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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很多疑團沒有打開,但不知為何,對千紙鶴,我沒有產生任何懷疑。他那雙略帶憂鬱,卻又毫無邪氣的目光,如同一窪清澈的泉水,詮釋着真誠兩字。

第二日,我把昨晚與千紙鶴的相遇,以及他提出重去孤島的提議告知大夥。大頭無異議,對上次未能成功的探寶,他至今耿耿於懷。劉旭與我一個心思,只要涉及到父親的消息,他都是義無反顧的。自從上次收到楊叔叔的親筆信箋後,至今我們仍無絲毫關於他們的信息,最怕的就是他現在正在某一處痛苦煎熬,承受非人待遇。

這次當機立斷的決定與千紙鶴去孤島探寶,除了他說那裡有我父親的足跡之外,另外還有個人的因素,想找個理由離開拉古布拉一段時日,當初在她病床前的話雖然已經無法收回,但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冷靜後,用最恰當的措辭告訴她,對於因突發而照成的兩性關係,欠妥的地方。

對於這次的決定,於興旺什麼都沒說,下午獨自去了趟碼頭,檢查了下船隻。既然決定出發,我提前把拉古布拉交託給孟京輝,本想着讓孟蕾照顧她更合適一點,但孟蕾聽說我們要出海,說什麼也要跟過來。拉古布拉本也想一同前往,我以她身子為由,勸阻了她。不僅是拉古布拉,吳天昊因為要做手臂鋼架手速,也不能隨我們一同前往。

擇定時日,我們再次起航去孤島,出發前,我們不僅帶了原先從孤島上搜來的工具,還按千紙鶴的意思,另外又增添了幾樣,如撬桿,松香水之類的東西。

來到碼頭,久違的“男兒號”正靠在岸邊隨波搖擺,劉旭過去辦了離港手續,我們再次踏上了這艘漁船。大頭抱着小恩,一上船就去找自己的那把托卡列夫手槍,找到後,舀來給千紙鶴看,要他找機會教自己練習槍法。

船離開碼頭後,於興旺按照上次航海記錄,用六分儀為島嶼的經緯度定位,朝東北方向行駛。船隻按航行軌跡行駛後,只有於興旺與劉旭守着行駛艙。孟蕾佇立在船頭,如絲般的秀髮,隨風飄散,宛如畫境。我隔遠看了一會,獨自躲到船尾後抽煙去了,望着海面,我想着拉古布拉給我送別時,那依依不捨的眼神。

正惆悵着,千紙鶴走了過來,問我:“你知道我們要去的島嶼叫什麼名字嗎?”

我不解的看着他,說:“我記得你上次提起過,叫白沙島?”

“那你知道他為什麼叫白沙島嗎?”

問的我一臉懵然,千紙鶴說:“因為它像流沙一樣會動?”

島嶼會動?這怎麼可能,從小在海邊長大,還沒聽過會動的島嶼。我無法置信的看着千紙鶴,千紙鶴把臉轉向前方,繼續說道:“白沙島是一座連航海地圖都找不到的島嶼,它從來不會固定停留在某一個海域,它是無根的,常年隨波漂流在海面上,今日你看到它在東海,也許,過幾日它就出現在渤海。”

感覺就像天方夜譚,我仍是不信,“上次登島時,我就是通過海流變化,用騰涌術找到它的,怎麼可能是無根的島。”

千紙鶴說:“騰涌術沒錯,它又不是虛幻的島嶼,只要它出現在你附近,你當然可用通過海流來推算出它的位置。大海之神秘,單憑常識是想象不到的。”

我不置可否,拉着千紙鶴去找於興旺求證,於興旺聽後,說:“在法國有一名叫蘇納斯的航海冒險家,他曾在自己的航海曆險記里記載過,在1933年時,曾在南海一帶親眼目睹過神秘的小島,當時小島時有時無,變化無常,起先船上所有的人員也錯以為這是海面上的海市蜃樓,但追尋過去,觸礁後,才相信那不是幻覺。回去後,他與別人述說這段離奇見聞時,卻無一人相信他的話。”

“那,你也承認大海里有會浮動的島嶼存在?”見這位“百科全書”都這麼說,而且有根有據,我心中信了七分。“那我們現在還往原來的位置航行,不是空忙一場?”

千紙鶴說:“要想再次找到白沙島,我們只有先去它之前出現過的海域,然後根據你的《海羅星術》找出它漂往何處。”

“你怎麼知道我有《海羅星術》?”我詫異的問道。

“我還知道你是從豐裕島過來。”千紙鶴神秘的說。

船速很快,順風順水,一路上波瀾不驚,中午時分,我們來到那片海域,我舉目遠望,四周除了一覽無際的大海,壓根就沒看到一座島嶼。經度緯度一點都沒錯,大頭舉着望遠鏡觀察了許久,泄氣的說:“完了,完了,這麼大的一個島嶼居然平白無故的消失了,難道是樓蘭國再現?”

千紙鶴含笑對我說:“能不能找到白沙島,現在就看你了。”

這個玩笑開大了,好端端的一座島嶼,居然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難怪當初在島上遇到那幾具屍體時,我還以為他們帶着一份幾年前的報紙,島嶼離陸地又不遠,而身上準備的東西明顯不足,原來他們也是歷經很長時間才找到島嶼的。既然島嶼飄忽不定,那當時千紙鶴怎麼會在島上?

“你上次怎麼找到白沙島的?”我問。

“跟你們一樣,誤打誤撞上去的。”

“不對,”我說:“你說你射昏我是為了救我,很明顯你知道島嶼的秘密,怎麼可能是誤打誤撞上去?”我不想去質疑我的朋友,但是裡面實在有着太多的疑問。

千紙鶴見我質疑他,嘆了口氣,“我以為生死之交,是沒有猜疑的。”

“現在不是**頭在猜疑你,”大頭不服的說:“既然是兄弟,就應該坦誠,不是嗎?就像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怎麼會取這麼奇怪的一個名字,可是為了表示對兄弟的尊重,我再怎麼想問,都忍住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你不說出來的話,我們會認為你有意在隱瞞什麼事情。”

千紙鶴清澈的雙眸有點游離,半響,他才鬱郁說道:“之前我隨過一隻隊伍登過島,所以我知道島上的情況。但第二次確實是誤打誤撞上去的。”

倏然,我腦子一閃,問道:“你說島上有我父親的足跡,第一次你登島的時候,是不是跟我父親一同前往的。你到底是誰?”

一想到千紙鶴可能與我父親有關聯,我仰止不住自己情緒,激動的盯着他。千紙鶴沒有避開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神態,說:“我是你父親之後登島的,雖然我沒見過你父親,但是我聽過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他也在受人之託尋找七寶,並且在四年之前曾登過這座島嶼,不過,當時他們無功而返。”

四年之前?我父親離開家最近的一次不過兩年多,如果千紙鶴所說屬實,那他登過白沙島之後,是安然出來的,但這兩年里,他又去了哪裡?難道還在到處探尋七寶?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問道。

“恕我只能說這些跟你有關的事情,其餘的你就別再問我了。”千紙鶴不待我再發問,把一個本子交到我手裡,背轉過去,走了。大頭欲將他叫住,我沖他搖了搖頭。

孟蕾說道:“你去了一趟株洲,回來時,感情都有了歸屬,我們這麼多人,除了向你致賀,有誰問過你一句為什麼了嗎?交朋友貴在”信”字。”只把我說的羞愧難當,說完,孟蕾也離開了這裡,去找千紙鶴去了。

留下我跟大頭,面面相覷,我打開千紙鶴給的本子,一看,上面記載着白沙島近一個多月的氣候,風向,降雨量等信息,每張數據後面都畫了一副海象分析圖。看來千紙鶴提供這些信息給我,已經把尋找白沙島的任務壓在我身上了。

我舀着本子,從第一張看到最後一張,再舀去讓於興旺過目,結合《海羅星術》,預測白沙島可能會漂移的方位。兩人意見統一後,我們調轉船頭,往東南方向行駛。這次的決定,我們不敢說有多大的把握性,只能憑着常識試着尋找。對這次的決定,劉旭抗議,“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這麼冒險去找這座會漂移的島嶼,還有更多的途徑可以獲取父親們的消息。”

但是,我很清楚,既然選擇了大海,我們就要經受廣袤海洋帶給我們的每一次考驗,隨着父親的足跡,繼續下去,我才能更加深入的了解父親內心的思想,以及這麼多年他所經歷的磨練。於興旺說的對,有些人尋尋覓覓一輩子,其實就是為了尋找活着的意義。

晚上,我們把船靠在東沙群島以南五十海里的一座珊瑚島邊休息,這是我們第一次在船上過夜,夜晚的海洋,海風颼颼,浪打船搖。

休息艙里有六個床鋪,剛好一人一個,本還想着男女同室,孟蕾可能會不習慣,沒想到她具有很強的團隊精神,並沒表現出一絲的不適。這在那個年代的女生來說,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大頭鼾聲已起,我躺在船上,看着桌子上的防風燈,燈焰忽閃忽閃,越想讓自己入睡,卻越是清醒。

無奈,披上外衣, 帶上口琴,躡手躡腳的摸到外面,獨自坐在甲板上吹口琴,自從學會了《在那遙遠的地方》,我已經無數次吹着這首曲子來紓解自己心中的煩亂。每次吹這首曲子時,腦子裡總會浮現那木珍子的一顰一笑。

不知什麼時候,於興旺站在了我後面,手中提着一瓶白酒,沒有語言,兩人默默的月下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