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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

素凈的房間內,夕陽殘照下,聽方羽說完和燦叔接觸的過程之後,瞪大了雙眼,使勁抓撓着自己頭髮的小磐愣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再次低低的驚呼了起來。

儘管從小到大,他曾或明或暗的見識和領略過燦叔的種種神奇,也曾在這十幾年的平靜生活中,配合著燦叔應付過幾次一些人別有用心的窺探和挑釁。自然心裡也清楚,養大自己的燦叔並不是普通人。

當然,他自己也曾在心底里無數次的猜測過燦叔的過往,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燦叔竟會是活了數千年的古人!

難怪他會有那麼神奇的本事,也難怪他要那麼的偽裝自己,原來是這樣......

“呵呵,這個問題從早上到現在,我也曾問過自己好多次了。可惜同樣也是一個答案,這怎麼可能?或許這也是燦前輩自己要度的劫吧!”

方羽看到梅小磐驚訝之下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只好苦笑着開口將他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來。

“這也是劫?”

“我也說不好,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測而已......”

苦笑着的方羽看到此時小磐臉上的驚容已稍有緩解,所以說了半截之後,稍一停頓,很快的轉了回來:“原本我來這裡之前,並不想告訴你這些,因為在我的理解中,你若是知道了,對你對燦前輩並沒好處。這也是燦前輩一直都沒告訴你的原因。

可是現在,你們存身的道觀已被雷劫擊毀,而燦前輩也因此而面臨著曝光的危險,再加上他因自身的原因而陷入的困境,這些因素都迫使他不得不再次面臨遠遁的問題。

可是這次和以往數千來的隱匿和遁走不同,因為依然陷於自身困境中的燦前輩,心裡已有了你這個牽掛......”

“所以你就來問我了?方大哥,這簡單啊,我跟着燦叔一起離開這裡就是了,我不怕吃苦,再說憑我的醫術,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幫燦叔做點什麼,我......”

急急打斷了方羽的梅小磐說到這裡,還沒等方羽開口,自己卻已蒼白着臉色,打住不說了。

聰慧如他,此刻已隱約明白,自己剛才所提到的醫術,恐怕就是促使方羽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醫術,自己心裡淳樸的好意,現在卻已變成了橫亘在自己和燦叔,這個世上唯一親人之間的鴻溝。

早已揪緊了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砍了一記似的,撕裂般的劇痛。而奪眶而出的淚水,也終於無聲的在他蒼白的面頰上匯成了奔涌的小溪。

“小磐,擦掉眼淚,也別太難過。好男兒都應該像雄鷹,翅膀硬了,就該離巢自己去藍天上自由的翱翔。

再說以後又不是永遠見不到燦前輩了,只要等他心結解開,這世上又有誰,又有什麼東西能奈何得了他?到那時,再相聚豈不是很容易?”

伸手輕輕撫上小磐的肩膀,此時的方羽目光中,有一種很溫暖的東西在流淌。

因為當初的他,也曾像而今的小磐一樣,在成長的路上,硬挨過這狗娘養的現實狠狠砍過來的一刀,若不是之後有天心燈出現,還不知道要疼到什麼時候......

“方大哥,你是說,我......我以後還能見到燦叔?”

伸手一把攥住方羽的胳膊,淚流滿面的梅小磐臉上此時湧起了一片紅潮。甚至就連他薄薄的嘴唇,都顫動着不能自己。

“嗯,只要你有耐心,我相信一定能,而且這時間也不會太久。”

方羽迎着小磐殷切的目光,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小磐狂喜之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唉,傻孩子......”

就在小磐呆住,方羽眉頭忽然一動的同時,一把悠悠的嘆息忽然在房間內響起。

“燦叔?”

小磐在聲音入耳的瞬間,就已瞪大眼睛跳了起來。

方羽也站起身,向著從裡間走出的那人望了過去。

“燦叔!”

微帶顫音的呼喚聲里,小磐已一頭撲進了他燦叔的懷裡,泣不成聲。

“痴兒......”

懷擁着拚命忍着哭聲的小磐,燦清瘦的臉上也是一片唏噓。

方羽的目光在老農似的燦身上一轉,隨即便在嘴角浮起的那一抹淡淡笑容里轉身,無聲無息的往門外走去。

“小友苦心,燦不勝感激!”

就在他將要踏出門口的瞬間,耳邊傳來了燦低低的傳音。

他回頭微微一笑,而後步履輕快的掉頭而去。他知道,既然燦已現身,那說明他已從自己的那些話里,找到了他自己的道。

那麼,接下來,就該是自己去面對自己的道了吧?

呵呵......

就這麼在心裡輕輕笑着,方羽索性放開氣機,任由此刻分外活潑的靈神帶着他向目的地一路走去。

“來了!”

距離這所幽靜的小跨院數百米之外的一座偏殿內,一群身穿杏黃色道袍的道人中間,來自龍虎山的大衍散人和孤雲、孤松兩位老道臉上幾乎就在方羽展開氣機的同時,齊齊變了顏色。

緊接着,被他們提醒了的幾十位老道,也先後感應到了這股浩然無匹的恬淡氣息。

眾道在感應到的同時,也都不能自己的色變。

這個即將過來的方羽,究竟是道門那一家的弟子?竟能達到如此的境地!

面面相覷之下,眾道的目光漸漸都聚焦在了身邊龍虎山七巧閣的兩位道長身上。

“各位道兄,他自己親口說只是個無門無派的閑人,其他的我們也不清楚。再說連孤雲道兄都沒法看出他的來歷和傳承,我們就更不行了。

同樣身穿杏黃色正式道袍法衣的永旭和永昊兩位道長在眾道友的目光凝視下,只能按下心頭同樣濃重的困惑,苦笑着開口辯解。

“氣機浩瀚若海,修為深不可測。”

就在眾人的目光落向他時,恢復了平靜的孤雲徑自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的確是最純正的道門氣息,而且沒有惡意!各位道兄不必再妄加猜測了,準備迎客吧!”

就在孤雲話音還未落地的空里,大衍散人也開口了,同時,他的人也向著門口迎了過去。

“小鎮方羽,見過各位前輩!”

幾乎就在大衍散人和孤雲孤松他們走到門口的同時,方羽清朗的聲音也在門口響起。

隨着他聲音的響起,原先存在於所有人感應中的那浩然氣機,也頓時消失殆盡,不曾留下絲毫的痕迹。

“猴子,你感覺到了沒?”

“廢話,若是連這麼強悍的氣機都感應不到的話,我還配當空門掌宗大弟子么?”

嘴裡順口喝罵著,但是此刻,跪在床頭凝神細察的袁華心裡卻又痒痒了起來。

“不知又是道門的那位前輩到了!該不會是太玄宗主他老人家吧?可是按常理,他老人家應該不會來這裡湊這個熱鬧,莫非是另幾大隱宗的前輩?可那又會是誰呢?”

“死猴子,看你眼珠亂轉,該不會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吧?現在能起身不?要是能起來,咱們一起溜過去看看是誰來了,我總覺的這氣息有些熟悉。”

看到袁華在那裡皺着眉頭眼神亂轉,已能掙扎着下地的清風實在是有些躺不住了。

本來么,這次他跟着師父師伯來白雲觀就是為了觀禮。可是經過昨晚那麼一鬧,他這一整天都只能傻乎乎的干躺在床上修養,別的什麼都幹不了。

但是隨風傳來的各色音樂和不時傳來的誦經聲,卻又像小貓爪子一般,抓的他心裡痒痒的實在受不了。

要不是怕師父師伯知道了責罵,要不是還有個袁華也一起陪他躺在這裡,他早就偷偷溜出去觀禮了。

畢竟,這道門內赫赫有名的羅天大醮,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碰上並且參與的。

特別是在這科技昌明的現在,那更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盛事,否則也不會吸引來那麼多宗門和各地的大道觀一起來參與和觀禮了。

可是現在,他好不容易來到了地頭,卻只能眼睜睜的躺在這裡乾等,這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

再者,在經過昨晚那震撼人心的雷劫洗禮之後,他在膽寒之餘,也對自己修行的東西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所以在感應到如此強大的氣勢之後,終於還是躺不住了。

“氣息有些熟悉?莫非是他?”

正在腦海中苦思來者應該是那個大宗門前輩的袁華聽到他的話,眼前卻猛然一亮,人也在衝動之下企圖下地。

可是在哎呀了一聲之後,瞬間已被汗珠佔據了額頭的他又徒然的躺在了床上。

“我的媽呀,可疼死我了。不行,我還活動不了。”

“死猴子,這下知道不好好修行的難受了吧?都是你這傢伙了,被你這麼一喊,連我都覺得全身又開始發軟了。”

嘴裡不滿的嘟囔着,同樣掙出了一聲冷汗的清風也虛弱的坐回了床上。

經過這麼一鬧,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終於明白,傳說中這凶名昭著的雷劫,即便只是餘威,也不是現在的他們所能輕易承受的。

兩個可憐人只能抹着虛汗,在彼此的譏諷和埋怨中,無奈的眼瞅着暮色的降臨。

天色,終於慢慢的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