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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1-11-15

果然次日早朝百官聯名上表請求將董太后廢去封號遣回封地河間,奏完不管董後的哭天搶地的哀號何進愣是命令衛士把董後拉進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往河間而去,同時點起禁軍包圍了還沒過夠驃騎將軍的癮的董重的府邸,要他交出印綬,董重也不是糊塗人,自知命不長久,直接自刎於家中,一直到家人掛孝舉哀,軍士方才散去。

張讓段圭見董後這支可以利用的靠山已廢,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趕緊準備了一大堆金銀珠寶討好何進的弟弟何苗跟他母親舞陽君,哀求他倆在何後面前給自己說好話,撇清與董後的關係,何後也是個笨到家的女人,她見後宮已沒了能威脅到自己的人,就聽信了自己弟弟和母親的讒言,因此十常侍不僅沒被治罪反而更加受寵幸。

不久,何進為了杜絕後患,秘密派人毒死了董後,事實表明這一招純屬畫蛇添足,被十常侍抓住了把柄到處散播謠言說何進要謀朝篡位,果真應驗了曹操的那句話,鬱悶的何進真是啞巴吃黃連,只好乾脆閉門託病不出,連大行皇帝和董太后的喪事都沒去參加,又趁機被十常侍這夥人說成不敬先帝。

“又沒能幹掉這幫死太監,其他書友正在看:!”大將軍府內眾百官席地而坐,為首袁紹將怒氣發泄在酒上,片刻便喝個精光。

“過分的是他們還把董後的死嫁禍給大將軍,用心險惡之極!”鮑信也嘆息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曹操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從根源上拔除十常侍的勢力,張讓段圭現在在外界散步流言,這正是將其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不錯。”袁紹接口道,“黃門、常侍多年來勢力有增無減,盛名在外,士子既恨又怕,早年竇武之所以剷除宦官勢力不成功反而被加害,不就是因為機謀不密,而且統領的又是禁軍五營衛士嗎?那些個衛士們自小生長在京師,對宦官早就怕到了骨子裡,竇武卻要他們打先鋒,結果再明顯不過,那是一次自取滅亡。現在大將軍位極人臣,與車騎將軍二府並領勁兵,手下的這些部曲將吏,都是英雄名士,樂為君死。萬事俱備,天賜良機,若能為天下誅除食穢,則是大功一件,當垂名後世,即使是周朝的申伯,也絕無這樣的功績,而且先帝靈柩還在前殿,大將軍應該以詔書之命派人守住要道,同時千萬不要隨便入宮。”

“啪嗒”一聲,眾人注意力被轉移向聲響源頭,原來是車騎將軍何苗不慎摔壞了茶碗,何進微微有些不滿,“何苗,你幹什麼?”

何苗頭上冒汗,連忙用手擦掉離席道:“小弟今日微恙,請大將軍恕弟無禮,先告退了。”說罷也不管別人什麼表情就匆匆離去,然而剛出門口,就聽見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道:“何車騎,宮門在北面,將軍向南走做什麼?”

何苗驀地轉身:“我去宮裡幹什麼?”

“去宮裡請太醫診治啊!”曹操依然不緊不慢道,“難道不是嗎?何車騎剛剛還有身有微恙,有恙就得趕快診治啊,京城不就數太醫們醫術高超嗎?或者說,何車騎入宮有別的事情?”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何苗有點語無倫次,“是找太醫診治。”

“咳咳,貌似大臣沒有資格讓太醫診治的吧?”鮑信在裡面陰陽怪氣道。

“這,你!”何苗語塞,僵了一下,憤怒地拂袖而去。

“大將軍都看到了?”曹操道。

“孟德你這唱的又是哪一出?”眾人不解。

“十常侍上次死裡逃生,雖然沒了兵權,可還是在後宮和親貴中擁有着不可小覷的掣肘之力,所以此次死灰復燃大有重新隻手遮天之勢,大將軍若決意除之,就要及早行之,使首惡伏法,余惡得報,清者得清,善者得安,倘有猶疑,輕則失勢,重則喪身,人云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倘若不發,必傷自身,望大將軍明鑒!”

“孟德此話嚴重了!”何進依然無所謂。

曹操正色道:“自古善惡不兩立,大將軍對十常侍一再忍讓,他們不僅不感恩戴德反而一再得寸進尺干預朝政,現今與大將軍勢若水火而大將軍卻不自知!”曹操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封書帛呈給何進看:“此書正是張讓與車騎將軍的密信,卻誤交給了我,裡面有着十常侍賄賂何車騎和舞陽君之事,他們想要攀附太后娘娘以亂大將軍家事之心昭然若揭,操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舞陽君不是何進的生母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曹操並不避諱。

何進看完書信拍案而起:“何苗安敢如此!”

“如果我所料不錯,車騎將軍現在已經趕赴宮中為十常侍向太后娘娘求情去了!”曹操道。

“來人,備車!”何進憤憤然道,“諸公少待,我去去便回,此次定有與報公等!”

何進一走,大將軍府內百官議論成一團。

“本初,今天的事你怎麼看?”曹操問坐在身邊的袁紹,好看:。

“什麼怎麼看?”袁紹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了挪,說實話他一見曹操渾身就不舒服。

“就是關於那幾個宦官的事啊!咱們從在驛館開始謀劃這事,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吧,要是從黨錮之禍那年咱們一起立誓除盡閹人那年算起,都有整整二十年了吧?”曹操喝着酒感慨。

“哼,他們活得是太長久了,一會等大將軍回府,咱們點起兵馬殺盡閹豎!”袁紹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後宮幾千宦官,難道要殺盡不成?且為惡者只在少數,若是濫殺無辜,豈非徒增仇怨?”曹操問。

“為了天下蒼生計,我袁本初是寧枉勿縱!”袁紹看來是喝得有點多了,說的話很是豪氣干雲。

曹操卻獨自冷笑:不愧是袁本初,果然笨得可以,我們跟着何進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外強中乾毫無主見的人辦了多少糊塗事了都,你袁紹也不強,出的都是什麼鬼主意?不是治標不治本,就是為了打狼引來一隻虎,總是這麼片面地看問題,只圖一時之快,總之沒一個好主意,跟拆了東牆補西牆有什麼區別,哎哎,不說了,喝酒。

後宮之中,何太后正津津有味地欣賞着舞女表演,品嘗着時令鮮果,怡然自樂陶然忘憂,自從趕跑了那個老太婆之後,每天小日子都快活得那叫一個舒坦,每個人都對自己服服帖帖,俯首順耳,想想以前跟着大哥殺豬賣酒的生活哪裡能想得到今日的富貴呢?要不是十常侍的栽培,要不是先帝的賞識,要不是有個皇帝兒子,要不是自己這些年來在宮中摸爬滾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獻媚爭寵,又何來今日的榮華呢?那種被萬千人烘星托月地感受,好舒心,那種被天下人山呼萬歲的快意,好享受,那種唯我獨尊的意氣,那種君臨天下的風範,還有很多很多,這就是權力的頂峰,任何人都拒絕不了,任何人都會趨之若鶩的。

但她忘記了,如果不是靠着美色得到皇帝臨幸,如果不是母憑子貴當上皇太后,如果不是何進手握重權,黨羽遍布朝堂,誰會將她這個女人放在眼裡呢?誰會對她言聽計從呢?誰會發自內心地尊重你呢?

女人啊女人,生在這個時代,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悲哀?是你的福分?還是你的災難?是你的錯?還是這個社會的錯?抑或說是這個時代的錯?

沒有人尊重你,他們只是尊重這個制度,這個體制,這個稱謂。而沒有了這個制度,這個體制,這個稱謂,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

皇權至上,皇權至上,至上的皇權看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高不可攀萬人欣羨,其實它只是用來保護世間最弱者的那層既堅不可摧又薄如錫紙的保護殼,不是嗎?

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天下何時才能大同,天下何時才會大同,這個樣子的“鋤強扶弱”才是人世間最不公平的不公平!

而你何後是誰呢?而你何後是為了什麼而生的呢?而千年之後的你何後的名字又有誰能記住呢?

很久沒有過床事的何太后且斟且飲着,寂寞,孤獨,空虛,無聊,高高在上卻又不勝高處寒,這樣的日子能有多久呢,就算以後每天如此,那也是得壓抑心中最原始的渴望,守寡直到死亡,可自己才三十歲出頭,這麼貌美如花明艷動人卻要獨守後宮直到人老珠黃……寂寞而沒有人來慰藉,孤獨而沒有人來解煩,空虛而沒有人來滿足,無聊而沒有人來理會,上天你對我不公平啊!

上天很公平,它不可能給你所有好的東西,你美得令人髮指,上天就會讓你迅速變老,或者猝死暴死被人妒忌害死,就算你佔了所有美的全部,高官、厚位、名譽、地位、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就像花,就像彩霞,就像明月……

一人匆匆入殿打破了何後的沉思:“太后娘娘,車騎將軍有急事求見!”

“傳!”何太后立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