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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在嘶吼,鮮血在激揚。

飛雪衛突前的左翼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來自八百壯士的鐵蹄踏破虛空,帶來死神的獰笑。彎月刺矛划出一道道雷電的激茫,擊出血流天瀑。

撲,一名悍勇的騎兵受到了三支刺矛的同時夾擊,矛尖穿透胸膛,將他挑上半空。

矛勢不止,又重重地撞在了另一名騎兵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在戰場上不斷的重演,一名又一名的飛雪衛騎兵在兇猛凌厲的交錯攻勢下傷亡慘重。

剛一交鋒,飛雪衛就已經出現了極為巨大的傷亡。沒有兩側的護衛,突出的左前翼成為一支孤軍,被對手兇狠而瘋狂的吞食着。沐血的豪情高漲,大喊道:“殺!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群起呼應!

。。。。。。。。。。。。。。。。。。。

淺水清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沐血就算不是穩操勝券,至少也有能力把這支突前的部隊全部吃下,差別,只是時間問題。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碧空晴身為抱飛雪手下的一員悍將,不可能有勇無謀到派出部隊來送死的地步。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到底,又在計劃着怎樣的陰謀?

淺水清眺望遠處,只見那支突前的左翼被自己人打得七零八落,不斷後退,但卻敗而有序,不慌不亂。他們看上去更象是個韌勁十足的牛皮糖,纏着你,黏着你,打不過你,卻不放開你。

沒錯,就是牛皮糖,淺水清的臉色霍然大變。

“糟了!”他大喊。“沐校危險了!”

雲霓聞言不明所以,忙問道:“碧空晴是不是又出什麼詭計了?”

淺水清搖了搖頭:“那不是詭計,而是一場堂堂正正的邀戰。無論沐血怎麼做,從他衝出車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輸定了。”

他猛然躍到御手座前,拿起韁繩,此時此刻,他只能做好最壞的撤離準備。

正如沐血所說的那樣,無論如何,不能讓雲霓落入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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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

剛剛還佔據絕對優勢的沐血,轉眼間就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局面。

遠處的碧空晴,陰兀的白臉上縛着厚厚的紗布,眼神中噴射出憤怒的電芒,嘴角邊卻凝結出冷酷的笑意。他輕輕揮了下手,傳令兵旗幟揮動,飛雪衛陣勢陡變。

中右兩側的騎兵開始迅速靠攏而來,他們弓馬嫻熟,變陣迅速。一條蔓延的長蛇竟在轉眼間便成一個張着大口的口袋,試圖將八百騎兵一起包攏在這鐵馬金戈的夾擊之中。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左翼部隊,以巨大的傷亡為代價,將這八百騎士吸引得逐漸遠離後方主陣,其目的就是為了將其圍而殲之。而這刻,他們眼看着友軍部隊的靠近,更是奮勇阻攔,設法阻止敵人的回歸本陣。

雖然沐血一直很關注那兩支遲遲不動的部隊的動靜,並發現對手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他卻沒有發現自己本身正在被對方吸引着不斷向前突進,突進,再突進。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對方的身上,以至於卻忽視了自己離本陣正越來越遠。待到他發現時,卻已經為時太晚,被他擊得潰不成軍的部隊便如牛皮糖一樣將他死死纏定,決不給他分毫離開的機會。

碧空晴的確要把他吸入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中,但卻不是主動包圍,而是待魚上勾,為此,他甚至忍受了左翼部隊巨大的傷亡,按兵不動。當沐血的騎兵挾着勝利之姿態沖至他的面前時,看到的,只是更多的鐵騎雄兵。

對於碧空晴的變陣,沐血並不是沒有想到過,不過這樣的變陣,通常是可以被撕破的。

沐血厲聲狂吼,八百精騎全力猛衝,八百騎兵組成的鋼刀與刺矛閃爍着層層寒光,誓要將這個包圍大口袋徹底撕碎,碾成一片破爛不堪的敗絮。

只要攻擊得力,他完全有可能衝破這個口袋陣。

然而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戰陣的相守相剋,有時未必就是勝利的標準。騎兵利穿鑿而不利陣地防禦,口袋陣碰上有衝擊力的騎隊,在以往的確未必能夠奏效,反而有可能面對慘敗的格局。這也是沐血敢於出擊的主要原因。然而,凡事因時因地制宜。

碧空晴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他有將近三千的騎兵在手,而沐血卻只有一千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布袋,有時未必是布袋,而是鐵壁。

碧空晴的指揮藝術遠高於沐血,他的騎兵所布下的口袋陣並不是單純的包抄夾擊,而是厚重分明,完全針對沐血指揮的死角發動出擊。而原本的前鋒隊在援軍上來後,立刻前突,將沐血的隊伍割裂成分散的小塊組合,死死地咬住敵人,不讓他們後退不一步。

三千騎兵層層卷卷,如一條長蛇般交相盤旋,誓要把敵軍捲入,卷死,而被困在陣中的人,則殊死掙扎,拚命抵抗。

八百騎兵組成的尖刀不斷地向前狂突,卻總是衝破了一層還有一層,數不盡的敵人圍上來,又被打退下去。

那個時候,沐血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碧空晴所做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圈套,而是一場堂堂正正的挑戰。

沒錯,就是挑戰,一場不公平卻堂正的挑戰。

他要和沐血比,比各自對自己部隊的理解,比各自手下變陣的能力,比身為指揮官對戰場形勢變化的分析和理解。

他看準了沐血是一個衝鋒在前的騎將,而不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他看準了沐血更擅長於執行命令,而不是發布命令。他更看準了沒有了沐血指揮的新兵,根本只是一群無頭蒼蠅,只會呆在原地團團亂轉。

他要做的,就是以犧牲陣型優勢為代價,將沐血的指揮從騎兵與新兵中分割開來。

然後,他再利用自己製造出來的局部人數優勢,進行陣型變換,化不利為有利,對沐血的護糧隊進行分而殲之。

沙場上的正面作戰,是對雙方戰將的一個綜合素質的考驗,而在這場考驗中,碧空晴是出題的考官,沐血是破題的學生。他沒能破題,結果就是輸!

在這方面,一個基於戰術層面的命令執行官,終究不可能和一個將軍比沙場對陣的操控能力。

碧空晴不怕他出來,只怕他不出來。不怕他比陣,只怕他不比。他布置了一個很明顯的陷阱,放置了一個巨大的誘餌,然後等着敵人跳進來。然後利用對方的指揮盲點,製造人為的人數優勢。

“戰爭的奧妙,就在於集中兵力。”碧空晴面帶微笑,語氣中帶着無比的自信說。

如今,被隔離的騎隊與車陣守軍首尾不能相連,新兵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騎兵被對方包圍,失去了沐血的指揮,終不知該如何是好。缺乏速度與進攻鋒芒的他們,根本無法衝破敵騎兵的包抄,而一旦這八百騎兵被碧空晴吃掉,僅憑那剩餘的新兵,根本無力阻止碧空晴接下來那波瀾壯闊般的剛勁攻勢。

護糧隊在這一刻,終於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