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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轉頭循聲望去,只見艷冠京都的第一才女江燕,翩若輕鴻地朝她走來。

她今天穿着一身嶄新的煙霞色灑絲彈綃紗裙,外套楊妃色繡花衫,頭髮半梳成涵煙芙蓉髻,剩下的烏黑的髮絲全部偏垂於胸前,嫻貴妃賜給她的金絲八寶攢珠釵在夜色里閃耀奪目,越發襯得她眉眼精緻如畫,明艷不可方物!

“端親王向來溫和待人,處事和氣,慎側妃做人做事卻如此咄咄逼人,和端親王殿下背道而馳,一點也不夫唱婦隨,這算不算是‘有失婦德’呢?”江燕一語雙關,來到茗慎跟前,眼角和眉梢都染上驕傲和諷刺。“真不明白,端親王怎麼會帶你這個庶出的側室出來充門面,難道端親王府里沒人了么?”

她的敵意仇視太過明顯,旁人雖然不知原因,但也不難看出這針對!

而茗慎自然也明白,她是認出了自己就是那天刁難她的‘二公子’,不過很奇怪她為何不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那樣不是最好的泄恨方法嗎?難道是文浩不讓她說出去,所以她才憋屈的忍了下來,然後更加的對自己記恨在心?

茗慎猜的沒有錯,江燕的的確確是想把她是個女兒身的事情告訴公主,可是礙於文浩的命令,她不敢不從,只得就此作罷,不過那天的茗慎給她的屈辱,她可是刻骨銘心的記着呢!

茗慎覺得這個猜測無誤,心裡便有了底,揚起下巴,輕描淡寫的笑道:“我們端親王府的事情,還不輪不到你這個包衣奴才出身的下人來操心吧?”

“你……”江燕頓時面紅耳赤,差點沒被茗慎那句‘包衣奴才出身的下人’給噎了個半死!

就在此刻,隨着大內總管李玉一聲嘹亮的尖細通報:“皇上駕到!”便徹底打碎了茗慎與江燕之間的爭執,眾人紛紛匍匐在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宣德帝身穿金紅色納紗龍褂,手拿檀木佛珠,在嫻貴妃和惠妃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率領着眾位王爺公主,臣工子弟門浩浩蕩蕩的迤邐而至!

“納蘭家的二公子何在?”宣德帝望着腳下眾人,聲若洪鐘般問道。

榮祿直起腰拱手回話道:“啟稟皇上,微臣的弟弟榮華,因長了豆疹,無法進宮面聖,還望吾皇恕罪!”至於榮華為何會突然長了豆疹,這個得去問榮祿到底給他家二弟下了什麼藥粉?詳情大家自動補腦,瑾就不解釋了!

“哦,既然如此,那大家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太過拘謹!”宣德帝和藹的笑道,但語氣明顯不如方才,未能親眼見到准女婿的模樣,老人家多少會有些失望的!

皇上雖然親口說了不必拘謹的話,但是大家還是萬分的謹慎,不敢有一絲疏忽或則紕漏,紛紛尾隨着聖駕進了暢音閣。

頓時,原本還是冷冷清清的暢音閣,突然變得熱鬧非凡,一位位衣着華麗的高官貴庸們,在左邊的席位依次而坐。那些止優雅、衣着華貴的王妃、側妃、命婦們則坐在宴席的右邊,各自與各自身邊的人交談說笑!

宴席的正中央,自然坐着宣德帝和他的兩位妃子,嫻貴妃和惠妃。

在帝王宴席的下首,還布置了一席,分別坐着固倫公主和和碩公主,還茗婉、茗慎、江燕、南宮雪……等還幾位皇家的女眷!這些人個個雲髻高盤,頭戴鳳釵,容貌姣麗,衣飾華美,處處彰顯着皇家高人一等的尊貴和顯赫!

席間,左邊男席為首的文軒,身穿絳紅色灑金王袍,手持鎏金酒樽,漫不經心的輕搖,坐在他旁邊的文浩,則是一襲黑色燙金蟒袍着身,目不轉睛的盯在茗慎身上。

幾個月未見,她似乎比以往更加嬌媚可人了?偶然間的嫣然一笑,或則紅着臉閃躲的媚態,都令他的心一陣陣發燙髮熱起來。

茗慎現在是萬分驚懼文浩投來的熾熱目光,她本能閃躲,卻又忍住眼神往他的方向瞟,情緒亦莫名神慌意亂起來,心臟在胸腔“怦怦”直跳,如同擊鼓似的,面頰耳根滾燙如火!

這種尷尬的局面持續了許久許久,直到一番進獻賀壽結束,文浩才收回了目光,茗慎的心境也平穩了一點!

這時候,只見身穿鏤金絲鈕芍藥團花紋蜀錦袍,鳳髻上簪着團鳳墜珠釵的嫻貴妃,笑彎了媚意圓轉的大眼,撒嬌似的對宣德帝道:“睿王妃新作了一曲琴歌,非要在您的壽宴上演奏,皇上您要不要欣賞一下?”

“既然是兒媳的心意,朕豈可辜負?”宣德帝眯眼一笑,吩咐道:“來人,取金絲楠木製成的鴛鴦琴來。”

茗婉立刻起身謝恩,然後走到琴架前款款落座,玉指輕揚,琴聲徒然在大殿響起,琴聲委婉,歌聲猶如出谷的黃鸝,但是唱詞卻是些陳腔濫調,無非是歌頌帝王,延年益壽之類的。

一曲終,她緩緩下拜,柔聲道:“臣媳獻醜了!”

“不錯,琴好,歌也好,這把琴朕就賞給你了!”宣德帝聽着讚頌他的歌謠頗感滿意,撫着嫻貴妃白皙的縴手,贊道:“愛妃安排的不錯。”

“多謝皇上!”嫻貴妃千嬌百媚一笑,又道:“南宮家的三小姐今天也有準備,她要給皇上您跳胡璇舞呢,咱們也瞧瞧吧!”

“好,奏樂!”宣德帝興緻高昂,也知道嫻貴妃的那點心思,他自己也同她一樣,着急物色兒媳給文浩。

要知道文浩可是他最寵愛的兒子,身邊只有一妃兩個通房算怎麼回事了,所以得趕緊給他挑幾個模樣出挑,性格身家都好的女子給他為側室和妾室,他才能放心!

這時候南宮雪已經換上了金色的波斯舞衣,宛若敦煌女神一般艷麗多嬌,但隨着着歡快的曲調,只見她腳尖用力一蹬,隨着歡快的樂聲悠悠的旋轉起來,金光閃耀的裙裾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大圈。

她那雙嫵媚的杏核眼,在跳舞時不斷地向文浩暗送秋波,其妖嬈態,簡直像個魅惑勾人的野艷妖精!

茗慎冷眼看着南宮雪頻頻向文浩亂拋媚眼的嬌態,心裡酸酸的極不是滋味,不開心的拈起酒盅,仰頭將杯中的辛辣一口飲盡,雖然是溫過幾回的上品佳釀,可喝的太急了,仍然如刀子般割喉!

文浩悄然望着茗慎這幅模樣,顯然是女兒家吃醋的表現,頓時眉梢蔓延起無處可藏的笑意,讓所有人都誤會了他是對南宮雪有意思,就連南宮雪本人,也誤會在他驟然展開的一抹炫目奪人的淺笑里。

一舞后,她匍匐在地上,紅着臉喘息道:“臣女獻醜了!”

“起來吧,跳的不錯!”宣德帝語氣淡淡,似乎不怎麼喜歡她的樣子。

因為他覺得此女太過妖艷,尤其那雙杏核眼,更是十分的輕浮!儘管,兒子好像蠻喜歡她的樣子,但是他一定不會把這樣的女人許配給他最寵愛的浩兒。

嫻貴妃見她沒得宣德帝的歡心,責備似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旋即唇角一卷,又道:“皇上既然不喜歡胡旋舞,那不如看看咱們艷冠京都的第一才女送了什麼吧?她準備的東西,妾身到現在都還沒過目呢?”

“哦?”宣德帝臉上閃着一絲好奇,道:“江家小姐準備了什麼好禮物,朕也很好奇。”

江燕盈盈走上前,模樣端莊淑容,行為不失其嫻靜之美。“回稟皇上,臣女畫了一幅《彭祖戲鬼差》,恭祝吾皇萬壽無疆,壽與天齊。”

李玉很有眼色的走下來,將畫卷接過,並展開遞給宣德帝過目,宣德帝看了後龍顏大悅,對這幅畫評頭論足的讚揚了一通,並重重賞賜了江燕。

貴婦們都羨慕的看着江燕,江燕則揚起嘴角挑釁似的的沖茗慎得意一笑,茗慎立即不屑的輕哼一聲,不就是一副畫么?至於驕傲成這個樣子么?

嫻貴妃見把皇上哄高興了,揚起小巧的下巴藐着惠妃,膩聲道:“聽聞端王妃頗通文墨,不如讓她當場作畫一幅,為皇上添壽如何?”

惠妃有刻的錯愕,然後,薄粉胭紅的臉蛋漸次蒼白下來,站起來福了福身道:“回稟皇上,端王妃抱病在身,不宜面聖。”

嫻貴妃淺笑,眸中流光一閃,復又開口:“那就讓側妃白氏來跳舞一曲為皇上助興吧,前些年選秀時,白鳳凰的一曲‘鳳舞九天’艷壓群芳,不知道幾年過去了,她的風采是否還能如初?”

嫻貴妃早就打聽到白鳳兮因病卧床,沒有進宮,所以她才會這樣說的,她可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羞辱惠妃的機會的,誰叫自己剛進宮那會子,處處受她的羞辱和折磨呢?

“回稟皇上,側妃白氏染了風寒,在府中卧病不起,不能起舞為皇上助興了!”惠妃眉心微蹙,內心更是惶恐萬分,她本就不得聖寵,千萬別在因為她的緣故,在大好的日子裡掃了皇上的興!這樣會對她的兒子,很不利的!

果不其然,宣德帝突然看向文軒,語帶責備道:“端親王府里怎麼這麼不太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端親王連齊家都做不好,如何治國平天下,你雖然是哥哥,但是要像你四弟多多學習學習,知道么?”

文軒的桃花眼裡寒光一閃,立即出席,挑起絳紅衣擺俯身跪地,模樣甚是恭謙。“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茗慎見文軒和惠妃臉面都快掛不住了,而且南宮雪又不停的衝著文浩投出曖昧的眼風,江燕更是盛氣凌人的以眼神暗自向她示威,於是她在也坐不住了,反正是佛掙一炷香,人爭一口氣,為了保全夫君的顏面,她終究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她蓮步輕移到文軒身旁跪下,對着那位高坐龍椅的宣德帝恭謹的叩首,然後道:“臣媳納蘭氏也準備了表演給為父皇賀壽,如果父皇不嫌棄臣媳蠢笨的話,請讓臣媳也為父皇盡一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