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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里有好幾個私人承包的餐館,服務對象都是在校的大學生,張少宇心想着自己沒多少錢,也不想去沖那大頭,就想在學校里隨便吃幾個就算了,可楊婷瑤說什麼也不肯,非要把張少宇拖到“百年火鍋店”去。

這一片兒的學生都知道,百年是老字號,味道正宗,張少宇也不好多說,和楊婷瑤打了一個的,直奔百年而去。

兩人坐在出租車裡,大概是因為天熱的原故吧,楊婷瑤的襯衣領口打得很開,不住的用手扇着風。剛上車那會兒,張少宇還沒有發現,後來楊婷瑤問他什麼事兒,他一扭頭,正好瞧見那一片無限春光。

按理說吧,二十來歲的小年輕兒看到這種情況,那眼珠子只怕都要掉下來。可張少宇愣是嚇了一跳,趕忙把頭轉了過來。上午在縣城的堤壩上,趙靜那丫頭也是這副景象,自己看了幾眼,不到半小時就給擰進了派出所,真他媽晦氣。

“嘿,我問你話呢,怎麼不開腔?”楊婷瑤連問幾聲,見張少宇沒有反應,提高音量叫道。張少宇一愣,隨即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靠在了坐椅上:“師姐啊,小弟我這次可是倒大霉了。”

“怎麼回事兒?我也納悶呢,這不是還有幾天么,你怎麼就趕回來了?”楊婷瑤一聽,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張少宇實在沒興趣提這檔子事兒,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就是不說話,楊婷瑤也沒有追問。這小子就這脾氣,他不想說的事兒,你逼也沒用。

到了火鍋店,張少宇一直不想進去。為什麼?昨天就是在火鍋店遇上趙靜那瘟神,才有了這後來的事兒,怎麼這麼巧,楊師姐也叫來火鍋店?難道火鍋店是我的滑鐵盧?最後還是被楊婷瑤給拉進去的。

張少宇一心想着省錢,雖說楊師姐說了她請,可這男人能讓女人掏錢么?那不成吃軟飯的小白臉了?於是,他力主就在樓下吃了,可楊婷瑤不依,非讓上二樓包間去。張少宇已經開始在心裡懷疑,這楊師姐是不是看出來我身上沒什麼錢,故意讓我難堪?不到十秒鐘,他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我怎麼能這麼想楊師姐?

自己這幫兄弟進學校以來,給人家師姐添了多少麻煩?有幾次學生會查寢,哥幾個全跑網吧通霄去了,第二天早上無精打採的回來,在校門口正撞上楊婷瑤,其他幾個還好說,瞪了一眼就放了。張少宇這小子愣是被堵在門口訓了半天。他當然知道楊婷瑤已經把這事兒給攔了下來,所以也就任由師姐發落,後來楊婷瑤一句話,張少宇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我估計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後來哥幾個一合計,也是呀,你說這全校這麼多新生,為啥咱楊副主席就對哥幾個這麼照顧?後來,劉磊冒了一句,楊師姐不會是喜歡李丹吧?大家都覺得有這個可能,這小子天生一副小白臉樣兒,進學校沒多久,這大二,大三的師姐們沒少往寢室里打電話,紅得發紫啊。哥幾個一聽,深以為然,倒是李丹這小子還擺起譜來,說什麼,咱沒姐弟戀那習慣。

這話說歸說,後來一直沒見動靜,大家也就忘了。

“嘿,想什麼呢,走啊。”楊婷瑤見張少宇目光獃滯,作放空狀,拿胳膊一靠。張少宇哦了一聲,跟着她往樓上走去。

八個人的大圓桌,兩個人坐起來總覺得不像那麼回兒事兒。而且那包間雪白的牆壁讓張少宇看起來覺得很不舒服,上面掛着一破空調,嘎吱嘎吱的響聲,和昨天在縣城裡那家有得一拼。張少宇搖了搖頭,心想,但願不要再發生什麼事兒才好。

服務員上了菜,楊婷瑤忙着張羅,張少宇倒閑得無事,雙手抱在胸前,背靠着椅子,出神的望着天花板。現在到了學校,首要任務便是掙錢,可同時又要兼顧到上課,要不然班主任非得開除自己不可,那娘們心可狠着呢。

這難度就有些大了,既要上課,又要掙錢,白天幾乎不可能,只能是晚上。可有什麼工作是需要晚上上班的呢?傷腦筋啊。

楊婷瑤正忙着在鍋里鼓搗,扭頭一看,身邊的張少宇又魂游天外了,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總覺得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心事?不行,得好好盤問盤問。

“少宇,可以吃了。”楊婷瑤叫了一聲,端過張少宇的碗給他夾了好些菜。張少宇接過碗卻沒有吃,拿過啤酒瓶用牙齒咬開,倒上了兩杯。

“來,師姐給你接風,干。”楊婷瑤舉起酒杯,笑着說道。張少宇也是淡然一笑,碰了一下,一口乾了下去。楊婷瑤輕輕抿了一口,看着張少宇,心裡盤算着該如何開口,才能把話給套出來。

“小弟,跟家鬧矛盾了吧。”楊婷瑤夾起一塊黃瓜,咬了一口,裝作很隨意的問道。張少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驚覺,失聲道:“楊師姐,你怎麼知道的?”

楊婷瑤神秘的笑了笑,沖張少宇聳了聳鼻子:“你小子有什麼能瞞得過我的?失魂落魄來到學校,不是失戀就是離家出走,還能有什麼啊。”張少宇一聽,在心裡直呼神了,怎麼兩件事情都讓她給猜對了,難不成自己真沒什麼事兒能瞞過這個女人。

當下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笑道:“那師姐猜猜,我是失戀了呢,還是離家出走了呢?”

楊婷瑤心知他在試探自己,從他剛才的話已經可以聽出來,至少對了一樣,可要從這兩件事情挑一件,可沒那麼容易,索性走個偏門,兩個全猜。

“我猜兩樣都有。”

“......”張少宇無語了,這樣都被她猜中。苦笑着搖了搖頭,端起酒懷又一口乾了下去。楊婷瑤伸手攔住:“我說你慢點喝行不行?真是失戀,然後又跟家裡鬧彆扭了?”

張少宇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看着楊婷瑤。眼前這個漂亮的師姐,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就像親姐姐似的,自己有什麼事兒找着她,從來沒說過不字。此刻,見她怔怔的盯着自己,眼神之中滿是擔憂,心裡一陣感動,於是便將事情全盤托出。

聽完張少宇的話,楊婷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擔心同情么?好像不是,依張少宇的性格,有什麼事情能把他擊倒的。幸災樂禍雖然談不上,可總覺得不是那麼的難過,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未免太奇怪了。

見師姐手拿着酒杯,舉在嘴邊卻沒有喝,好像出神的想着什麼事情。張少宇喂了一聲,打趣道:“師姐,幹嘛呢,這春天都過了,你還思春?”這本是普通的玩笑話,誰知卻換來楊婷瑤的冷麵喝斥。

“胡說什麼!閉上你的鳥嘴!”她有些慌亂,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在鍋里胡亂翻着。張少宇沒想過碰了這麼一個釘子,當下撇了撇嘴,悶頭喝酒,不再說話。

屋裡,除了牆上那破空調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是沸騰鍋里的咕咕聲。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想着心裡的事情。張少宇是自己想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而楊婷瑤心中有事,也沒有注意到攔着他。當桌子下面擺上七個空酒瓶時,張少宇說話有些不利索了。

“師姐......”張少宇一邊叫着,一邊把手搭在楊婷瑤肩上。他跟楊婷瑤極為親近,自然不用避什麼嫌,這只是朋友之間再普通不過的小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