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抱過寶，顯得很親昵。張北有些寵溺地捏了捏他的臉，然後將他放了下來。

張志強把寶又抱了起來，然後對着張北說：“走吧，去吃飯吧。”

趙欣此時也接過話來，然後說道：“對呀，對呀，趕緊吃飯吧。”

然後趙欣轉過身，又對張北說道：“之前你爸說你喜歡吃他煲的湯，我學了給你煲了一鍋，你可以嘗嘗。”

張北臉色淡然，卻沒有說話，只是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照到門前衣架，然後掛了起

來。

張志強把寶交給了趙欣，然後自己也換了拖鞋。

幾人入座。

張北和張志強坐在一起，對面坐的是寶，因為趙欣要照顧寶的緣故，便坐在了張志強的對面。

這個家很大，也很明亮。廚房和客廳是一體的，坐在張北的位置，抬眼便能見到巨大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折射着外面的燈紅酒綠，然後投射進來，慢慢地融入進着屋子裡的雪白之中。

趙欣盛了一碗剛煲好的湯，然後起身放到了張北的身前。

“嘗嘗看，有沒有你爸做的好吃。”

張北沒有喝那碗湯，只是自顧自地夾了兩口菜，然後放到了嘴裡慢慢地嚼着。

趙欣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看了張志強一眼。

張志強清了清嗓子，然後對身邊的張北說道：“北呀，今天找你來，有兩件事。”

張北放下筷子，然後等着張志強接下來要說的話。

“就是想和你吃個飯，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張志強似乎有些感慨，然後手裡拿着筷子，愣愣地出神，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在家裡吃飯？”張北突然說道。

她指的家，是有她，有林鳳嬌，有張志強的那個家。

張志強本來出神的神情，瞬間被張北的話拉了回來。他滿臉錯愕，然後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張北嘴裡的家，指的是什麼，但那也只是曾經了。

“家。家。”這時候，寶牙牙學語似的學着張北說話。

趙欣此時餵了寶一口飯，然後對着張北說：“哪裡家不是家呢，這裡還有你爸呢。”

張北撇了一眼趙欣，然後不說話了，她知道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這個場面難眠會讓人難堪。

張志強看着不說話的兩人，然後接著說：“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要搬家了，搬到省城。”

“哦。”張北一邊夾着菜，一邊應付着。

張志強繼續說道：“我想讓你跟我們一起走，然後我會給你辦好轉學手續的，省城那裡升學率自然是比鎮這裡高的多。”

張北瞬間愣在那裡，似乎整個屋子也都安靜了下來，原本的燈紅酒綠，現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唯一能聽到的，似乎只有寶在那裡的自言自語。

“一起。一起。一起。”

“北？”張志強的聲音打破了北眼前的安靜，一切又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

“嗯？”張北還有沒有反應過來，便隨口應了一句。

張志強以為張北沒有聽清，便有重複了一句：“我想你和我們一起走，一起去省城。”

“我們？”張北重複着張志強的話。

張志強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正在給寶喂飯的趙欣。

“我，你，寶還有你阿姨。”

“我媽呢？”張北面色平靜，但是心裡卻是一陣的酸楚，“那我媽怎麼辦？”

“鳳嬌她······”張志強不經意地抬頭看了對面的趙欣一眼，不想卻看見她也正在看着他，但是眼神里卻有着些許的不悅。

張志強知道，趙欣不喜歡他再這麼稱呼她。

“你媽那裡，我會安排好的。”

張志強說這話時，一直低着頭們根本沒有勇氣去看張北。

“你會安排好的？”張北放下筷子，狠狠地瞪着張志強，然後對他說，“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嗎？”

張志強被問的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有現在這個結果了。”

“北，”趙欣見事情有些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便對着張北說道，“你爸也是為了你好呀，你要聽他的話，省城的師資比鎮好太多了，而且有機會直接免試進大學。”

“為了我好，可是我為什麼要聽他的呢？”張北反問趙欣。

“因為你是他女兒呀，不管怎麼樣，這個是事實。”

“我是他女兒？”張北不怒反笑，然後有些失落地說道，“他要是拿我當他女兒，五年前他就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那個家了。”

說完張北惡狠狠盯着趙欣看。趙欣被張北看的心裡有些發毛，便開始躲着她的目光，彷彿那裡有灼灼燃燒的火焰一樣，在刺痛着她的靈魂一樣。

“然後，他和你在一起了！”這句話張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其實那時候的事情，張北並不是很清楚原因，只是在她的記憶中，應該是五年前的冬天。那幾天林鳳嬌和張志強總是有吵不完的架，後來沒過幾天，張志強便離開了。

等張志強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春天了，那時候出現的還有眼前的趙欣，那個之前在家裡見過一次的女人。

趙欣懷孕了。

趙欣全身僵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依然不敢直視張北。

“怎麼跟你阿姨說話呢？給她道歉！”張志強有些不高興，他不知道一切會演變成這樣。

“我不！我說的都是事實！”張北睜大眼睛，瞪着張志強，毫不示弱。

張志強嘴角抽動，然後盯着張北的眼睛，彷彿一把利劍一樣，要將張北的目光刺破，然後讓她乖乖臣服於他。

張北不為所動，依舊死死地盯着張志強。

片刻過後，張志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似也乎軟了好多，然後緩緩得對張北說：“你媽那邊已經同意讓你跟我們走。”

張北一愣，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林鳳嬌也知道，她只是告訴自己張志強有事情找她，卻沒有告訴她什麼事，所以她以為林鳳嬌對此同樣是一無所知的。

“不可能！”

張北眯着眼睛，看着張志強，彷彿要看穿這個謊言一樣。

“我媽不可能同意的，”張北微晃着腦袋，然後自言自語道，“她已經失去家了，她不可能再失去我的。”

“你騙我的，張志強，你騙我的！”張北聲音因為情緒的再次激動，而頗有些提高。

“我沒騙你，”張志強本想掏出煙，但是寶在這裡，也就作罷了，“還有，以後要叫我爸爸。”

張北微眯雙眼，然後倔強地看着張志強，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張！志！強！”

“啪——”張志強一巴掌打在了張北的臉上。

“我是你爸爸，永遠都是！”

張北捂着自己的臉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然後簌簌而落，就像是秋天隨風逝落的葉子一樣，無聲無息，但總是充滿了悲哀。

整個屋子都靜下來了，唯有寶“哇哇——”的哭聲在這個屋子裡回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