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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打了電話,想了想,讓曲靈過去接一接談文,這一路上可不怎麼好走。

曲靈愉快的一聲脆應,連蹦帶跳竄了出去。

從那天被衛老闆餵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又拍了一巴掌,她渾身上下就充滿了力氣和活力,總想蹦蹦跳跳跑跑,要是能痛痛快快打上幾架就更好了。

“得先把底摸的差不多。”周凱一臉羨慕的看着一竄老遠的曲靈,半晌,悠悠然然說了句。

周圍雖然忙亂不堪,盛夏和周凱都是幫不上忙的,兩個人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等談文過來,以及米麗和衛桓他們忙好。

剛坐了沒多大會兒,一塊小石頭砸在盛夏身上,盛夏回身望過去,沒看到什麼,轉回頭,又一塊小石頭砸過來,盛夏站起來,這回看到了。

鄧風來蹲在一堆瓦礫裡面,從瓦礫堆里伸出半個巴掌,沖盛夏招手。

盛夏過去,蹲下,看着和那堆瓦礫幾乎沒什麼分別的鄧風來,“鎮上怎麼樣?你飯店裡,還有莊子上那些人還好吧?”

“比上回好點。”鄧風來神情晦暗,“老米在那邊,說老常去找你家那隻龜去了?”

“嗯。”盛夏點頭。

“我看到姓衛的了。”鄧風來聲音壓的很低,“正施展神通,老曹說他跟你說過一回了,我想想,不放心,小夏,咱們都看了你好些年了,一直看着你,你沒去過妖界,還有那什麼修真界,你不知道那些大妖多不是東西,妖界修真界,跟咱們這兒,完全不一樣,那兒,誰拳頭硬,誰就是天道王法,還有……”

“我知道。”盛夏打斷鄧風來的話,“我記得,你跟老曹,都被衛桓拘了做奴了?”

“他是這麼說。”鄧風來神情更加晦暗了,就從那一天起,他這霉運就走不到頭了。

“那你知不知道,象你和老曹這種,被打了烙印種上契約的,你做過什麼說過什麼,甚至在想什麼,都瞞不住衛桓?”

鄧風來獃滯住了,他真不知道。

“那老米?”鄧風來突然想起剛才他讓老米勸勸盛夏時,老米臉上的表情。

“老米和老常剛開智,就被打下契約了,她倆知道,但她倆說不出來,衛桓沒拘束你和老曹。”盛夏看着鄧風來。

鄧風來一張臉上厚厚一層灰,臉色青沒青,白沒白,她看不出來。

“老曹的話,你的話,我懂,不會有什麼事兒的,我和他早就……”盛夏的話頓了頓,“從前的事,我還沒想起來,老米和老常都是他安排在我身邊,照顧我的,我度劫的時候出了點事兒。”

“你也是大妖?”鄧風來反應倒是挺快。

“我好象不是妖,不過也不一定,我還沒想起來從前,還不知道能不能想起來。”盛夏嘆了口氣。

“我就說,”鄧風來緩過口氣,“你明明是個人,怎麼能……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個人,你剛才說的,我想什麼,真能知道?那老曹呢?瞧我這話問的,老曹肯定跟我一樣,唉,這事兒,我先走了,這事兒……”

“你等等,”盛夏叫住鄧風來,“衛桓這邊有我呢,九局那邊,你們自己小心點兒,還有,老妙得一段時間不在,有什麼事就找老米。老妙不在這一陣子,大家都小心點,你跟大家都交待一句。”

“我知道,我走了。”鄧風來簡直是垂頭喪氣,轉身爬了兩步,又回過頭,“你吃不吃瓜?我給你拿兩個來?”

“不想吃。”

鄧風來嗯了一聲,轉過身,飛快爬走了。

周凱早就挪過來了,不過沒敢湊的太近,隔了幾步,伸長脖子看着,見鄧風來連滾帶爬走了,嘖了一聲,“他對這龍頭鎮,還真是當成家了。”

“人界妖修鍊的頭一步,就是象個人,象人一樣說話,和人一樣吃飯穿衣,象人一樣七情六慾,最後化形成人,算是修鍊大成,人有家,妖也一樣。”

盛夏坐回去,心情不怎麼好。

“妖界也是這樣?老米說過,妖界好象不這樣。”周凱看出了盛夏臉上那絲絲陰鬱,找話題道。

“嗯,妖界里的人象螻蟻一樣,人不是那裡的主人。唉,這人界,以後最好不要再有妖,太苦。”盛夏嘆氣。

周凱神情黯然,盛夏這話,他感同身受。

在外面遊盪的這些年,不管他在當地多麼的如魚得水,可那份此地非家的隔閡始終都在,不管他對當地多麼熟悉,對當地的人多麼的熟悉,卻始終生不出根來。

濱海市是他長大的地方,是他的家,卻物是人非,恩怨無數,他眷戀這裡,又憎恨這裡。

可他還沒有離開人界,那些生於此長於此,一心一意學的和人一樣的妖們,終有一天學的和人一樣了,卻被硬生生挪到妖界,一個和這裡截然不同的地方,從前修鍊的一切,信仰的一切,瞬間崩塌,可再回到人界,他們又是完完全全的異類。

唉,小夏說的對,不要再有妖了,不要再有異類了,太痛苦。

談文到的比盛夏預想的早,因為她是被曲靈背過來的。

曲靈這渾身的活力無處發泄,一路狂奔過去,看着已經累的精疲力竭的談文一步一步的挪,哪裡耐得下性子,強行將談文背到背上,再一路跑到盛夏面前。

談文被曲靈從背上摔下來,坐在地上喘粗氣,這一路上,曲靈不停的從一米多高兩米來高的高架路面上直直跳下,她真是嚇着了。

盛夏和周凱一邊蹲一個,仔細看着喘氣喘的都要帶出點兒尖嘯聲的談文,見她沒什麼大礙,一前一後鬆了口氣。

盛夏站起來,看着雙手叉腰,神情愉快的曲靈,“你去找找老米,小火也行,問問她們忙的怎麼樣了,還有多少。”

“好!”曲靈愉快高昂的應了一聲,不分東西南北,一頭扎出去,方向錯了再回來唄,也就是多跑幾步路。

“我記得她。”談文一隻手撐地,挪坐到旁邊一塊石頭上,指着曲靈,“是個人是吧?從前好象不是這樣。”

“是個人,從前也這樣,她跟一般人有點兒不一樣。”盛夏摸了瓶水出來,遞給談文,“先喝瓶水,你要是還行,咱們先商量商量。”

談文接過水,一口氣喝了半瓶,點頭,“你說要找一筆錢,從哪兒找?”

“卡維家族的錢。”盛夏答的乾脆直接。

談文愕然。

“這一片慘狀,是卡維家族造成的,把他們的錢拿過來彌補這裡的損失,合情合理。”周凱接話道。

“你跟她說說吧。”盛夏示意周凱。

周凱肯定比她更知道怎麼解釋那些事兒。

周凱從不得不提起的先前說起,一直說到湖水爆炸這件慘事,談文聽的臉都白了。

“卡維家族不是幾百上千年,而是上萬年,甚至是數萬年的經營了,他家的產業財產,肯定極其錯綜複雜,伸手拿之前,先得理清楚,這個就得麻煩你了。”聽周凱說完,盛夏道。

談文猛抽了口氣,“這不是一年兩年能理清的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事。”

“人你來找,不過得靠得住,得快,慢了,等理清楚,錢財早沒了。”盛夏嘆了口氣。

“那不至於,象卡維家族這樣,多半是做的信託,什麼時候開始?得快,還有,怎麼拿到資料?公開的那些不行。”談文極其職業化。

“等老米她們過來。”盛夏看向曲靈跑出去的方向。

怎麼拿到資料這事,得和衛桓商量,得找到幾個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