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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姐沒想衙門征夫到這麼快,不過細想想,算算前世,這時候估計已經招了,主要是今生因為賄舉案給拖了時間。

李月姐這時也顧不得買豬仔了,先去找鎮老,把自家墨易的事情落實了,其實墨易這事,李月姐過年那會兒就去找過鎮老,不過那時候墨易只有十三歲,本朝征夫,或差役從十五歲開始,差的比較多,不好落實,現在就差不多了,雖然真正按歲數還是不夠的,但墨易的出生是在五月里,如今正好滿了一個足歲,,往虛里報一兩歲就正好,鎮上的人常這麼干,李月姐也不能免俗,

現在是個關鍵哪,可不能叫別人抵掉,李月姐想起前世墨易做苦力河工,按說,都是鎮上的人,自家阿爹人緣又不差,別人不至於那麼欺負墨易的,那麼就只有一個最大的可能那就是原來屬於差役的名額被人給頂了,而墨易被徵招當了徭役河工,當然只能做苦力了。

想到這裡,李月姐的腳步更快了,須臾工夫,就到了鎮老家的宅院。

鎮老就住在干河堤邊不遠,一棟兩進兩出的院子,環境是相當不錯的,不過,一想到五年後的洪水,不管怎麼好的環境,那時全成了空。

“月姐兒來啦。”鎮老見到月姐兒笑着打招呼,李相公當年在他的手下作事,很是勤力,因為他,鎮老對李家幾個印象都不錯。

“鎮老好。”李月姐道了個福,又提了路上買的幾盒糕點遞給一邊的一個老僕,然後才把墨易要頂自家阿爹名額的事情說了說,又道:“年前的時候,因為歲數不夠,就沒落實,不過,我家墨易是五月里出生,前些日子生辰剛過,如今就正好了,我想把他的名額落實下來,還請鎮老大人幫襯一二。”

沒想到鎮老卻是扯着幾縷鬍鬚搖搖頭,一臉很無奈的道:“這事小老兒如今無能為力了,鎮上的河工所已經建了,原先河道的吏役名冊都被河工所的於管事提走了,你現在辦這事要去河工所。”

該死,李月姐不由的暗暗咒着。早知道就提前幾天,只是也是想想,前段時間自家墨易發生那樣的事情,哪有心思管這些啊。

“那河工所在哪裡?”李月姐緊着問。

“臨時地點就在鎮西麥場的磨坊那裡,離你家不遠啊,你怎麼不知道?”鎮老抬眼看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一聽,原來是那處,難怪這些日子,都有工匠在那裡的作活兒,不過,前世因為西埠就在麥場不遠,漕船都停在西埠,李月姐記得磨坊那裡改成了一個大倉的,專門存放漕糧,因此,以為是建大倉呢,便沒太在意,沒想到最先卻是河工所的駐地。

這得馬上趕回去,想來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去找他了,李月姐想着,就要告辭,突然想起剛才鎮老說的河工所於管事,于姓在柳窪鎮很少見的,李月姐不由的想到了於子期,於是便多問了一句:“那於管事可是柳窪人?”

“不是,是應試的舉子,你認得的啊,就是曾住在你家的於子期於舉人,不過,現在他革了功名,跟在二皇子身後當差。前幾天欽差來為了就是這事。”那鎮老道。

聽了鎮老這話,李月姐恍然大悟,就說嘛,若單單只是為了給墨易平冤,欽差大老爺們怕是不至於專門跑到柳窪來,如今看來,建河工所才是關建。不過,於子期成了河工所管事,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李月姐大大的鬆了口氣。

便要跟鎮老告辭,就在這時,鎮老娘子走出來,兩手各提着一隻竹篾籮子,裡面黑呼呼的幾隻黑毛豬仔:“老頭子,家裡這幾隻豬仔斷奶了,你明天拿去集上賣了換點銀子。”

“娘姆,這豬仔怎麼賣?”李月姐在一邊看着,暗道巧了,之前在集了找了一圈沒找到,沒想到鎮老家的老母豬下仔了,便問價格。

“怎麼,月姐兒家想養豬了?”那鎮老娘子問。

“可不是,現在家裡做豆腐,每天都有不少的豆渣,賣了也是三文不值兩文的,我合計着不如自己弄兩隻豬仔養養,一年到頭了,也能進項個十幾兩銀子。”李月姐笑呵呵的道,又上前端詳着那些豬仔。

“是哩,是哩,這才是過日子,行,這豬仔我本準備賣四錢五分銀的,你要的話就四錢一隻。”那鎮老娘子熱情的道。

李月姐之前問過價格,集上普偏的價格是四錢二分到三分,四錢五分顯然鎮老娘子說大了點,但四錢拿下卻是挺便宜的了,顯然也是看在自家阿爹的面子上的友情價。

“那謝謝娘姆,我抓兩隻。”李月姐笑呵呵的道謝,然後抓了兩隻看着挺壯實的,眼睛也有神的。

從鎮老家裡出來,李月姐一邊挑着一隻竹籃,裡面兩隻小豬,一邊就是空的豆腐挑子,加一起還挺有些沉的,好在她力氣大,也不在話下,便沿着河渠往鎮西麥場那邊趕路,路近一些。

六月天氣,又是臨近中午的時候,長長的青石渠堤在烈日的爆曬下冒着青煙,堤岸上的柳樹,那葉兒已經曬打了卷。

李月姐一路走來,實在熱的不行了,看着一邊碧悠悠的干河水,聽着兩隻小豬的哼哼,便放下挑子,拿了豆腐布從一條河堤上下去,先將豆腐布洗了乾淨,然後浸了河水貼在臉上,這才感覺熱氣消了點。

又在堤邊扯了點水草,一會兒上去給兩隻小豬降降溫。

正待起身上堤,卻冷不丁的聽到頭堤壩上傳來一陣惡狠狠的聲音:“你再躲啊,我不會放過你的。”

李月姐嚇了一跳,本能往河堤內躲了進去。卻聽頂上的聲音繼續道:“你上回說過,只要我考中了進士便跳這干河渠的,你現在給我跳啊。”這聲音透着一股子的陰狠。

聽到頂上這些話,李月姐便明白頂上的人是誰了,應該是那王姓富家子和於子期。李月姐不由想着,若是這王監生知道自己在這裡,定然會不顧於子期,先砍了自己再說吧,畢竟是自己一翻折騰,才翻了案了的,這傢伙現在正被通輯呢,沒想到還有功夫找於子期的晦氣。

“可你沒有考取,你之所以考取只不過是通過賄賂,再說了,你現在的進士功名也革了。”回答的正是於子期的聲音。

“我不管,我的名字終是上過榜了,你們不是最講信用嗎?跳啊,你若不跳,我們就幫你跳,王三兒。”只聽那王監生咬牙切的道。

“狗賊,爾敢。”於子期大叫。

“我都落到如今地步了,我有什麼不敢的。”那王監生歇斯底里的道。

“不好。”李月姐低叫一聲,便聽一陣很響的落水聲,一抹藍色的身影從堤壩上落了下河,那水花濺的堤上的李月姐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