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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絕大多數升華者而言,這三天絕對是自從諸界之戰開始以來血壓最為接近頂峰的時間,甚至就連石之母墜落,三大封鎖失控都沒這麼離譜和緊張過。

哪怕是石之母墜落,那也是掉塊大石頭下來,大不了多派幾個天敵去把它推回去。可現在這狀況,哪怕是天敵也沒轍啊。

此時此刻,亦或者是,每時每刻,都有人抬頭,仰望。天穹之上。

暴虐的烈日灑落光芒,宛若神佛的光輪一般,無聲的迴旋,成百上千條修長的光輻自烈日之上延伸而出,擴散,籠罩全境,將一切都覆蓋在這一份可怖光明的普照之下。

可哪怕只是用最基礎的儀器去測算,都能夠察覺到,現境的體系之內所驟然出現的那個龐大質量!

就像是憑空多出了一個數十倍於月球的星體,懸掛在現境的天穹之上,無時不刻的宣告着自身的存在。

一切星辰的光芒都為之黯淡,筆直的光線都自這恐怖質量之下為之扭曲。透過天文會的天象偽裝,便能夠從烈日的輪廓之中所窺見——天國的模樣!

解開幻象之後,唯一能夠看到,便是宛若日蝕一般的恐怖景象!

在三天之前,槐詩走進天國,整個天國毫無徵兆的蘇醒,重啟,升空,並且強行接管了現境的一切權限,甚至喚醒了三柱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真正的末日要提前來到了。

可末日卻無聲的消散。

天國奉還了所有的權限,甚至再不曾對現境進行任何的干涉。像是已經瞄準的武器主動的退下了子彈。

再然後,便是驚天動地的龐大變化,短短一刻鐘之內,天國之軌就從現境的天穹之上鋪墊而成,完成了和神髓之柱的同調。

再然後,是源質之柱,最後,是變化之柱。

昔日的第四工程完美的嵌合到了整個現境的三柱體系之內,並且開始了再一次的運轉,鯨吞着海量的源質,調動無窮神髓,最後傾注以無窮盡的變化。

數之不盡的事像自其中升騰,記錄演變。

每一道令人顫慄的波動自其中升起時,都令統轄局開始懷疑滅亡是否在逼近。可末日鍾卻毫無徵兆。

反而隨着天國的升起,向後悄然跳動了半分!

這是整個現境唯一能夠容許天國存在的理由,否則的話,哪怕是白冠王從墳里爬出來為槐詩提供擔保都不行。

隔着無數事象所形成的屏障,一切探測手段都沒有效果,哪怕用盡一切方法,外界的人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天國在進行着某個龐大命題的運算,僅此而已。

可你算就算吧,把機房蓋到所有人頭頂算怎麼回事兒?況且,誰家的超算里會一旦失控爆炸之後,就立馬能將整個現境都徹底挫骨揚灰的啊?

所有外界的通訊和訪問申請都毫無迴音,誰都不知道槐詩這狗東西究竟在裡面搞啥。可不論你搞什麼,每個一兩個鐘頭搞出一次現境級隕落警報,是不是有點離譜過頭?狼來了!狼走了.....狼又來了!狼又走了.....

整整三天,偌大的天國拖曳着所有人的血壓,瘋狂的上下攀升左右橫跳。青銅之眼的觀測部門消耗的降壓藥已經比往期超出了四倍以上。

「啊,又來了。」

現境會議,羽蛇抬頭,眺望。感受得到倫敦之外的恐怖潮汐。

那自天國的龐大結構中所吞吐出的浩蕩波瀾,自塵世之中掀起風暴和狂瀾,驟雨和霜風....這充其量,不過是內部那恐怖變化所泄露出的萬一之餘波。

當昔日天國升起時,伴隨着隕落和分裂,無人知曉所謂的天國究竟是什麼樣的龐然大物。可當這一偉大創造自槐詩的手中再度顯現時,整個現境都籠罩在理想國這跨越了七十

年之後的龐大陰影里。

——那幫傢伙,究竟造他媽出了個什麼東西!

「我就說了,是驚嚇吧?」玄鳥頭也不抬的吐了個煙圈,已經懶得再抬頭看了:「歇歇吧,別看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是啊。」透特神的大祭司仰頭,把最後的眼藥水擠光,努力眨眼,一層層血絲在燈光的映照之下越顯晶瑩。

如今整個會場之內,已經被數不清的文件快要徹底淹沒。內外的奔走中,還有更多的文件和方案不斷的出入。

而在場所有的人,只能在數之不盡的計劃和考量之間奮力的掙扎,彼此角力,疲於奔命的從一團亂麻里找出那個能讓所有人妥協的線頭,或者乾脆揉成更亂的一團,丟到一邊不管。

日子難過,還是得過。越過越難過。

得益於槐詩這個狗隊友開局就給過來的壓力,大家已經習慣了。

可羽蛇還是沒動,旁邊等待迴音的金融編製局皺起眉頭:「還愣着幹嘛?你們美洲自己的提案,不管了?」

「不是,是那裡。」

羽蛇抬起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指向了天穹:「這次好像不太一樣。」「有什麼不一樣,不也一....」

透特神的大祭司不耐煩的抬起頭,然後陷入獃滯,「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在天地之間,悠久高遠的鳴動回蕩,宛若鯨歌。源自天國的律動源源不斷的,擴散向四面八方。

而一直以來纏繞在天國之上的恐怖力量,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散!就像是飛轉的引擎漸漸的停滯。

直到幾分鐘之後,整個現境都再感受不到那如芒在背的氣息,只剩下餘音自天穹之上鳴動。

在天穹和海洋之間,天國陷入了沉寂。

只有一道光芒自無窮事象之中落下,降在平滑如鏡的海面之上,顯現出那個令所有人都'魂牽夢繞'、難以忘懷'的身影。

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沒錯,如果你把一個人整整扎了三天小人,也很難在夢裡忘懷那張人嫌狗憎的臉。

只不過,那張臉卻和預想之中的意氣風發或者陰沉冷酷不同。反而看上去隱約有些疲憊,帶着某種許久未曾能夠見到陽光的蒼白和虛弱。

就連標誌性的微笑都變得勉強起來。

此刻看到他的出現,明明如釋重負的應該是其他人才對,可在場的人卻莫名感覺,他怎麼好像比自己還開心?

「哎呀,大家好啊!」

槐詩看了一眼四周顯現的人影,禮貌頷首:「都在吶。」豈止都在。

天敵提爾、天敵濕婆、天敵亞努斯,外加二十多個受加冕者....再努努力,都夠再去打一輪吹笛人了。

「小子誒,你這一次事兒可大發啦!」

在最前面,抽着雪茄的提爾捏着自己的絡腮鬍,端詳着他的樣子,忽然咧嘴,指了指自己身後諸多身影,問道:「知道這麼一幫人是來幹什麼的嗎?」

「我懂,我懂。」

槐詩環顧四周,甚至不用眼睛去看,早在天國里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整個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上所隱藏的恐怖力量,乃至那無需言說的警惕和戒備。

實話說,統轄局沒有在槐詩剛露頭的時候拿着才修好百分之二十的彩虹橋對着來上幾炮,就已經是法外容情,法內放海了。

這要是他,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搞自己的心臟和血壓,不給對方掛上個反現境罪和反人類罪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