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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皇上也是會在乎的?”茗慎輕添了下嘴角腥甜的血絲,傷口的撕裂疼痛和腦中的燒灼痛楚,讓她痛哭出聲:“你既然在乎,為什麼還讓我去陪他聽戲?臣妾一直恪守婦德,從未有過要加害皇上的心思,而且一心討好與您,只為換來家族安寧,可是皇上,您如今都對臣妾做了些什麼?”

“朕只問你有沒有跟睿親王苟且私通,你哪來這麼多怨懟?”文軒的平淡口氣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非常不安。

只見他俊顏冷然,眸光低斂,再度沉聲開口,語氣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你心中積恨已經太深了,朕也容忍不了將一個殺母仇人放在枕畔,朕不殺你們納蘭一家,算是兌現了當初對你的承諾,朕要將你貶為貴人,你明日就搬到沉香閣里靜思己過吧。至於承歡,朕會將她交給皇后撫養,她不能有你這樣滿心仇恨的母妃。”

茗慎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淚眼迷濛:“皇上答應我要善待承歡,求求您不要把她交給皇后,皇后不似表面那樣和善,她會害了承歡的。”

“承歡是朕的長公主,誰也不敢對她不利的,妮子,也許有一天,你把心中的怨恨放下了,朕也原諒了你殺死母后的惡行,你還有機會看見承歡。”文軒狠狠的掰開她抓在他衣袖上的手,側過身子冷聲說道。

而後,奪門決絕而去,他們終於到了水火不容的一天,人生若只如初見,可是他們終究都回不去了。他可以包容她的傲慢和冷漠,他甚至可以遷就着一直不碰她的身子,但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沒有辦法再去寵愛一個殺死自己母后的兇手。

有春紅必有春傷,就像花無百日紅的道理一樣,就算曾經那一曲胡旋舞顛倒過眾生,也終究如散落的煙花一般,留下了曇花一現般令人驚艷的剎那榮華後,回歸了暗淡乏味深宮寂寥。

而在茗慎失寵之後,後宮的嬪妃險些將沉香閣的門檻踏破。

她們紛紛過來對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妃冷嘲熱諷,落井下石。而茗慎對此卻是一笑置之,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她從小就習慣了人情冷暖,根本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時間久了,那些人也因為找不到樂趣而不在過來。

在這紅牆黃瓦的宮牆之內,沒一個女人會永遠贏,也沒一個女人會永遠輸。有人失意,便有人得意,白鳳的肚子多年沒有動靜,這次終於懷上了龍種,還晉封了貴妃,這令深愛文軒的她完全沉醉在了突如其來的幸福之中,渾然不覺一場滅頂之災正朝她緩緩逼近。

燕嬪熬了這多年終於被冊封為妃,而且還是在茗慎失寵之後,風頭正勁的那位,故而連說話也比以前硬氣許多,正直風光得意,她再也不用嬌滴滴的去瞧旁人的臉色了。

茗慎失寵後,靈犀獨佔了翊坤宮,她臨盆在即,太醫說是個皇子,按照大金立嫡立長的規矩,她算是炙手可熱的搶眼,巴結過去的人不少,而且文軒還封了她的嬪位,更加助長了她囂張的氣焰。殊不知,想要使其滅亡,必先讓其猖狂的道理。

每日的晨昏定省依舊在不厭其煩的應付着,不同的是把慈寧宮的門檻改成了景仁宮,蘭皇后隱忍了這麼多年,終於爆發出了中宮皇后的母儀威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無疑她就是那隻躲在暗處偷吃掉捕蟬螳螂的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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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晨曦,一束暖洋洋的光輝透過雕花的朱窗照進,鳥兒在夏風吹過的枝椏上歡唱,比起春天的早晨,夏天更充滿活力。一切都是那麼愜意,儘管有些事情,不太盡如人意。

茗慎穿着青緞銀絲白綾裙,坐在青鸞銅鏡前,緊張的看着秋桂一圈又一圈的解開纏饒在脖頸上的白紗,當一片白如諾玉的肌膚呈現在銅鏡里時,她眼眶一熱,撫着昔日的傷口處激動道:“竟然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疤痕,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主子昔日的恩寵繁盛,不乏珍貴的膏藥和上好的補品,這才沒有破了相,奴才覺得皇上對主子並非十分無情,只要主子好好保護姿容,他日一定會恢復昔日的盛寵的。”秋桂笑眯眯的說著,用手將她的頭髮挽成墜馬髻,把翡翠簪子在她發間比划著,正在考慮插在那個位置好。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人一腳踢開,只見靈犀戴了一頭金光燦爛的步搖釵環,拖着寬大的縷金撒花洋縐袍,挺着圓滾滾的肚皮,在一群嬤嬤婢女的攙扶下,蓮步輕移步入殿內。

她洋洋得意的坐在主位上,見茗慎不過來給她行禮,眼如針尖般寒光一閃,刻薄的笑道:“這沉香閣里,主子的架子大,奴才的架子也不小,還當把自己當成翊坤宮裡的貴妃娘娘么?慎貴人!”

茗慎揚了揚眉,眼中未見怒火,只是懶懶的走過去欠了欠身子:“請犀嬪娘娘的安!不知道犀嬪娘娘大駕光臨,有何賜教?”

“賜教本宮可不敢當。”靈犀婉轉一笑,眼神輕蔑:“只是本宮最近丟了東西,所以來你這看看,你打小就有這手腳不幹凈的毛病,所以本宮想着是不是你從翊坤宮中搬出來的時候,給順手偷走了。”

秋桂深知她們如今得罪不起靈犀,但是見她言語如此刻薄,忍不住低聲下氣的上前勸說:“犀嬪娘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畢竟和主子有十年朝夕相處的情分,她待您也不薄,如今主子都這樣了,您就高抬貴手,別找主子的麻煩了。”

“狗奴才,主子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靈犀眉目浮出狠色,一腳踢在秋桂的小腹上,將她的身軀踹翻在地。“少跟本宮說以前的事,就是因為納蘭茗慎,本宮到哪都被議論是奴婢的出身,明明皇上喜歡我,你卻不把我獻給他,害的本宮還落了個背主求榮的名聲,讓人看不起。”

茗慎心疼的將秋桂扶了起來,蹙緊柳眉,冷冽的黑眸半眯着一絲惱怒:“犀嬪娘娘要搜就搜吧,我不想跟你爭辯什麼,你也別在動手動腳的打人,傷了你的胎氣就得不償失了。”

“慎貴人是在教本宮做事嗎?”靈犀挑起猩紅的嘴角,定格成一抹嘲諷的冷笑:“本宮自然會搜的,若是搜出來了,本宮不會輕饒了你的。”

主子得勢,就連跟着的奴才都硬起起來。聽得她這樣一番話,嬤嬤們主動散開,開始大動手角的翻箱倒櫃,故意將東西丟的到處都是。

“你們翻就翻了,何必把東西都弄壞呢?”秋桂急的直跺腳,手心緊緊握着茗慎珍愛的翡翠簪子,生怕不小心,被她們發現了似的。

靈犀不經意間注意到秋桂手中的東西,向身側的綠萼使了眼色。

綠萼正是當時茗慎派去伺候她的丫鬟,自然明白什麼東西是茗慎在意的,於是一把奪下秋桂手中的翡翠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