛昌侯才會高興。

這麼小的孩子,倘若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乳娘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能是血脈緣故,誠哥兒看到侯爺,就是覺得親昵呢?

誠哥兒越來越得盛昌侯喜歡。幾乎就沒有再回過靜攝院。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一家人聚在盛夫人的元陽閣吃團圓飯。

盛昌侯就把誠哥兒抱在懷裡,不時喂他幾口湯汁,讓盛家眾人大跌眼鏡。

盛修頤和二爺盛修海、三爺盛修沐兄弟三人是沒有想到盛昌侯會抱孩子。他們心裡的父親,是個嚴厲霸道的人。

他這樣的人,哪怕是垂死都要手握兵書的。

看着他含飴弄孫,眾人驚愕不已,卻也覺得很和諧。

誠哥兒沒有長牙。也沒有斷奶。盛昌侯喂他湯汁,他卻喝得吧唧吧唧的,撒濕了圍脖,卻吃得很開心。

惹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祖孫二人身上。

盛修頤的長子盛樂郝眼底閃過幾縷難以察覺的黯然。

除了他之後,其他人意外里也帶了幾分驚喜。盛昌侯心情好,意味着大家都不用挨罵,這個新年大約會比往年更好。

誰不盼望着和和氣氣的?

“侯爺,讓媽媽抱着誠哥兒吧。”盛夫人小聲在一旁提醒。

盛昌侯不好說什麼,見乳娘喬媽媽靠近。就要把誠哥兒給乳娘。

誠哥兒卻忸怩着穿得臃腫的小身子,眉頭湊在一起,像是要哭了一樣,揮手要抱住盛昌侯的脖子。

“哎,他居然要爹爹抱?”三爺像發現什麼驚奇的事,不顧盛昌侯在場,驚訝叫了起來,“大哥,誠哥兒也太早慧了吧?這麼小的孩子。居然知道認人!”

盛昌侯也是驚喜。忙把誠哥兒又抱住,給乳娘使眼色。讓她退下去。

可三爺盛修沐的話,讓盛昌侯頗有不快。他瞥了眼三爺,冷冷道:“你懂什麼?這麼大的孩子,早就分得清親疏......”

他好似在極力肯定誠哥兒剛剛不是無意識的行為,而是喜歡他這個祖父。

看着盛昌侯居然跟三爺說起這個,盛夫人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還是她認識了幾十年的盛昌侯么?

三爺被盛昌侯堵了回來,忙笑着賠禮,不敢打攪了盛昌侯的好興緻。

誠哥兒的早慧,又對盛昌侯粘膩得緊,讓盛昌侯備有成就感。吃了團圓飯,他都沒有放下誠哥兒。

東瑗和盛修頤心裡暗叫不好:估計以後誠哥兒的教育,他們夫妻是插不上手了。

盛昌侯現在正無聊着呢,難得對誠哥兒這麼有興緻,只怕要親自管教了。

東瑗看向盛修頤,發現盛修頤也看向她,夫妻倆臉上都有苦笑......求保底粉紅票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