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羅冽的嘴有點干,然而說了再多,也改變不了眼前這人的想法。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偷眼瞧了瞧身邊的朱學臣。
朱學臣揣着手,點頭如啄米道:“既然殿下這麼打算,我等便遵從太子殿下的決定。”
羅冽一口氣梗在喉嚨里,覺得自己快要吐血。
眼見朱學臣這麼說,便有別的官員揮手喝止,要再勸一勸太子李琮。然而李琮已經站起身來,消瘦的身子如搖擺的樹葉。臉上雖然沒有了灰白色,然而仍舊是白的,薄唇微動,淡淡道:“你們不用糾結,這次抗金,李璋是不會去的。”
“他當然不會去,”羅冽急道:“雖然我這個尚書為太子殿下效力,但是兵部諸多將領還不都是他的人!如今他監國攝政,陛下又危在旦夕,他巴不得殿下你離開京城,他好暗做手腳。臣擔心太子若離開,便回不來了。”
其他人多有附和。
今日已經從早朝吵到東宮。太子的人已經不再避諱身份,認為如今陛下病危,太子和攝政王都不益離開京城,派將領北上阻擊敵人即可。
攝政王卻說他要領兵北上,把攝政監國一職交還太子。立刻便有大臣反對,甚至有大臣作勢撞柱,說陛下有恙太子有疾三皇子年幼,若攝政王拋開京城離去,恐朝局不穩。
說得好像攝政王是救世菩提一般。
太子這邊的人嗤之以鼻,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有人建議太子應該領兵北上了。
身體有恙?
正好可以出去透透風。
透你娘的風!
吏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廝打在一起,許久才被人扯開。官帽歪了嘴角流着血,衣服被扯爛露出竟然補了補丁的內襯,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哪還有一點士大夫的風範?
太子臉上冷冷的,聽他們說完朝堂上的時,竟然也笑了一聲。
“本宮去。”
這決定是一時熱血上頭嗎?怎麼也不像思慮周全。
如今他們勸的多了,李琮只是唇角勾着一縷笑,叵測的樣子。
“殿下……”吏部侍郎還要再說什麼,李琮抬了抬手。
“且不說守護河山原本就應該是皇子們的義務,”李琮淡淡道:“就是如今兵部,難道羅大人在,就萬事大吉了嗎?”
難道……
羅冽心中微驚,看向李琮。
李琮緩緩點頭,目光深深道:“兵部多的是攝政王的擁躉,就算以後本宮繼位,也是不利因素。這次如果由我帶兵北上,可以盤一盤這些人的底細,若願意歸服的既往不咎,若雖支持他人但是心向大弘的可以留備以後再看,若有人心懷叵測又擁兵自重,正好可以一舉拔除。”
這是一舉幾得的事。
“不過,”他又道:“本宮懷疑金人南下,本就是朝中出了叛逆搞出來的亂子。那麼這樣,本宮的確應該小心。”
朱學臣點頭道:“太子考慮周全,非我等眼界狹窄。”
李琮在殿內緩緩踱了幾步,轉頭一拱手道:“本宮離去,朝中和東宮就仰仗各位了。”
他是淡漠如水的性子,從沒有這樣託付過什麼,如今這般,驚得殿內十多人跪成了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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