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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夏眼眶泛酸,眼淚再次無聲的滾。

“不要以己度人。”安以夏哽咽出聲,“現在聽來,這些都是借口。”

“不是借口,我醒來後……”

湛胤釩並未再接下去說,目光只是直直看着安以夏。

“嫿兒,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

“你就當沒有見到我,不好嗎?”安以夏問:“這六年你也已經過來了,我們都生活得很好。”

湛胤釩靠近她,她再次退後。

“你別再靠近了,我不可能跟你再在一起。我這六年來,生活得很好,生活得很平靜,我不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我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也忘記了過去,我現在有孩子啊。湛胤釩,也請你能理解我,好嗎?”

湛胤釩輕聲再問:“倘若是顧家放棄你呢?你所認為的家庭的好,倘若不好了呢?”

安以夏皺眉看他,“你什麼意思?”

“顧家知道e

ic是我兒子後,他們是怎麼做的?”湛胤釩問她。

安以夏垂下眼瞼,她也沒料到顧家竟然在大家都那麼著急尋找兒子的時候,把她兒子那麼輕易的送出去。

可她與顧知逸並非真正的夫妻,所以她無法去指責顧家的行為。

但內心,是憤怒的。

安以夏沒有出聲,湛胤釩看着她,輕聲接話。

“顧家已經知道e

ic是我的兒子,即便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有行動,你能左右他們全家的行動?聽說顧家父母也趕回了國內,為了什麼?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嫿兒,平靜的生活,只是你的一廂情願。平靜的生活,是需要與你身後的人來配合你的。”

安以夏背過身,對他的話表示排斥。

湛胤釩再次低聲道:“嫿兒,倘若顧家一致決定要把e

ic送來我身邊,你怎麼做?”

“那是我的事。”

“不,極有可能你今晚就要面臨這樣的抉擇。”湛胤釩冷靜打斷她的話。

安以夏咬唇,湛胤釩說的,卻有可能。顧家姑父直接把她兒子送走,忽然間顧知逸的父母也趕回了國內,為了什麼?她可不相信他的父母是回江城旅遊看看風光的。

“你總是太想當然,把世界把一切想象得太美好。你的天真讓你時刻處於被動的位置,你要認真想想,每一件事發生時,把最壞的結果想到,並且有了對應,然後冷靜接受、處變不驚。”他話落,上前,幾乎貼近她的後背,“你呀,不論經歷多少,還是沒有長進。顧知逸哪能給你平靜的生活?”

“如果沒有你,如果你沒有出現,我們的生活就會平靜的持續下去。”

“這些事情遲早會知道,也遲早會發生,你覺得能瞞一輩子?”湛胤釩問。

安以夏眉頭緊皺,拒絕被他帶着走。

“嫿兒,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傷害,你現在對我忌憚萬分我也能夠理解。”湛胤釩輕聲說:“但是,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想彌補……”

安以夏忽然轉身面對他,“你說過不會勉強我。”

湛胤釩張口欲言,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一時半會不敢回答。

“我不會勉強你,但是你得知道,我也是為你好,而且我們之間有孩子……”

安以夏搖頭,“你答應過我不會勉強,就要做到。我想要回F國,帶e

ic回去。回江城這幾天只是我們生活中一個小插曲,我們會回去繼續過我們曾經的平靜生活,湛胤釩,你會滿足我的,是不是?”

湛胤釩眼神發黑的看着她,目光令人心疼。

“你不會為難我,會答應我,並且以後不會再打擾我們的生活,是嗎?可以嗎?”安以夏上前一步,與他靠得很近。

湛胤釩沉着語氣,莫大情緒一瞬間被抓扯在一起堵在心口。

“湛胤釩。”

安以夏伸手抓着他手臂,仰面望他,眼裡全都是期待。

“以後不要為難我,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可以嗎?”

湛胤釩眼神看向別處,臉色沉重得令人心驚。

安以夏搖頭,“你反悔了?”

“嫿兒……”

“你答應我,好嗎?”安以夏再逼問。

湛胤釩沉默,又怎麼忍心不答應她?

可答應了,他與她之間,也就……再無可能。話是他答應的,將來怎麼可以再反悔?怎麼再將她帶回身邊?

“湛胤釩。”

安以夏輕輕抓緊他的袖子,霧氣氤氳的雙眼直直望着他,淚光閃閃,哽咽着等待他的回應。

一聲聲輕喚,一個深情而又期待的眼神。

湛胤釩心口隱隱作痛,他轉身,背對她。

“你走吧。”

安以夏聞言,難以相信,隨後輕聲說:“你不會再為難我,對不對?”

湛胤釩不答,安以夏咬唇,隨後轉身離開:“湛胤釩,我希望你可以遵守承諾,能做到今天答應我的事。”

“我不作為,倘若是別人將你推向我,亦或是將來e

ic長大了,得知自己的身份,要回來尋我,你也不得阻攔。”湛胤釩道。

安以夏心口一疼,隨後點點頭。

“嗯。”

湛胤釩不再說話,如果是這樣,也行。

她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他尊重她,讓她自己去經歷,至少,不會再記恨他。

只是,已經能遇見她將會遭遇的,很有些心疼。

安以夏深吸氣,隨後離開房間。

室外的茶舍,齊齊站了不少人,大底他們室內的談話,未曾刻意壓低的聲音他們室外的人都聽見了。

所以她出來,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她,眼神莫名。

安以夏微微埋頭,看向e

ic。

她走了幾步,朝e

ic招手,e

ic立馬朝她跑過去。

“媽咪。”

他仰頭望着母親,黑亮的眼睛裡充滿疑惑。

“媽咪,我有幾個爸爸?”e

ic問。

安以夏一聽,立馬抬眼看向茶舍的眾人,很顯然她認為是這裡的人說了什麼,才讓兒子有這樣一問。

“當然只有一個。”安以夏道。

e

ic張張小口,遲疑着沒有問出聲來。

看着滿眼的問號,安以夏俯身輕輕撫摸兒子的臉。

“e

ic,你想說什麼?”

“那,面具叔叔呢?”e

ic問。

安以夏瞬間皺眉,斬釘截鐵道:“他不是。”

隨後她不悅的看向茶舍內的眾人,“我希望孩子能夠在簡單快樂的環境里成長,你們別再小孩子面前說什麼。”

以明叔為首的眾人,當即面色難看。

明叔道:“安小姐把我們當成搬弄是非的人了?安小姐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我們都是什麼品行,安小姐應該多少了解,搬弄是非這種齷齪行徑,我們不屑做。安小姐,請你好好的想想,什麼樣的人才會在孩子面前聒噪,我們要說什麼,會含蓄的表達?”

安以夏也知道自己的指控有些過分,但自己兒子忽然這麼一問,她當然會有疑問。

“抱歉,打擾了。”

安以夏拉著兒子離開茶舍,隨後心情複雜的走出娛樂會所。

安以夏埋低着頭走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動。

廣場上有一座巨大的充氣海輪,很多孩子在上面跳鬧,e

ic難得對這些感興趣,當他提出想上去玩兒的時候,安以夏也顧不得想要快點回家,避開與湛胤釩等人再見面的尷尬,直接就答應了e

ic的請求,給孩子買了券,讓孩子在上面玩兒。

安以夏坐在充氣囊wàiwéi的小凳子上,雙手撐在膝蓋,手撐着臉,她眼睛一直追尋着e

ic的身影,不一會兒神思飛遠。此時此刻,湛胤釩右側被灼傷的臉在腦中揮之不去。想起他的臉,心口就開始揪扯着的痛。

眼淚無聲無息的在眼眶裡打轉,她埋低頭,一滴淚落在地上,心口有些堵得慌。

若不是見到他的傷痕,她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她對他已經可以冷靜淡然,不會再對他有什麼想法。

可沒想到,心這一刻還是一陣一陣的被扯得疼。

為他而疼,無法控制的疼。

安以夏意識到自己哭了,慌忙擦乾眼淚,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想湛胤釩有關的東西。

但這眼下,一時間收不住。

安以夏再抬眼,看向在氣囊上的兒子。

可看了好一會兒沒發現兒子的身影,這一驚非同小可,安以夏幾乎彈跳起來,跑過去,繞着巨大的氣囊海輪轉。可算在另一頭的側邊找到e

ic。

安以夏大鬆了口氣,原來這臭小子躲在這裡。

安以夏在地上望着看了好久,看自己兒子跟別的孩子的互動。本以為是e

ic自己主動提出來要去玩玩,會在上面遇到小朋友的時候和氣一點。可沒想到,周圍小孩子那麼多,他卻不跟人交流,一句話不說。別的孩子要從他佔據的小門過,他直接走遠了,別說跟孩子爭,他是直接走得遠遠的,壓根兒就不想妨礙別人玩兒。

有孩子主動拉他去一條連通兩邊城堡的圓柱體氣囊,也都被e

ic自己給推開。

安以夏看着自己兒子的表現,思緒硬生生被扯回了現實。

她的寶貝兒子啊,該怎麼辦?

總不能一直這麼不合群下去,這令安以夏內心焦躁,要不要帶兒子去看心理醫生?e

ic心裡會不會有什麼疾病?

安以夏望着e

ic,也看得出遠離人群的e

ic百無聊賴,並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找到了快樂。他一直板著臉,高冷的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

安以夏不忍心,走上前,大聲自己兒子,“e

ic,e

ic?”

e

ic目光轉向他媽媽,安以夏朝他招手,“算了,我們不玩了,不好玩。”

主動為兒子找理由,因為這一刻,安以夏看著兒子忽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