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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標一說鐵鷂子,元封頓時就明白了,叔叔曾經給他講過,宋朝的時候流行重甲騎兵,遼國有鐵浮屠,金國有拐子馬,西夏有鐵鷂子,都是連人帶馬裝備全套鐵甲,刀砍不進,槍戳不透,弓弩更是無能為力,火槍出現之後重甲已經不再流行,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

別看他們從頭到腳都罩着鐵甲,涼州軍根本不怵,都是久經沙場的漢子了,這點陣仗還不放在眼裡,火槍提在手裡,時不時吹拂一下燃燒的火絨,冷眼看着這幫鐵鷂子。

雙方一言不發,冷冷的對峙着,鐵鷂子中一名頭頂‘插’着鵝黃‘色’羽‘毛’的騎士一提馬韁繩,從隊列中出來,伸出右手,用戴着鐵細絲手套的食指指了指元封,元封也一提韁繩從本隊中出來,剛要說話,那騎士毫無徵兆的就發起了攻擊,一桿沉重的鑌鐵長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橫掃過來!

鐵槍來勢洶洶,又快又重,元封來不及拔刀抵擋,只能一個鐵板橋避過鋒芒,鐵槍擦着他的鼻子尖掃過去,槍纓子在他臉上划出幾道血痕,元封是躲過去了,戰馬卻沒那麼幸運,馬脖子直接被打折。戰馬哀鳴一聲轟然倒地。

元封反應速度極快,迅速從馬鐙中‘抽’出腳來,就地一滾,順勢就將長刀‘抽’了出來,狠狠地朝那鐵騎士的馬‘腿’砍了過去。

鐵鷂子雖然防護嚴密,但馬‘腿’總是防不住的,可憐的戰馬突遭襲擊,一條前‘腿’被砍斷,沉重的負擔和難忍的疼痛讓戰馬難以支撐,也轟然倒地,鐵鷂子有個特點,為了防止衝殺中跌落馬下,騎士都是用鐵鎖扣固定在馬背上的,戰馬倒了,騎士自然也跟着倒下,全身鐵甲的防護力很強,但不可避免的犧牲了機動‘性’,那騎士為鐵甲所累,行動明顯不如元封敏捷。

元封一個虎撲就壓到了騎士身上,一眼看過去竟然找不到下手的位置,這鐵甲防護的也太嚴密了,連脖子上都箍着鐵環,他急中生智,一把掀開頭盔的面罩,一手掐着騎士的脖子,一手舉着長刀,將刀尖對準面罩下面的那張臉。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而已,雙方都來不及反應,直到元封騎到那名鐵甲騎士身上的時候,大家也醒悟過來,紛紛用兵器指着對方大聲叫罵著,威脅着,但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大帥,你沒事吧?”王金標喊道,順手拋過來一支短柄火槍。

元封伸手接過火槍,回了一句:“我沒事!”然後將槍口頂住那騎士的額頭,此時他才看清楚自己身下這人的相貌……

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忽閃忽閃的看着自己,這雙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恐懼,相反卻有一絲欣喜和好奇。\\

“叫你的人放下兵器!”元封喝道,手上的力道一點沒放鬆。

“你的人喊你大帥,你是誰家的大帥?”紅潤的嘴‘唇’里,吐氣如蘭,聲音婉轉動聽,這人竟然是個‘女’的。

“我再說一遍,叫你的人放下兵器,不然一槍打爆你的頭。”元封根本不搭茬,繼續威嚇道。

“大小姐,大小姐!”鐵鷂子們的聲音顯得焦躁異常。

“我沒事,你們放下兵器吧。”

鐵鷂子們依言乖乖放下手中的鐵槍和弓弩,頭頂着鵝黃羽飾的‘女’騎士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在元封臉上掃來掃去,輕聲道:“大帥,現在可以放了人家了吧。”

元封這才覺察到這種姿勢相當的曖昧,趕緊從‘女’騎士身上爬起來,等着她自己站起來,可是人家卻爬不起來了,朝元封伸出了一隻手,看樣子是想讓元封拉一把。

全身重甲就這點不好,太重了,倒了就怕不起來,元封無奈,只好將‘女’騎士拉起,站起來之後他才發現,這位‘女’騎士的個頭還真是高大,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再配上威風凜凜的重甲,那塊頭比自己都大。

‘女’騎士站定之後,兩手在脖頸處擺‘弄’了一下,將頭盔摘下,‘露’出一張白皙俊秀的臉,還有一頭烏亮柔順的長髮,西風吹起,夕陽西下,長發隨風飄拂,晚霞映照在她臉上,真是說不出的動人,再配上一身亮閃閃的鎧甲,抱在手中的頭盔,那鵝黃‘色’的羽飾還在風中搖曳着,鐵甲鏗鏘,美人如‘玉’,涼州軍一時間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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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槍響,是元封在結束戰馬的痛苦,打死了戰馬之後,元封才黑着臉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突厥東征,天下震動,我們是寧夏來的義勇軍,是來保衛涼州的。”‘女’騎士道。

“來保護涼州?那你看不見我們的旗號么,看不見我們的戰袍么?他們像是突厥兵么?還有他們,像么?”元封指着自己的部下和張鐵頭那幫尉遲家的武裝夥計,憤怒的質問道。

“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要是傷了人怎麼辦!”元封是真生氣了,就算是遇到突厥兵也有個通名報姓的機會啊,這位‘女’將軍倒好,上來就拿鐵槍和人家說話。

面對元封如此聲‘色’俱厲的質問,那‘女’騎士竟然粉臉一紅,低頭道:“得罪了,是我不對。”

鐵鷂子們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頭盔縫裡看到驚訝的眼神,大小姐轉‘性’了!要在以前,誰敢這麼粗聲大氣的呵斥她,那就是自尋死路啊,別說外人了,就是自家那個驕縱異常的二少爺,在大小姐面前也是乖的像個兔子,說錯一句話就是一頓大耳帖子。

對方認錯,元封也就不再發飆了,畢竟人家是千里遙遠來救涼州的,他抱拳道:“在下涼州張思安,未請教?”

“張思安,你就是名滿天下的隴西思帥張思安!”‘女’騎士的眼睛放出光來,也抱拳道:“人家,我,在下是寧夏李家堡李明雪!”

“寧夏李家?李明贏是您什麼人?”元封問道。

“哦,那是我弟弟,怎麼,你認識他?”李明雪瞪大了眼睛問道。

“久聞大名。”元封只是簡單答了一句,這件事說來話長,這裡也不是敘舊的地方,他不想多說太多。

李明雪也不追問,反正她那個弟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惡少,寧夏李家的代言人,認識的人多一些也不奇怪,她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這位隴西思帥身上。

“我們正想找個人問路呢,現在好了,思帥領着我們進涼州吧。”李明雪道。

正好也把張鐵頭他們送到了安全地帶,元封便送別了駝隊,領着這支援軍往涼州走。

寧夏李家是著名的豪‘門’大族,雄霸寧夏以及河套地區,那塊地方非常‘混’‘亂’,幾股勢力橫行,‘陰’山以北的‘蒙’古人,朝廷軍隊,還有數不清的馬賊,都想在這塊水草豐美之地分一杯羹,寧夏李家養馬販馬、走‘私’兵器‘私’鹽,豢養馬賊,勾結‘蒙’古人,游刃於各種勢力之間,也算是一方諸侯了。

雖說李家實力強橫,但元封也想不到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居然有能力武裝起一支鐵鷂子部隊,雖然人數不多只有一千人,但這可是全裝甲騎兵部隊啊!養騎兵難,養鐵甲騎兵更難,養訓練有素的重甲鐵鷂子更是難上加難,錢銀、糧草、訓練那一塊跟不上都不行,這李家真是讓人看不透啊。

戰鬥警報解除,鐵鷂子們就沒必要穿着這身沉重的鐵殼子了,李明雪剛要下令卸甲,被元封勸住:“就讓將士們穿着甲進涼州吧,看到如此鐵軍,涼州軍民士氣定會大增。”

李明雪道:“好!思帥真是想得周到,我這就讓他們把甲都罩上。”

重甲騎兵可不是隨時隨地都穿着一身盔甲的,只有臨戰時候才穿上這玩意,仗一打完就得脫下來,這玩意太重,穿着就是一種折磨,剛才李明雪帶過來的披甲騎士也不過是二百人而已,其餘八百騎士和千餘名輔助兵都在遠處待命呢。

大小姐一聲令下,部下們怨聲載道,不得不將馱在駱駝背上的盔甲解下,在輔助兵們的幫助下頂盔貫甲,一直折騰到日頭西落才裝備完畢,一千騎兵雄赳赳氣昂昂的踏進了涼州。

還別說,這種重甲騎兵武裝遊行的效果還真好,剛走到涼州東‘門’瞭望哨的視線內,城裡就***了。

大帥又帶來新的援兵了!

涼州正值危難時刻,哪怕是中原來了一兵一卒都會讓人振奮不已,更何況是如此雄壯的鐵甲騎兵,城頭上歡呼雀躍,鳴放禮炮歡迎友軍到來。

老百姓們也聽到了消息,涌到街上去看騎兵,一千鐵鷂子以三人橫隊開進涼州,人馬全身罩甲,只‘露’出眼睛,烏亮的鎧甲,森嚴的氣勢,馬蹄鐵敲擊在涼州的石板路上,轟隆隆作響,老百姓們都看傻了,整條大街鴉雀無聲,只有軍隊行軍的聲音。

此時鐵鷂子們的心情好了許多,一個個驕傲的‘挺’起了‘胸’膛,享受着百姓們崇敬羨慕的目光,大小姐李明雪更是得意非凡,不時的瞟一瞟和自己並轡而行的思帥,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她卻不知道,遠處涼州府衙‘門’口有一雙惡狠狠的丹鳳眼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