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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將軍請看,我等此際在這個位置,離內城南門僅有一街之隔,街頭巡哨有兩隊,每半個時辰從南到北巡視一遍,寅時前後,兩隊巡哨該在此交匯,離我等所要攻打的南門約兩街之遠,即便反應及時,趕到內城門處也得一柱香左右,內城門守軍僅有兩百餘人,此時間足夠我軍拿下此門,另,城北、城西的兩處軍營外皆有我等事先安排下來的人手,時辰一到,即放火製造混亂,或可拖延敵軍之增援度,但也不會太久,預計能有一刻鐘左右已是頂天了,如此算來,從行動開始,將軍有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拿下外城門,理應該是夠用了的,只是事情的關鍵還在如何守住內城門,擋住城中守軍的反撲。www.kenwen.com”內室中,一眾人等聚集在一副沙盤前,聽着金大指點着沙盤暢暢而談,人人的面色皆凝重無比。

烏骨城的城牆共有三重,其中外城牆兩層中有瓮城,前後皆有大門,值此戰時,各瓮城中皆屯有駐軍,加上城牆上的輪守之軍,光是唐軍所要襲擊的左側城門附近便有兩千左右的守軍在,這還不算右側城門處也有着相當的兵力存在,雖說唐軍奇襲之下,絕對能打守軍一個措手不及,可一旦守軍醒過了神來,勢必會拚死反撲,以唐軍的戰力而論,外城門要堅持到唐軍主力的抵達不是難事,可內城門就難說了,畢竟要想擊潰外城門處的眾多守軍,留下來把守內城門的兵力就不可能太多,在城中諸多兵力的衝擊下,極有可能無法堅持到主力的抵達,一旦被守軍佔據了內城門,戰事遷延之下,勝負便難料了,這一點用不着金大特意強調,在場的眾人都心中有數,可誰能擔此重任卻無人敢自告奮勇,室內一時間竟就此靜了下來。

“常將軍、大先生,內城門便交由在下把守好了,若能得兩百勇悍之士相助,在下誓死守住內城門!”一派寂靜之中,金九站了出來,一臉子堅毅地請命道。

“常將軍,末將亦願總領此任。”金九話音剛落,始終默默不語的大將龐孝泰也出言請命道。

金九不待常何開口,再次出言表態道:“常將軍,在下久在烏骨,熟悉城中地形地勢,於戰有利,在下請命守內城門,懇請常將軍恩准。”

“不必爭了,爾二人一道堅守,其餘各部隨老夫轟開外城門,接應大軍主力進城,就這麼說定了,時辰已近,準備行動罷。”常何沉吟了一下,一揮手,下了決斷,諸將自是不再多言,各自應諾,自行退出了內堂,各歸本部,準備夜襲之戰......

寅時正牌,夜已經極深了,整個烏骨城都已沉浸在了睡夢中,除了城頭處尚燃着的熊熊火把之外,整個城內一片漆黑,萬籟寂靜中,唯有往來巡哨的官兵們走在青石板上的沉悶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頭回蕩不已,一切都顯得與往日無甚不同之處,然則,就在一隊巡哨剛從城守府前行過之際,兩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從街角的暗影處閃了出來,各自的手中還拎着一個體積不小的圓木桶,兩人在城守府的照壁前比划了一陣手勢之後,一左一右分了開來,身形閃動間便已穿過府門前的空地,各自用飛爪搭上了高高的院牆,幾個起落之後,人已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城守府中,須臾,城守府的南、北跨院幾乎同時冒出了火頭,只數息,竟燃成了衝天之勢。

“起火啦,起火啦,快來人救火啊......”守夜的城守府下人們很快就現了府中的大火,頓時便驚慌失措地叫喊了起來,府中人等全都被驚醒了過來,從各自的房中鼠竄而出,整個城守府中登時便亂成了一團。

身為烏骨城守,又是中部耨薩,淵太華雖不怎麼稱職,也不怎麼管事,可值此大唐強軍壓境之際,一樣是憂心忡忡不已,接連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直到今日好不容易小勝了唐軍一回,總算是焚毀了唐軍的近半攻城器械,淵太華的心才算是稍稍定了些,趁着犒賞三軍之際,着實多喝了幾杯,這會兒原本正睡得酣暢,突聞火起之聲大作,驚得連貼身小褂都來不及穿,赤着臂膀便衝出了房去,眼瞪着火起之處,直愣,也虧了他老胳膊老腿的,竟跑得比下人們還快上了不老少。

“老爺,老爺,起火了,您快避一避罷。”幾名淵太華房中的丫環們從房中涌了出來,七手八腳地侍候着淵太華穿衣,口中還沒忘嘰嘰喳喳地出言勸諫。

“混帳,滾開!來人,快來人!”原本正木訥着的淵太華被丫環們這麼一折騰,總算是醒過了神來了,一把推開湊上前來的眾丫環,扯着嗓子便高呼了起來。

淵太華這麼一嚷嚷不打緊,原本在各處院子里擠成一團的下人們立馬就蜂擁地向主院子涌了去,生生將不大的主院門擠得個水泄不通,互相推擠之下,竟誰也進不得門去,可把隨後趕來的淵男業給氣壞了,也不管那些下人的死活,抄起連鞘的刀左右亂劈,將一眾下人們趕將開去,壓根兒不理會一眾下人們的哀嚎,大步便衝進了主院子中。

“業兒,你可算是來了,這火......”淵太華正急得團團亂轉間,突然見着淵男業衝進了院子,立馬來了精神,急吼吼地迎上了前去,緊趕着嚷了起來。

“爺爺,別急,一切有孫兒在呢,您且進房休息好了。”淵男業不待淵太華將話說完,一把扶住淵太華,寬慰了一句之後,扭頭對亂成了一氣的下人們吼道:“混帳,還不快去救火,在這等着吃屎么,快去!”淵男業這麼一聲大吼,一眾下人們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鼠竄而去,各自抄起水桶等物,匆匆奔向火起之處。

“業兒,這火起得蹊蹺,城中可能有變,不可大意啊。”淵太華擺脫開身邊丫環們伸過來扶持的手,焦慮地說道。

淵男業乃靈醒之人,一向多謀,早已疑心這場火有問題,此時聽得淵太華如此說法,自是更加斷定事情有變,只是不想讓自己的爺爺多操心,剛想着出言多勸慰一番,眼光的餘角突地瞄見城南、城北處幾乎同時冒出了火光,略一估算,便已清楚火起之地正是軍營所在之處,臉色立馬就變了,對着那群慌了神的丫環們吼道:“甚子呆,還不快扶爺爺進房休息!”話音一落,也顧不得多加解釋,衝著便跑出了院門。

“業兒,業兒,爾這是做甚?”一見淵男業丟下自己跑了,淵太華登時就急了,跳着腳嚷了起來,卻始終沒能聽到淵男業的回答,無奈之下,只得氣鼓鼓地跺了跺腳,也不回房,就站在院子里,望着火光衝天的夜空,愣愣地着呆。

淵男業衝出了內院,壓根兒顧不得回房換上甲胄,一路狂奔到了馬房,隨意地選了匹戰馬,翻上馬背,便即瘋狂地縱馬衝出了城守府,沿着大街向城門方向狂奔而去,剛衝過兩個街口,大老遠就見一大群官兵正在向城守府方向趕來,忙縱馬上前,高呼一聲道:“淵男業在此,爾等即刻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