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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沒有貴族的糟糕時代,這是一個最多只有偽世家的美好時代。E度文學網

糟糕的是沒有了春秋義氣,世故厚黑被逐漸視作精神圖騰推上神壇讓整座社會頂禮膜拜。美好的是這依然是一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世界,夏河能爬上來玩弄高幹女人,龔紅泉能在重慶呼風喚雨,陳浮生這類農民出身的孩子也一樣可以站在南京頂點。

“陳二狗,我知道你跟我一樣都是最底層開始打拚出來的出人頭地,我也清楚你現在正處在第二次鯉魚跳龍門的關鍵時期,我跟你不太一樣,要從大江大湖裡跳出來,但既然被這件風波牽扯到一塊糾纏不清,我覺得能站在這裡把話挑明說清楚是最好。”龔紅泉突然真心欣賞起眼前這個抽煙的年輕人,他暫時忘記了是這條日趨壯大的南京小蟒蛇勾結成元芳那娘們傷害龔小菊,忘記了這段時間的爭鋒相對,也許是不打不相識,心腸一向堅硬而且惜言如金的龔紅泉有點恍惚,彷彿在見證一個年輕版龔紅泉的崛起。他朝陳浮生做了個手指夾煙的姿勢。

“龔爺,你進入南京那會兒我根本沒想把事情弄得這麼僵,否則我也不會到後來都讓你從眼皮底下把龔小菊帶走,因為我是真的一千個不願意與你為敵。直到你讓人砸我密碼酒吧的場子,我才狠下心搏一搏。”陳浮生把煙和打火機一起拋過去。

“砸場子是俞含亮的主意,那錘子實在配不上狗王的名號,他也就只能做點偷雞摸狗的勾當,就等着我把你送到他面前,指不定真到那時候他還不敢動你。”脫了披風和外套的龔紅泉只有一件白襯衫,身材健壯,屬於那種有氣勢有體魄的上好衣架子,與香樟華萍出現的風水大師洪元齋截然不同,任何人見到龔紅泉都會有種壓迫感,他點燃一根煙後抽出兩根煙,然後將大半盒煙和打火機回拋給陳浮生。

“要是龔爺信得過我,我幫你.搞定成元芳李雄鑾夫婦,我的確不懂漂白涉及到的資本操作,但魏端公留下的團隊還沒解散,而且我保證青禾集團和燕莎娛樂城都可以加入,南京一切我能夠調動的資源都可以與龔爺共享,這算不算誠意?”陳浮生正色道,三根手指夾着煙,興許是專註於談判,煙並沒有抽上幾口。

“有這麼好的事情?”龔紅泉笑道,眯.起眼睛,抽着手裡的蘇煙,來南京後他一直抽這蘇煙,口感不錯,打算帶些回重慶。

“龔爺從重慶抽身而退,一些可.要不可要的雞肋就留給我好了。”陳浮生笑道。

“你想要在重慶發展?”

龔紅泉輕微訝異,不過繼而想到這個年輕男人在.南京迅猛發展的勢頭,也就絲毫不奇怪陳浮生要去重慶分一杯羹的慾望,97年重慶成為中國第四個也是最大的中央直轄市,當時勢頭正猛的龔紅泉也想要一鼓作氣擴張到周邊地區,不過遭受過一次重創不了了之,元氣大傷,這也是他為何一直成為不了重慶黑道頭號人物的關鍵原因,蛇吞象,吞下去是本事,消化不了就要脹死,這是鮮血淋漓的教訓,龔紅泉本來想提醒一下陳浮生,繼而想到自己今晚的安排,心中啞然失笑,小夥子都是將死之人,再說這個也太過陰損,龔紅泉低頭瞥了眼手上兩根算是借來的蘇煙,真是可惜了。看小說就上..

三根煙抽盡,這事情也就塵埃落定了。

“水往高處流人朝高處走嘛。”陳浮生扯了扯嘴角笑.笑,“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高中歷史書上老批判這句話,我現在進了城市反而覺得挺實在厚道。”

“年輕人有野心撐死總比沒野心餓死好。”

龔紅泉感慨道,這句話倒不假,樓下周小雀跟人.間蒸發的李博就是最好例子,周小雀缺了龔紅泉最重視的勃勃野心才輸給從不太拿忠誠義氣當回事的李博,否則龔紅泉早就把龔小菊交給周小雀,想到自作主張要對陳浮生媳婦曹蒹葭下手的李博,龔紅泉用第一根煙僅剩煙火點着第二根,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立即被樓頂大風吹散,“陳浮生,我很好奇李博怎麼栽在你手裡,我情報來源大抵就喬麥一個和三爺在江蘇道上的零散朋友,已經是極限,畢竟不在我的地盤上。”

“李博?”已經忙到焦頭爛額的陳浮生愣了一下。

龔紅泉見陳浮.生一頭霧水,不像作假,事情到雙方几乎全部攤開底牌這一步這年輕人也沒必要掩飾,龔紅泉抽着煙問道:“李博已經窩在這個小區里有一段時間,直接管轄杜永烈和張慶海,也就是那兩個想必已經被你們清理掉的槍手,你難道沒有逮住李博那小子?”

“沒有。”陳浮生搖了搖頭誠實道,情報這東西領他最為頭疼,畢竟不是身在政府部門可以動用特殊手段和敏感機關,想要眼觀八面耳聽四方就必須牽扯出眾多繁瑣環節,有賣力的狗腿子勤勞跟蹤,腦子靈光,腿腳麻利,應急能力出色,這也是他很希望喬麥能夠與他合作的重要因素,喬麥擁有出色的整合能力和一張喬家遺留下來的成熟情報網,陳浮生沒三頭六臂神通廣大,,也不可能雇太多私家偵探涉入這起事件,否則挖地三尺把南京翻個底朝天直接將龔紅泉一夥給堵死不就成了,陳浮生能熬到這一步保持清醒頭腦不崩潰實在是相當難能可貴。

“那就怪了。”龔紅泉第二根煙抽了一半,陷入沉思。

龔紅泉想破了腦袋猜不出,陳浮生是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琢磨,他手裡那根煙是到今天為止唯一一根沒抽上三口任由自燃揮霍掉的香煙,另外一隻手捏着那枚一塊錢硬幣,它在手指指縫間滾動,用作轉移繼而消弭焦躁情緒,避免影響腦子的正常運轉。

樓下陳浮生的狗窩裡,曹蒹葭拿着手機站在窗口望向對面樓房。

李博死了,還是被一把戴上消音器的06式給近距離爆頭。抵在太陽穴開一槍還不死,就是神仙了。於是一個遠比郭割虜或者夏河更有前途的青年就這樣死在南京,一座有他新發現兩個驚艷女人的古老城市,事實上南京一直就是很喜歡埋葬野心的悲情城市,多一個李博不多,少一個李博不少。

龔紅泉料到了最壞的情況也是最真實的結果,只是他跟陳浮生都想不到是誰動了手腳。

如黑暗中猛虎的董姓男人原本單手倒立牆壁,閉目養神,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後他結束部隊里培養出來的習慣性耐力訓練,接起電話,正是他要守護的目標,也只有她知道他的號碼,論蹲點和制敵的專業素養,李博這種野路子出身的半吊子怎能與他相提並論。

“沒有得到命令,我不會離開南京。”男人輕聲卻不容拒絕道。

“你就不想去西藏見一見那個東北虎里冒出頭的新兵王?他也算是你的半個戰友,都是歷屆特種大隊數一數二的軍人,咱瀋陽軍區尖刀中的尖刀。”電話那頭的她一下子就抓住董姓男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