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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是那日被兩個內侍攙扶着腳步虛浮的撐着拜堂的樣子了,也不是傳言中兩個內侍也扶不起來的樣子,更不是引得太后親自駕臨的樣子。

周箙看着走進廳堂的晉安郡王,膚色還有些暗沉,但在紅色的衣袍映襯下並沒有顯得暗淡,反而透過幾分雍容的光澤,雙目幽深明亮。

渾身上下無一不透出生機勃勃的樣子。

“怎麼不進去坐?”

程嬌娘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周箙一個激靈回過神,這才看到走在晉安郡王身後的程嬌娘。

竟然忘記看到她了!這個晉安郡王的出現竟然奪取了所有人的視線嗎?

他哪裡有她好看!

周箙心裡憤憤說道,視線落在程嬌娘身上。

因為是新婚她依舊穿着紅色的衣裙,不過挽起的髮鬢一如既往除了那一根木簪和小銀梳外別無其他飾物。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眉眼依舊明媚,神情依舊沉靜。

“家裡都等着呢。”他移開視線悶聲說道。

“那這就走吧。”晉安郡王說道。

廳堂里外的所有人便因為這一句話都動了起來。

周箙又看了眼程嬌娘,自己先邁腳出去了。

看着郡王府規格的儀仗護送着馬車離開,顧先生和李太醫站在門前依舊激動不已,要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也無法表達心內的激動。

最終顧先生點點頭。

“王妃果然言必行,行必果。”他說道。

說讓晉安郡王今日好,今日就果然好了。

當晉安郡王在程家門前走下馬車,門前來迎接的范江林等人的震撼比顧先生和周箙只多不少,而四周窺探的視線亦是如此,消息頓時風一般的傳開了。

“自己能走了?”

高小官人瞪眼問道。

“是,走的穩穩的,都不用人攙扶,還回身扶了程娘子下車。”隨從點頭說道。

“裝的吧?”高小官人皺眉問道。

高凌波冷哼一聲。

“死不質疑人家裝,好了反而質疑。”他說道。

高小官人訕訕。

“父親,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他說道。

有人從門外疾步進來。

“千真萬確,晉安郡王府的人也傳話過來了。”幕僚急急說道,“昨日就好轉了,坐起來吃飯,今日自己就能下床走動了,從內室一路走到外院,完全不用人扶了,李太醫連葯也停了,說是郡王妃說的,晉安郡王完全好了。“

高凌波沉默不語,屋子裡只有高小官人的驚訝喊聲。

“這不可能!怎麼能好!”

怎麼不可能?

高凌波伸手撫着几案。

“難道都忘了她是真的能起死回生嗎?”他說道,話說到這裡抬起頭看着幕僚,“那邊還有幾個人在?”

“昨日被清除了一批,不過,還剩三個保住了。”幕僚說道。

高凌波眉頭皺起來。

“是真的沒被發現嗎?”他問道。

“是的,這三個是一開始就跟着晉安郡王的,從小跟到大的,從來沒有直接跟咱們接觸過。”幕僚說道。

高凌波點點頭。

“讓他們務必仔細查,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治好的。”他說道,“不搞清楚這個,我們下一步就不好安排,死而復生的事一次就夠了!”

幕僚應聲是。

相比於高家的沉悶,程家此時氣氛歡悅,家裡不只有范江林夫婦,陳夫人也來了。

看着面前的晉安郡王,陳夫人歡喜不已。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她連連說道,“可真是嚇到人了。”

那一日聽說太后擺駕晉安郡王府,所有人心裡都知道定然是晉安郡王不行了。

“是聽說我好了,娘娘特意來看的。”晉安郡王含笑說道,一面又帶着幾分慚愧感慨,“我自小頑劣不好養,讓娘娘很是費心,已經給宮裡遞了話,明日我們進宮去給太后謝恩。”

陳夫人含笑點頭,都說晉安郡王最得太后和陛下喜愛,果然這恩寵是該得的。

顧忌晉安郡王的身子,略說一會兒話,范江林便來請大家入席了。

“今日是李大勺和半芹親手做的席面。”他說道。

李大勺和廚娘半芹便過來給程嬌娘晉安郡王叩頭。

景公公忙遞過去紅包。

“那日沒能送娘子。”丫頭眼裡含淚說道。

心裡很擔心,擔心送嫁受委屈,擔心晉安郡王的身子不行了……

“你沒送,那可真是遺憾了。”素心笑道,伸手挽住她,岔開話,“那日可真是熱鬧的很。”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陳丹娘在一旁高興的插話說道,“好多人給娘子寫字,還有很多很多的煙花。”

丫頭含淚點頭笑了。

“奴婢看到了,奴婢站在街口都能看到呢,煙花足足的燃放了半日。”她說道,“家裡的人都出來看呢,把街道都堵住了。”

張老太爺還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些酸話。

想到這裡,丫頭臉上笑容更濃。

說起那日的盛景,屋子裡頓時熱鬧起來,剛能說流利話的小寶兒也跟着咿咿呀呀的不停。

“不過,可惜的是,李家煙火竟然不賣那些煙花。”陳丹娘又帶着幾分委屈說道,伸手抓住程嬌娘的胳膊,“程姐姐,你去和他們說嘛,給我要一個。”

“何止煙花。”陳夫人笑道,“崔琴師的家門都被踏破了,琴譜半點沒有露出來,如今都是靠着眾人聽的記憶,亂七八糟的彈奏出來,饒是如此,只要說誰誰又要試彈程氏送嫁娶,也讓很多人趨之若鶩。”

廳內不管是夫人還是僕婦丫頭,說道這個話題都七嘴八舌的停不下來,笑聲不斷的響起。

晉安郡王坐在一旁,看着被三個婢女以及一個女童圍着的程嬌娘,就好似一副畫一般的怡人。

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

晉安郡王扭頭,周箙沖他使個眼色。

“我去趟凈房。”晉安郡王說道。

范江林忙要站起來,周箙已經先站起來了。

“走吧。”他說道,自己先邁步出去了。

晉安郡王便沖范江林笑了笑示意他留步也出去了,走出屋子,聽得其內的笑聲更大了,顯然因為他在大家還是拘謹了。

晉安郡王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一隻手就在這時猛地揪住他,將他拉到了屋角貼牆。

“你是不是裝的?”周箙咬牙瞪眼看着他,低聲喝道,“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你裝的嗎?你根本就沒有事,是不是?”

他說出這句話,手在微微的發抖,聲音也在抖。

“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裝,又有什麼必要,有什麼無奈,我只是知道,程四郎死了,程四郎死了!”

晉安郡王看着他,伸手按住他的手。

“我沒裝。”他說道,“是她治好我的。”

周箙看着他並沒有鬆手,眼睛發紅,眼底發青,似乎很久沒有睡過覺一般。

“六郎,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她嗎?”晉安郡王說道,“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程四郎的死卻是真的,那我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