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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書友和編輯朋友們中秋節大吉大利、平安團圓。

您的朋友:飛天〕

“真正的‘煉獄之書’……風、小妹……真正的……真正的……”他用力抬起手腕。亮着那兩朵蓮花。伸向我跟蕭可冷麵前。

蕭可冷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對眼前的慘狀束手無策。甚至無法採取任何急救措施。我知道。此刻最應該做的。是為鼠疫實施“安樂死”。讓他少受煎熬。

“真正的……真正……”傷口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右胸。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僧袍。成片成片地化為碎片。然後與腐爛的血水混雜在一起。

“風先生。怎麼辦……”蕭可冷求救似的望着我。

我緩緩搖頭:“‘黑夜天使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的。就算韓國總統跳出來講情。都無濟於事。‘七殺手段’沒辦法破解。就像鼠疫殺了象僧一樣。不過是一次急速的輪迴報復而已。”

雪花落在枯樹上。也成了花的一種。所以蕭可冷說的“迎門殺。不開花並不可怕”是不成立的。那座小院的格局註定了任何一屆主人最後都難逃橫死的結局。象僧之前或者鼠疫之後。必定還會有人受到戕害。

“小妹。我先……走了。。”鼠疫的雙腿一陣痙攣。陡然噴出一大口鮮血和一段血淋淋的舌頭。嚼舌自盡。

蕭可冷茫然笑起來。今晚她先是發現了鼠疫的真實身份。覺得會成為我們的得力幫手。並且得到了“煉獄之書”。。這一點小小的勝利。都需要鼠疫的一條命來維持果實。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雪就要停了。空氣變得越來越冷。鼠疫的鮮血不再流淌。浸濕了的衣服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我突然覺得……很彷徨、很恐怖……這就是真實的江湖嗎。”蕭可冷低聲自語。十指無助地**自己的短髮里。用力抓撓着。鼠疫是她從前很熟悉的一個朋友。血淋淋地死在眼前。當然會讓她心驚膽顫。

我的電話在鼠疫斷氣之後的三十秒內響了起來。竟然是金手指打進來的。通話背景則是一陣陣澎湃的驚濤拍案聲。

“風先生。鼠疫應該已經死了吧。我的‘新西蘭牧羊犬’在殺傷時間上的控制還是比較精確的。畢竟這是第十五代產品。研製精度空前絕後。將會用於對付幫會的頭號敵人。看了我們的表演。你還滿意嗎。”

她斯斯文文地在電話里淺笑着。彷彿剛才鼠疫的慘死。是她故意安排給我看的一場情景劇。期待我這個觀眾。做出恰當的點評。

我冷靜地笑了笑:“很厲害。”

金手指笑聲大了一些。慢條斯理地接下去:“‘黑夜天使幫’絕不放過一個叛徒。但也絕不誤傷一個朋友。幫主對風先生你的評價很高。最起碼在亞裔黑道上。還找不到一個人能取代你。所以。我正式表達幫主對你的邀請。歡迎加入‘黑夜天使幫’。大家一齊努力。打造亞裔第一黑幫。有興趣嗎。”

我依舊笑着:“多謝。”

聽聲音。她正站在海邊。我聽到有機帆船的強勁馬達聲已經轟鳴起來。接下來她應該是要乘船渡海離開。

“那麼。我們後會有期了。幫里會有人及時聯絡你。祝你好運。”金手指能聽出我的冷靜中埋藏的憤怒。不過並不在意。江湖風水輪流轉。他們一統亞裔黑道的夢想。說不定會變成現實。那時候。“黑夜天使幫”君臨江湖。就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了。

在她掛斷電話之前的瞬間。馬達聲驟然提升到震耳欲聾的地步。看來奪寶殺人之前。撤退的路線便早已安排妥當了。

我之所以強迫自己冷靜應對。是因為此刻就算火冒三丈找人拚命。也無法挽回鼠疫的命。他殺了石島和象僧。金手指殺了他。這種循環殺戮。已經無法具體分清誰對誰錯。任何一條地球上的生命。都不應該由別人來剝奪他的生存權利。

在這一點上。美英聯軍的“沙漠風暴”行動。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蕭可冷並沒有掉淚。只是情緒越來越沉重。我們兩個都忘掉了雪夜的酷寒。各懷心事地站在“通靈之井”邊。

我俯下身子。雙手一起伸入水中。水寒刺骨。跟從前的感覺完全相同。那麼。大哥入水之後。接下來會怎麼做。一直潛泳向下。直到……直到某一個深度嗎。

目前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鼠疫親口說“他進入水裡再沒回來”這句話。

人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就算從前江湖上最了不起的長江水寇司馬蛟龍。也只是偶爾表演性質地潛伏水中七十二小時。靠通氣管與液態流食維持生命。我們不是魚類。根本不適應水下生存狀態。就算是潛艇操作手。也必須在五百小時內浮上水面一次。讓全身呼吸系統徹底暴露在地球空氣里。

“如果沒有異常情況。大哥一定會回來。鼠疫也一定會看到他……”

“風先生。下一步怎麼辦。”蕭可冷受到嚴重打擊後。思維能力急速下降。什麼事都得向我請示。

我拉住鼠疫的左臂。把他扛在肩上。夜太深了。我們先回小院再說。一個晚上。發生了那麼多事。這一夜過得實在是太漫長了。

一路向回走。除了滿眼凄愴的雪意。既沒有人聲。也沒有鳥影。整個楓割寺。如同陷入了死寂的一座巨大墳墓。

重新回到被厚雪覆蓋的小院。心情恍如隔世。關寶鈴房間里的燈已經熄了。院里靜悄悄的。我們開了另外一個房間的門。暫時把鼠疫的屍體放在廊檐下。用一條床單小心地蓋好。然後回房間休息。

蕭可冷睡在唯一的床上。而我拉了一條毛毯。平躺在桌子上。顧不得身子下面又冷又硬。經過三分鐘的恍惚之後。立刻進入了黑甜夢鄉。

這一場夢。猶如一段模糊的黑白默片。沒有任何聲音。

仍舊是大雪。有個肩膀寬厚、身材高大的人。始終背對着我。低頭凝視着手裡的一塊木牌。我似乎是個可恥的窺視者。遠遠的。在望遠鏡的藍色鍍膜鏡頭裡看着他。當然。我也看到了木牌上刻着的蓮花。只是沒有正常顏色而已。

“這就是江湖嗎。充滿殺戮、血腥、掠奪、覬覦。而且只有這些。看不到一點令人精神振奮的東西。如果這就是江湖的原始**狀態。我寧願當初拒絕了手術刀先生的邀請。一步踏進這樣骯髒的泥潭。我的理想。其實是做一個大學教授。春天裡帶學生們去看三月的桃花。在青青的草地上談天寫詩。憧憬世界的美好未來……”

那是一個遙遠的聲音。而且是來自蕭可冷的。

我“嗯”了一聲。翻了個身。覺得肩膀和臀部被硌得麻沙沙的。全身關節都一片僵硬了。睡意持續湧上來。像漲潮的海水。漸漸地把蕭可冷的聲音遠遠地隔開。

我很想繼續剛才那個黑白的夢。那個人一定就是大哥楊天。這一點毫無疑問。

雪很大。仰望天空的時候。雪片首尾相連。一大塊一大塊地蓋下來。正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意境。

“‘煉獄之書’究竟能告訴他什麼。”我調整望遠鏡的倍率。焦點定在那塊牌子上。終於看清了。構成蓮花的所有筆畫里。嵌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