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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隨榮祿轉入雅閣,剛入座就已經察覺出氣氛有點詭異,至於到底哪裡不對,倒也說不上來。

文浩鐵青着臉坐着,眸中隱約浮現怒意;而雛鸞則用倨傲如刀般地眼風,凌厲的划過江燕美艷的容顏,似乎對她剛剛得罪茗慎的事情感到非常不滿;倒是文軒悠閑的端着熱茶,不動聲色的飲用,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閣內一片窒息的寂靜,南宮雪此時執起一盞茶起來,繞過文軒深情款款的走至文浩跟前,聲音說不出的嬌軟嫵媚:“睿親王請用茶,這茶是上等的雨前龍井,香氣清高持久,香馥若蘭,湯色杏綠,清澈明亮,喝一口齒間流芳,回味無窮,您且嘗嘗!”

文浩接過茶盞並未言謝,只是輕輕擱置一旁,沉默不語,南宮雪頓時臉色窘紅,垂首立在哪裡,死咬着紅唇,難以下台。

文軒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接着繼續吹拂着茶末,悠悠笑道:“看來南宮小姐的面子不夠大呦,本王的四弟貌似瞧不上你的茶。”

說的瞧不上她的茶,其實就在諷刺瞧不上她的人。沒想到剛剛還向她表白的文軒會突然嘲諷與她,頓時眼底平生怨恨,狠狠的瞪了文軒一眼。

茗慎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心中暗笑:想不到文軒的嘴有夠損的,不過南宮雪也真夠笨,既然跟了文軒出來,又何必去巴結文浩,要知道這兩位爺可是勢不兩立的,她此舉不僅僅是損傷文軒臉面那麼簡單了,日後一定會遭到文軒的記恨,因為這種生性狠辣又愛記仇的男人,是絕對惹不得的!

南宮雪此時已經羞惱的臉欲滴血,無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雛鸞,她自幼入宮陪讀,與公主的交情自是不淺。

雛鸞對上她的目光,厭棄的白了她一下,繼而對文浩笑道:“四哥還是淺嘗一口吧,別辜負了人家南宮小姐的一片心意。”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南宮小姐是二哥的心上人,這杯茶自然要給二哥飲用才對!”文浩說著,將茶推到了文軒面前。

文軒隨手又推了回去,勾唇冷笑道:“端王府雖然落魄,但也不缺好茶,既然是南宮小姐對四弟的心意,本王可無福消受!”

“不就是一杯茶嗎?值得你們倆這麼推來讓去的,你們都不喝,那榮祿你喝了吧!”雛鸞打着圓場將茶端給榮祿,又用眼角餘光示意南宮雪回坐。

榮祿看着茶盞真的很無辜,他可是一直靜坐在這一句話沒說,這盞曖昧的茶怎麼算,也輪不到他來享用啊!公主倒真會慷他人之慨。

正欲擺手推諉,誰知南宮雪突然上前,把茶盞又從雛鸞手中奪了過去。

她倔犟的將茶遞再度到文浩面前,泫然欲泣道:“王爺就這麼看不起南宮家嗎?雖然端親王愛慕與我,但是我們之間只是朋友關係,其實,其實我……”

江燕沒等她話完,就立即柔聲打斷:“浩哥,你看你,把人家姑娘都欺負哭了,還是喝了吧!”說完,便好心的將茶接過,然後一鬆手,只聽“吧嗒”一聲瓷碎的脆響,茶湯全部濺在南宮雪的裙角,香氣四溢!

“呀,對不起啊南宮小姐,瞧我笨手笨腳的,當真可惜了你這杯好茶了!”江燕惋惜一笑,抬眸對上南宮雪青白交加的臉蛋,眼中湧現一絲小小的得意。

“沒燙着吧?”文浩急忙抓過她的手端詳,那動作在外人看來,盡顯呵護憐惜。

茗慎看着這一幕,心頭又開始苦澀泛酸。不過又能怎樣?人家是英雄美人,情投意合,而她已經是別人的側妃了,又有什麼資格吃醋?

江燕仰頭望着文浩,綿軟一笑道:“浩哥我沒事,這茶放了這麼久,早就涼了,沒那麼燙手。”

瞧着她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茗慎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嗤聲笑道:“既然不燙手,你着什麼急呀?”

江燕立即瞪眼反問:“二公子的意思,茶水是我故意打翻的了?”

“都聽見了吧,這話可是她自己說出來的!”茗慎眼中的冷笑如寒星眨眼,聲音卻比棉花還柔軟。

江燕怨憤的剜着茗慎,伸手一指:“你這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少在這兒胡攪蠻纏,血口噴人!”

雛鸞見她再度對茗慎無禮,早已怒不可遏,走上前一記耳光賞了過去,厲聲道:“你罵誰呢?別以為嫻貴妃抬舉你,你就可以在這大呼小叫了,即便你嫁給了我四哥為側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包衣奴才的出身!”

“你……”江燕一手捂住腫辣的臉蛋,一手拉住文浩的衣袖,嚶嚶哭道:“浩哥,你就眼看着他們欺負我而不管嗎?”

“燕子不過一時不小心,何必跟她置氣呢?”文浩皺眉道,有些驚訝的看向茗慎,她這是怎麼了,今天三番四次的找江燕麻煩,難不成……

本以為事情就此揭過去了,豈料一聲清朗悠然的語調響起,文軒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四弟,護短的話就是你的不對了,本王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江大美人吃醋,摔了人家南宮小姐的愛心茶,嘖嘖,還未過門呢,醋勁兒都這麼大了,要是等過了門,還不醋淹了睿親王府呀?”

南宮雪以為文軒在幫她,嫵媚的勾起唇角道:“就是啊,妒忌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條呢,枉你熟讀詩書,怎的連這點見識都沒了?”

文浩厭惡的瞪了南宮雪一眼,緊繃著臉道:“這是本王的家事,還輪不到南宮小姐來置喙,至於本王要娶誰,要休誰,也跟你毫無相干!”

茗慎只覺得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聽着耳邊的爭吵更是頭昏腦漲,驟然站起來,躬身行禮道:“在下想起還有事未辦,就先行告退了,諸位慢慢聊,改日一定親自做東賠罪!”話畢,便拂袖而去。

眾人皆奇怪的看着茗慎匆匆而去,文軒卻連頭都不抬一下,繼續漫不經心的低頭喝茶,反而是文浩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許久,眼底那抹驚呀更加濃烈。

茗慎孜然一身的走在喧鬧的大街,繁華的街景,熱鬧的人群,又該如何收拾那散落在角落的落寞?

她靜靜坐在一處僻靜的河岸邊,望着遠處一片燦爛的花燈移動,視線跟移動被拉長了很遠很遠,連煩亂的心緒也如燈上的火苗,一起忽明忽暗起來。

晚風冷颼颼的吹過,吹地她心神一冷,滿心的空洞,無法填充,這種被遺棄了一般的孤單,沒有經歷的過的人,是不會懂得的。

“金家已經倒了,為什麼還要算計雛鸞呢?”一聲冷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茗慎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已經被人跟蹤靠近,她剛剛卻一直渾然不覺。

茗慎微微側頭,眸中帶着複雜的光芒,灼灼看着一身黑衣的文浩,很想問他是不是那晚的男人,心內掙扎了許久後,卻忽的冷笑道:“因為她礙着我的路了!”

“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同為女人,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親手將她推進火坑?”文浩緊擰着眉心說道,那冷冷如墨玉的眼眸里,盛滿了失望的痛楚。

忽然之間,茗慎只覺得他的目光化作了一根鋒利的刺貫穿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神色一凜道:“我若不把她推進火坑,那麼掉進火坑的人就會是我和我哥哥!”

聞言,文浩的眸色更冷一分,痛惜道:“終究是我錯看了你,你如今這樣子,和那些勾心鬥角的女人有何區別?”

“我本來就和其他女人一樣,不及你的江大美人清高單純,你若心疼你的雛鸞妹妹大可以去告訴她,我是個女兒身,讓她不要選擇嫁給我!”茗慎激動的聲音像暗夜裡叫囂的野鶯,說完後,便負氣離開,徒留下文浩孤獨的身姿傲立在岸邊,痴痴的望着她奔跑在夜色里的背影,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