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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小小的簡陋的鐵盒子。

半芹取過捧給程嬌娘。

程嬌娘伸手打開,一向淡然的面色微變,但旋即恢復如常。

那是什麼?半芹在一旁看去,見打開的盒子里放着一個長長的紙筒,鼓鼓囊囊,古古怪怪,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姓什麼?”程嬌娘抬頭問道。

李茂微微怔了下,他適才大着膽子盯着這小娘子看,自然看到了小娘子眼中閃過的驚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是沒想到下一刻她沒有問這東西,而是問自己。

而且問有些可笑,姓什麼?

“某姓李,名茂。”李茂答道。

適才已經報過了,看來這小娘子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姓李。”程嬌娘重複,看着李茂,停頓一刻,“原本就姓李,或者以後還打算改姓嗎?”

這一句話問的李茂凌亂。

怎麼會有人問出這樣的話?

這是罵人欺師滅祖嗎?應該不是吧?無冤無仇的,不至於上來就罵人吧?

或者說,這是一句傻話…

這個小娘子曾是個痴傻兒,雖然說是被神仙點化..呸呸…雖然說得名師救治教導,且學會了這麼多神奇技藝,但到底還是和常人不太一樣吧….

怎麼跟傻兒打交道李茂不會,但想來傻兒都是心智不全如同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李茂就有個六歲的女兒,跟孩子打交道還是會的。

跟孩子打交道,就是順着她的字面答或者問就可以了。

“一直就姓李,我是李家煙火如今長房的第七個庶子。”於是他認真的答道,“以後也不打算改姓,除非犯了滔天的罪過,被除祖…”

“如果被除族,你想姓什麼?”程嬌娘立刻問道。

這一次就連半芹都側目。又帶着幾分擔心看李茂。

會不會被氣暈過去或者羞惱而走?

她家娘子有時候的說話做派真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

“除了族,我也還是姓李…”李茂扯了扯嘴角說道。

程嬌娘哦了聲,又看了看手裡的鐵盒。

“我不做這個生意。”她說道,將鐵盒推回去。“這個也做不得生意。”

這個做不得生意…

沒錯,如果她想的跟自己想的一樣的話,的確做不得生意。

看着這邊的丫頭立刻要送客,李茂有些急又有些慌。

“娘子,娘子,你是認得此物的吧?”他說道。

娘子根本就只看了一眼,半句話也沒說也沒問這個,他怎麼就說娘子是認得的?半芹有些不解,扭頭看程嬌娘。

程嬌娘點點頭。

“我認得。”她說道。

好,實誠!

李茂忍不住挪去上前一步。

“那。娘子,我怎麼也做不對,總是不行,我…我想不明白…”他結結巴巴說道。

“你想用它做什麼?”程嬌娘問道。

李茂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他說道。

半芹再次皺眉,這叫什麼話?不知道做什麼就做出這個來?

她看向李茂。見這人神情果然帶着幾分迷茫,還皺起了眉頭,似乎真的是不知道。

“你連用它做什麼都不知道,那怎麼知道對不對,行不行?”程嬌娘問道。

李茂再次愣了下。

“我不是不知道用它做什麼,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他說道,一面似乎不知道怎麼描述。情急之下比手畫腳,似乎要描繪出一個什麼,但自己又不知道該是什麼。

舉着手一刻,眼神反而清明了。

“是啊。”他喃喃說道,“我的確不知道要怎麼用它,所以難怪總是做不對。”

說罷起身就跑。

半芹看着哐當一陣風出門的男人。院子里的丫頭小廝侍衛也都愕然。

愕然未解,哐當一聲李茂又跑回來了。

“多謝娘子指點。”他漲紅臉施禮說道。

“不敢,我只不過問句實話而已。”程嬌娘說道,一面再次將鐵盒推了推,“你的東西忘了拿了。”

李茂看着她搖搖頭。

“娘子要是不嫌棄。就留着吧。”他說道,一面忽的跪下叩個頭,“這原本就是看到娘子的煙火才想出來的,古人說一字師,雖然不敢自稱為徒,但李茂卻不敢欺師。”

為徒?

院中諸人驚愕。

李茂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荒唐,說完立刻逃也似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來。

“娘子,那個人姓什麼?”他忽的問道。

什麼?哪個?

大家都還愣神,程嬌娘看着李茂。

“姓陳。”她說道。

李茂躬身施禮。

“李茂記住了。”他大聲說道,轉身疾步而去了。

院中恢復了安靜。

半芹跪坐下來,將鐵盒拿起來。

“娘子,要收起來嗎?”她問道。

程嬌娘伸手接過看着其中,神情若有所思。

“娘子,這叫什麼?”半芹問道。

“這叫什麼?”

“哎呀小昉,你別亂動,我這裡的東西都不能亂動的…”

“..怎麼不叫王妃了?”

“王妃,你父親又找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又要算計我?”

“…哼,不告訴你…”

“..那我也不告訴你…”

程嬌娘蓋上盒子,垂下視線。

“不知道。”她說道。

又是認得但想不起來了嗎?半芹心中說道,只怕她傷心忙點點頭問晚上吃什麼岔開話題。

“四郎君住在新宅子里,一個人怪無趣,我們請他來吃飯。”她笑說道。

給程二老爺一家準備的宅子婢女兩三日就辦好了,如今程四郎住着,新買了一些婢女小廝家院也都送過去了。

“他一路從江州急奔而來,功課肯定是顧不上看了,沒拖垮身子已經是萬幸了,就讓他好好的讀書吧,離明年的考試也沒多久。”程嬌娘說道。

半芹點點頭。

“不知道四郎君能不能中。”她說道。一面合手,一面又想到什麼,“娘子,我們去普修寺為四郎君進香吧?”

“對。對,這個好,當去,當去。”婢女在廊下聽到了忙說道,又沖黃氏合手做請,“大娘子也一起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頭帶着孩子學走的黃氏笑了。

“十一月了,天寒了,也該去求求菩薩保佑不生凍瘡了。”她說道。

程嬌娘便點頭說了聲好。

“也只能用四郎君才能把娘子誆出去了。”婢女低聲對走出來的半芹說道。

半芹抿嘴笑,才要說話,門又被敲響了。

“這時候誰來了?”

二人都向們這邊看去。門房小廝打開了門,見站着一個笑嘻嘻的內侍。

“程娘子,奴婢是慶王府的。”他忙說道,一面捧上一個帖子,“慶王和晉安郡王請娘子明日上門赴宴。”

晉安郡王?

一眾人忙施禮請內侍進來。內侍卻笑嘻嘻的擺手不受禮。

“殿下說,也沒別的事,就是跟民間一樣,喬遷新居,想請娘子過去坐一坐看一看。”他說道,“也沒別的人,就是請了娘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