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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郎走出酒樓,一個侍從左右看了看招手,另一邊等候的侍從便牽馬過來。

“文俞老弟,那就告辭了。”幾個同僚們說道,一面抬手施禮,“待起程時,我們再相送。”

程四郎忙還禮。

“老夫人的事節哀。”幾個同僚又帶着幾分關切說道。

程四郎告假歸鄉大家並沒有什麼疑惑,前一段程家的二老爺已經以母親病重的理由告假急的回去了,如今來看這程老夫人果然病的不輕。

程四郎再次道謝,看着這些人先走開。

“四郎君,回去吧。”侍從說道。

程四郎點點頭,抬腳邁步,有人從一旁跑出來,尚未接近程四郎,便有侍從擋住。

那人撞到了侍從的胳膊上哎呦一聲跌坐地上,手裡捧着的小包袱也摔落一旁。

“四郎君你等等。”春靈怯怯的喊道。

程四郎看到是她有些驚訝。

“春靈,你?”他問道。

“四郎君,我,我。”春靈結結巴巴說道,話到底沒有說出口,將手裡的包袱往一旁侍從手裡一塞。

“這是我家姐姐還給你的。”她大聲說道,說罷轉身就跑開了。姐姐?

“春靈!”程四郎忙喊道,那春靈卻飛也似的去了。

什麼東西?程四郎看着侍從打開包袱。

“郎君,是飛錢。”侍從也有些驚訝說道,看着其上的數額,“五萬貫。”

五萬貫!

是我家姐姐還給你的….

程四郎看着混入人群里時隱時現的小身影,伸手拿過這飛錢。

幹什麼啊這是!

“春靈,等等。”他嘆口氣,喊道。也顧不上騎馬追過去。

侍從們忙跟上。

而與此同時站在程家門前的秦弧,上前敲響了門。

“秦郎君。”

看着走進來站在院中的年輕人,婢女有些驚訝。旋即又含笑施禮。

“吃過飯了嗎?”秦弧笑問道,視線看向廊下。

夏日裡穿着硃砂襦裙罩着半臂雲髻高挽的女子也看過來。手裡還拿着長長的逗鳥兒的細條,微微一笑。

“你來晚了。”程嬌娘說道。

秦弧哈哈笑了。

“那請娘子飲茶還不晚吧?”他抬手說道。

婢女便扭頭喊半芹。

“別勞煩半芹了。”秦弧說道,對程嬌娘做了個請的姿勢,“可否請娘子外邊飲茶?”“賞什麼花?”程嬌娘問道。

上一次他們一同出遊是賞櫻花,秦弧臉上的笑意從眼中溢出。

“六月里自然是荷花。”他說道。

“請稍等,我去更衣。”程嬌娘含笑說道。

看着程嬌娘進內更衣,半芹沖婢女招手。

“姐姐,你今日還去店裡嗎?”她低聲問道。

婢女看着她一笑。

“怎麼?想偷懶啊?”她說道。

“不是啊。娘子的嫁衣再趕趕就要做好了。”半芹說道,揉了揉發紅的眼。

婢女有些心疼的抬手戳她額頭。

“我不是說了嘛,不用急了。”她說道,“一時半時的,是不會成親了。”

“姐姐。”半芹不悅的跺腳,她不喜歡聽這種話,“反正我要把娘子的嫁衣做好。”

婢女笑着擺手。

“去吧去吧,我陪娘子去。”

這邊程嬌娘換衣裳出來和秦弧向外走,半芹還是追了上來。

“這些點心是才做好的,正好拿着吃。”她說道。

秦弧笑了。

“賞花的地方什麼都有的。”他說道。

“那。有我家娘子親手做的點心嗎?”半芹不服氣的說道,“秦郎君不想吃嗎?”

“以後也可以再吃嘛。”秦弧笑道。

“那以後秦郎君也許就吃不到呢。”半芹笑說道,一面將點心匣子塞給跟着的小婢女。

那以後也許就吃不到呢。

這句玩笑話傳入耳內。秦弧臉上的笑微微的凝滯一下。

“好了好了,快走了。”婢女說道。

剛一面抬腳邁步,卻見秦弧伸手從小婢女手中拿走了那匣子,又扔給半芹。

“哎?”半芹喊道。

“等晚上送娘子回來時再吃。”秦弧笑道,“給我留着。”

說罷抬腳邁步。

“秦公子怎麼也跟六郎君似的犯倔了。”半芹嘀咕道。

“行了行了,這些小事別羅嗦了,出去吃他的,他捨得花錢就花唄。”婢女笑道,“我回來給你多帶些。”

半芹笑着應聲是。看着他們一行人走出去了。

……………………………………………………….

伴着一聲痛呼,俯身在床榻邊沿的晉安郡王再次吐起來。

血水濺了捧着痰盂的婢女一身。

婢女嚇得哇哇叫。

“太醫。太醫。”她哭喊道。

外邊聽到動靜的人已經衝進來了,看着吐了幾口已經沒有力氣癱趴在床榻上的晉安郡王。當下一個內侍撲過去攙扶,將人翻轉過來,在場的人不由嚇了一跳。

晉安郡王的面色青黑。

“你不是說能解嗎?你不是說沒事嗎?”內侍眼睛發紅看着李太醫喊道,“為什麼殿下還在吐血,為什麼臉已經黑了!”

李太醫身子微微發抖,也半跪下來伸手搭脈。

“不應該啊,不應該的。”他顫聲說道,“怎麼會?”

話音未落,躺在卧榻上的晉安郡王又是一陣猛吐,血水濺了一身,引得屋子裡的侍女亂亂的哭。

“你到底行不行!你到底行不行!”內侍抓住李太醫,喊着搖晃,“快救殿下,快救殿下!”

李太醫抓過藥箱,將金針拿出來,手微微顫抖看着面前氣若遊絲的年輕人。

行不行?能不能治?為什麼明明用了葯施了針。怎麼還是不行?

“不行的!”他將金針扔開喊道,抓着晉安郡王的胳膊,“本來餘毒還有些殘留。所以儘管只飲了半杯茶,還是太迅猛了!我救不了!我治不了!”

聞聽此言。內侍一下把他推開。

“快,快請程娘子來!”他喊道。

程娘子…

這句話出口原本不動的晉安郡王忽的抬手抓住他的胳膊。

“殿下!”內侍忙看向他,眼中含淚,“殿下。”

晉安郡王的嘴動了動。

“李....”他說道,一面抬起手。

李太醫立刻過去握住他的手。

“殿下,殿下。”他顫聲喊道,“已經去請程娘子了…”

“別請她..”晉安郡王用力說道,“你…你救不了嗎?…她…有規矩的…”

規矩?

李太醫愣了下。

“…不與…結親…”晉安郡王弱聲說道。

李太醫頓時急了。

“都什麼時候了!”他喊道。一面站起身,“不要請她了,來不及了,抬郡王去。”

…………………………………………..

半芹停下手裡的針線,揉了揉眼。

“半芹姐姐,喝口水吧。”一旁的小婢忙說道。

半芹點點頭伸手接過水,喧鬧聲從外邊傳進來。

“怎麼了?”她皺眉問道,一面看出去,院門有一群人飛奔進來,面色兇惡。來勢洶洶。

“程娘子,程娘子,快救命!”

半芹的手一抖。茶碗的水灑落在面前的嫁衣上。

“快讓她出來!”一個侍衛吼道,伸手抓住黃氏的衣襟。

“妹妹真不在啊。”黃氏顫聲喊道,“我家妹妹真不在啊。”

丫頭婢女們尖叫。

半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我家娘子出門了。”她喊道。

“半芹姑娘。”一個內侍喊道。

半芹看着這內侍,神情有些惶惶,視線不由落在幾個侍衛抬着的軟轎子上。

是..誰…

內侍伸手將轎帘子掀開。

半芹掩住嘴將尖叫聲死死的按住,這是誰?這是誰?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年輕郡王,這不是那個一笑燦若朝陽刺目的郡王。

半芹的眼淚泉涌。

天啊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殿下。”她撲過去哭喊道,“這是怎麼了?”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快去找程娘子來。”早已經等不及的李太醫喊道。

半芹流淚惶惶。

“娘子出門了。”她喊道。

“去哪裡了?”兩個幕僚齊聲喊道。

“去看荷花了。”半芹說道。

“京城內外有七八個看荷花的地方!是哪個?”一個侍衛問道。

這話說的半芹和黃氏愣了下。

京中難道不是一個看荷花的地方嗎?

以前娘子出去都會說去哪裡,但這次是秦郎君邀請。秦郎君好像忘了說了。

“秦郎君沒說….”半芹顫聲說道。

“妹妹出門我也從來不問的。”黃氏也是顫聲說道。

竟然!

內侍侍衛都看向幕僚。

“找,把人都派出去。一個一個的找!”幕僚面色鐵青的喊道。

也只能這樣了,侍從們應聲是,轉身就跑。

“你們你們也都去。”黃氏忙喊着身邊的人。

婢女們忙應聲是。

“不要高聲聲張。”幕僚叮囑道,“千萬不要哭喊。”

“出什麼事了?”

一聲喊從外傳來。

眾人扭頭看去,見是周箙奔來,手中還拿着門栓。

因為進門時為了不廢話耽擱他們是闖進來的,門房阻攔的程家的侍衛都被一擊倒地,周箙進門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頓時臉都黑了。

“你們…”他喝道,看着這些人。

“是殿下。”半芹喊道,也向外跑去,“快去找娘子。”

殿下?

人都從身邊急急的跑過去,周箙的視線落在軟轎子上,一眼看到其內的人,頓時面色大變。

殿下!

就在幕僚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這年輕人扔下門栓掉頭就跑了,很快越過了半芹等婢女們,又越過了那些侍衛們,風一般卷出院門。

“去她的屋…”晉安郡王微微抬手指着,喃喃出聲,雖然視線已經模糊了,但眼前這個廳堂,卻覺得很清楚。

一旁的內侍領會,含淚點頭。

“抬殿下進去,在屋子裡等娘子回來。”

“殿下,程娘子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堅持一下,你一定要等着。”

嗯,我還有她,我等她,我等着她,等到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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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會,二更要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