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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樟樹市,閣皂山。

萬鎮源負着雙手,站在冷冷清清的大萬壽崇真宮門前,默默的看着左右長滿雜草的門樓和牌坊。

他伸出手,撫摩了一下門口刻着字的字牌,他手一碰,上面的漆皮便掉了一層,露出裡面龜裂乾燥的木板,透出一股滄桑落魄的古意。

萬鎮源目光複雜的盯着這塊木板,手指頭輕輕婆娑着上面的裂紋,一言不發。

一旁的余佑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萬宗主,我以前還以為你們外丹派財雄勢大,祖庭肯定香火旺盛,現在卻沒想到......”他下面的話卻是已經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萬鎮源睨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是見到我們外丹派的祖庭衰落成了這樣,很不可思議,對吧?”

余佑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萬鎮源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自古以來,修行世界的江湖紛爭從來就沒有停歇過。不管是唐宋元明清,哪一個朝代也好,哪一個皇帝也罷,古代也好,現代也罷,都從來沒有改變過。表面上,我們中華修行界正一教一家獨大,全真教聯合其他五大門派在旁邊掣肘爭鋒,可實際上,這些門派之中又互相提防,互相忌憚,內丹派防着我們外丹派,北派的門派敵視南派的門派。嘿,南北之爭,內外之爭,愈演愈烈,如火如荼。”

“正一教、全真教這些門派平日里雖然爭鬥得厲害,但是遇到了對付我們外丹派的事情上,卻能夠達成統一意見,一起對付我們外丹派。這正一教和全真教一起聯手,我們勢力再大,那也是要暫避鋒芒的。”

萬鎮源搖着頭,語氣沉沉的說道:“在內丹派的打壓下,我們外丹派看起來風光無比,可實際上真有好的修行苗子想修行,都會往龍虎山跑,往武當山跑,要麼去入正一教,要麼去入全真教,卻哪裡人來加入我們閣皂宗?”

余佑天聽着也無比的感慨,他雖然向來毫無野心,但他的妻子卻經常想着振興蓬萊派,只不過時機和條件都不成熟,因此這才沒表露出來,但是余佑天與她天天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對這些事情上了點心。

余佑天感慨的說道:“我以為只有我們蓬萊派才會被排擠,才會有這樣的難事,卻沒想到外丹派的領袖門派也會遭到這樣的打壓。”

萬鎮源呵呵笑了笑:“余真人說笑了,你們蓬萊派佔了天時地利,中國人裡面不知道蓬萊派的,多!但不知道蓬萊山的,少啊!”

萬鎮源抬起眼來,感慨的說道:“哪裡像我們閣皂山,最輝煌的時期過去後,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時候......”

余佑天看了萬鎮源一眼,說道:“萬宗主,我相信總有一天,閣皂宗一定會在你萬宗主的領導下重新崛起的。”

萬鎮源面露微笑,看了余佑天一眼,說道:“托你吉言,我也相信會有這樣一天的!而且......現在機會已經來了!不光是我的機會,更是你余真人的機會。”

余佑天這些日子足不出戶,整天除了修行還是修行,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修仙書,他還不知道劉燁已經被萬鎮源所害,更不知道現在修行界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余佑天奇怪的看了萬鎮源一眼,問道:“萬宗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萬鎮源呵呵笑了笑,說道:“余真人,跟我下山吧,很快就有你表現的機會了,只要你把握住這個機會,你一定會報得大仇的!而且,蓬萊派的名聲也將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名聲大震!”

余佑天立刻雙拳緊握,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萬宗主,你是要準備幫我報仇了么?”

萬鎮源笑了笑:“是啊,我原本以為你這輩子報仇的希望都已經渺茫了,但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余佑天眼中迸出有些病態而狂喜的神色:“萬宗主,莫非你能打贏這個李雲東了?”

萬鎮源哈哈一笑:“打贏轉世明王?你開什麼玩笑!但是,余真人啊余真人,你要記住,天底下並不是誰拳頭大,誰就一定能笑到最後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力量你沒有見識過,但相信你很快就能見識到了!”

萬鎮源背負着雙手,一臉唏噓的看着天空,他輕聲喃喃道:“你要記住啊,要想變得更強,就必須要不停的踩着別人的屍體往上爬啊!”

余佑天在一旁看着萬鎮源,心中雖然迷惑疑慮,但眼神卻是越來越狂熱興奮。

與此同時,青城山,青城派。

這一天,青城派的掌門張通天正在老君閣的殿中為弟子們講解修行之法,他正講到奧妙之處,便聽見一個破鑼也似的嗓門大聲喊道。

“掌門師兄,掌門師兄!”在修行界素有“猛張飛”稱號的張化水還沒進老君閣,便大聲喊了起來。

張通天眉頭一皺,抬起眼來,不悅的看了外面一眼,他扭頭對旁邊的弟子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們先下去吧,回去以後好好領會剛才我說的境界。”

青城派的弟子們紛紛起身告退,他們走到門口後,正好撞見張化水沖了進來,便一一見禮,口呼師叔,然後魚貫而出。

張通天皺着眉頭看着張化水,沉聲道:“沒看見我在上課么?什麼事情弄得這麼雞飛狗跳的?”

張化水在龍虎山與高橋正太打了一場惡戰,眼睛受傷後便落下了個傷疤,他此時兩隻眼睛看起來總是紅紅的,像是隨時都在暴怒一般,模樣十分駭人。

張化水衝進閣樓大殿後,先左右看了看,然後一把抓起一個放在案板上的茶壺,咕咚先灌了一口。

張通天連忙喊道:“哎,那是給太上老君的敬神茶!”

張化水沒聽清,一抹嘴巴,鼓着眼珠子看着張通天:“掌門師兄,你剛才說什麼?”

張通天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算了,把茶壺放下,說吧,到底什麼事情。”

張化水擱下茶壺,有些興奮和神秘的說道:“掌門師兄,你知道不知道剛才我聽到一個什麼消息?”

張通天有些不悅的說道:“我又沒有他心通,更沒有宿命通和漏盡通,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張化水一拍大腿,說道:“格老子的,那個李無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放着好好的轉世明王不當,非要去跟那些妖媚狐狸精混在一起,現在終於惹出大麻煩,大婁子啦!”

張通天有些驚訝,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現代社會是信息化社會,更是網絡化社會,像李雲東這樣的頂尖高手不喜歡上網用現代通信工具,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歡用。

日本修行高手抱團來中國,這麼大的事情,修行界不可能沒有人不知道,而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自然也是不可能沒有人不知道的。

再加上日本修行界在回去之後,立刻派出信使,四面八方聯絡中華各派修行人的負責任或者掌門人,將眼下的危急情況告訴了他們,並渴求中華修行界與他們一起聯合起來,制止轉世明王一意孤行,逼迫他回心轉意,大義滅親。

這樣的驚天大事剛在一個門派傳開,只幾分鐘時間,幾乎整個修行界便全部都知道了,只有一些深居簡出的修行人還茫然不知。

張通天聽張化水一說後,立刻流露出警惕之色,說道:“你這麼興奮幹什麼?就不怕這是日本人的詭計,想利用我們之手,使我們自毀長城么?李真人是我們中華修行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更是為我們中華修行界長臉長面的大高手大宗師,你可把持住了,別被日本人利用!難道眼睛上的傷好了,就忘記了疼么?”

張化水氣不打一處來,指着自己眼睛上的傷,一口四川話又冒了出來:“掌門師兄,你把老子看成撒子人了喲?這些日本龜兒子敢出現在老子跟前,來一個,老子一雙手就掐死他們一個,來一雙,老子就掐死一雙!不過,掌門師兄,你不會忘記狐禪門還欠我們幾十條人命了吧?這可是血海深仇喲!”

張化水在原地急躁憤怒的來回走動着,他指着門外,說道:“他李雲東在龍虎山把那些日本龜兒子打得屁滾尿流,他的確是這個......”張化水豎了個大拇指,一臉敬佩的說著,但他很快又一臉憤慨的說道:“可就算是英雄,那也不能不胡來吧?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吧?我們青城派幾十條人命的血海深仇,找哪個去報喲?還不是說來說去要落在這個李雲東的身上?掌門師兄,你不會看着這個李雲東英雄惜英雄,不準備找他報仇了吧?”

張通天默默的聽着,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現在無憑無據,真相不明,貿然把罪責都推在李雲東的身上,這樣不太好啊。”

張化水急得跺腳:“掌門師兄喲!你真是腦瓜子糊塗了喲!這事情肯定就是狐禪門的人乾的,他李雲東是狐禪門的掌門人,不找他,那又找誰喲?至少,你讓他拿出個說法來,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也好向那些死去的弟子家人有個交代哈!”

張通天扭頭看着張化水,說道:“可,現在日本人參與了進來,我們再去逼問,是不是有點太落井下石了?”

張化水怒道:“啥子落井下石嘛!分明就是他李雲東貪花好色,徇私包庇,他之前的確是對我們中華修行界有功有情,但是一碼歸一碼,有恩情就能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么?有恩情就能拿着我們天下修行人的性命和中華修行界的命運來亂彈琴么?”

張通天面色沉沉,他想了許久,才緩緩站起身來,問道:“正一教、全真龍門派他們都是什麼意見?”

張化水跺足道:“他們都已經同意插手了喲,就等我們青城派了!掌門師兄,這件事情你要是不去,那老子自己帶人去!”

張通天臉色一沉,喝道:“亂彈琴!誰說我不去了?”

張化水大喜:“掌門師兄,你答應要去了?”

張通天瞪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去,誰來管着你這個龜兒子?”

張化水雖然挨罵,但他也不生氣,摸着自己的腦門,嘿嘿的便笑了起來。

這時,中華修行界暗地裡風起雲湧,暗流涌動,而遙遠的日本修行界更是在醞釀著一場空前巨大的狂瀾,這兩股洪流過不多久便將合流在一起,朝着李雲東排山倒海一般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