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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似的跑下樓,董拙見我也很是驚喜,我忙問:“怎樣不事前打個招呼?要不是我室友看見,都不知道你來了。”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到附近辦點事,順道過去轉轉,本來就是不速之客,也不知道你在不在,愈加不好打擾你。”

“那走吧,既然來了也不能讓你白走一趟。”我領着他朝門外小吃街走去,“這個點你大概也還沒吃飯,我帶你嘗嘗我們這口碑最好的小火鍋。”

他悄然一笑跟在我前面,由着我在前面偷笑,明擺着就是專門來看我的,還弄得這麼深情款款,多有台灣言情范兒。之前還以為他是個憂鬱的人,有些不好親近,沒想到也能有這樣奇巧的心思,不知不覺就愈加高興了。

剛找了地位坐下,我調侃道:“怎樣,明天又來聽我的酸詩?”

“沒有,沒有。”他即使制止我賣弄文采,轉而說,“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人人都說我為人瀟洒不羈,從來都是想幹什麼就敢什麼,其實全都是由於忘性不好,前腳剛規劃好的事情,後腳指不定就忘得乾乾淨淨,漸漸的,也就懶得方案了,隨着性子來,也就不用顧忌之前和人商定了什麼事。可在別人那裡偏偏被曲解了,這邊忘性差,那邊又容易被人安排些獃頭獃腦的正事,所以,如今最懼怕聽見兩句話,一句是‘我有事跟你說’,另一句是‘上次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可苦了我這狗啃的忘性和頭頂上有數仗義相幫的高帽子。

“什麼事?”我警覺起來,第一反應就是不會又讓我給牽線搭橋吧?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你別緊張,是個大事。”

暗暗鬆口吻,大事就好,大事就好,可再小的事它也是個事啊,我說:“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可沒膽子干。”

他聽了笑得歡樂,直說:“那種事我也沒膽子想。我過一段要和冤家出趟門,那邊有個要好的老同窗,新開了酒吧,讓我們過去暖暖場。我知道你是學設計的,想在吉他上弄個圖……”

話說到這裡,我也就明白了,忙說:“這活我攬下了,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

還以為什麼大事,害我被擔心半天,如今想想,他能把這事拜託給我,大概也就不拿我當外人了。一時高興,給他夾了不少菜,他多少有點靦腆,我也樂得干這種親密的事情。

“吃麻辣鍋最過癮了,你嘗嘗這個麵筋,過了湯汁兒才最有滋味。”放上一片,他的碗曾經被我堆得尖尖的,他看着有些為難,我問,“不好吃嗎?”

“我往常不怎樣吃辣,不比你胃口好。”董拙彷彿是表明一樣,夾了一筷子放進水裡,才嚼巴兩下就絲絲往裡吸氣,明明鼻頭上都辣出汗了,嘴裡還說著好吃,最後喝了好多水才算過了口。他放下杯子對我說:“怪不得你性情生動,敢情是喜歡吃辣。”

“你不嫌我聒噪?”

董拙搖搖頭:“我身邊獨缺你這號的。”

心裡不知道怎樣了,非常歡欣,要不是把我當做特別的存在,哪裡會說出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禁不住自言自語起來:“要是讓刁晨聽見了,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你說什麼?”董拙獵奇地看着我:“刁晨是誰?聽你提過幾次,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他哪裡是什麼人物!我說是誤人才對,他從小就什麼都無可挑剔,凡事只需有他珠玉在前,我們就算死命追都趕不上,一切家長都拿他做育兒範本,弄得院子里的孩子們對他既羨慕又煩惡。二十多年來可誤了不少子弟,最遭殃的就是我!”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多少有點不忿,正在興頭上,我又說,“刁晨最喜歡和我作對,連我吃辣他都嗤之以鼻,只需我多吃一點,他就滿臉厭棄地讓我離他遠遠的,以免變成噴火龍拖累他,還說讓我犯胃病的時分別在他面前吐,怪噁心人的。我統共也就在他面前搞過一次,他就當我是傳染病毒,眉毛都快揉到一同了。”

說起來那次也是不測,兩家的大人相約出遊,我們就成了沒人管的留守少年,白天在刁晨家蹭着保姆做的飯,早晨也蹭在他們家客房裡不肯走,免不了招刁晨煩。保姆知道我愛吃辣,把食譜改了改,緊着我的口味做,某天吃得開懷,誰知到了半夜就非常舒服了,胃裡像是有把火在燒,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叫的是刁晨還是保姆,只知道刁晨看見我的時分瞪大眼睛問道:“你被人煮了嗎?這麼紅!”

保姆見狀也不敢耽擱,用棉被把我包裹起來,趕緊打電話給他們家司機,刁晨這會兒才有所醒悟,語氣里透着着急:“布小旅,你可別逗我玩,大半夜怪嚇人的。”

我滿身是冷汗,掙扎了半天賦吐出一句:“疼!”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分發現本人躺在病床上,刁晨坐在旁邊,眉頭皺成一團,見我醒了勉強笑笑,馬上又義正詞嚴地經驗我:“你呀,就是眼大肚小,沒個飽足,為嘴傷身的傻事也就你做得出來!”我默默聽着,他嘴上向來苛刻,緊接着又說,“知道的是你自食其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下毒害你來着,回頭大人們回來了,可有你難受的。”他嘆口吻,幫我掖了掖被子,看看點滴瓶里的藥水,關切道:“疼嗎?要是疼我幫你放慢點。”

我搖搖頭,問他:“人呢?”

“給你拿葯去了,大半夜被你折騰一通,人家哪敢讓你出個好歹。”

聽着聽着胃裡又舒服起來,翻江倒海直衝喉頭,還來不及打招呼就一股腦全湧出來了,刁晨有所察覺,可再快也趕不上我的不測,他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我把胃裡的存貨朝他衣服上兜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