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說起來,李月姐對於子期的心思一直是很淡定,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父母雙亡,一個人帶着弟妹們討生活,不免的常常拋頭露面,這便是在柳窪,也讓一些正經人家望而卻步,又何況是江淮大家出身的於家,雖然這一代已是清貧的讀書人家,但倒底是書香門弟,極講規矩,自己這樣的出身怕是進不了於家的門的。

這點,李月姐心裡門清着,所以,一直以來,李月姐都不作什麼想法的。

可隨着許多事態的發展,又逼的李月姐不得不去想。

當日,李月姐自干河渠里救了於子期,鎮上的人大多都看到了,兩人可算是有了某種意義的的‘肌膚之親’,這事情要是發生在江灘那邊,若是最後男方不娶女方進門,那女方只能絞了頭髮做姑子,甚到更激烈一點的自盡以證清白的都有,而北地的規矩雖然沒有南方那麼重,但這也是有損女兒家名節的事情,總之要落到別人嘴裡說閑話的。

所以,鎮上的人,包括自家阿奶,還有田婆子,甚至墨易等都認為李月姐該嫁於子期。當然,重生一世的李月姐,雖然仍活在這個框框中,但有些事情卻在生死存亡之間看透,她不會因為別人認為該嫁就認為自己該嫁,但話又說回來,如今,她的親事是不能再拖了,兩個妹妹都十三歲了,正是擇人訂親的年幻了,而如果她這個大姐再不解決的話,那勢必就要拖累她們倆個了,而這顯然不是李月姐願意看到的。

在這兩者相關的情況下,李月姐就不得不再慎重考慮於子期,女人嘛,再怎麼理智的女人,對於未來的夫婿那總是有着諸多的幻想,而於子期在柳窪這地言,實在算得佳婿二字。若不是因為李月姐先救了他在前,再加上他長輩不在這裡,要不然,那門坎都要被媒婆給踩破了。

再加上於子期離開時那一句‘等我’。李月姐的心也不由的起了漣漪。

天下,哪個女人不懷春?又何況於子期這種溫文男子。

可是現在,她面臨的要闖於母這一關了,她可以想象的到,於母這一關絕對不好過的,再加上前世,她嫁入周家。五個年頭,近四年的幽禁,讓她深深償到了那種不能把握自己命運的無奈。

雖然,李月姐可以肯定,她如果嫁入於家,不可能再被幽禁,但江灘那邊的規矩她打聽過,那對於女子來說。就是一個深深的桎梏,不亞於被幽禁,李月姐的心中不能不忐忑。

這或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

所以,這會兒,李月姐便有些焦灼的在屋裡走來走去的。

“大姐,你繞的我頭暈,放心,你可是救了於先生的命的,那於先生還偷偷的送你面脂,還讓你等他,你還擔心啥,等着於家的婚書吧。”月嬌兒坐在豆腐坊的櫃檯里。兩隻腳晃當著。

“坐沒坐相。”李月姐橫了她一眼。便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

“得,我不跟你說,你這時候啊,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月嬌兒衝著李月姐做了個鬼臉道。李月姐被她這一逗,倒也扯着臉皮笑了一下。

“大姐,別擔心。”這時。月娥在自家大姐身邊坐下,轉過臉,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月姐,一字一句的道。那靜靜的眼神里竟好似已經明白了李月姐的內心似的。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李月姐問,這個妹子總是靜靜的,說起來,相比月嬌,月娥總是不引人注意,但這丫頭卻最能看透她的心思。

“阿爺常說,那地里自己不會長出糧食,但只要人付出一份汗水,便有一份收穫,鎮上人都說了,大姐如果嫁了人,定是最好的家主婆,區區於家,又何必怕它。”月娥咪着眼睛點點頭道,她說話語述慢,這長長的一段,說了好一會兒。

月娥這話其實說的有些亂,若是不常跟她相處的人往往聽不明白她倒底說的是啥意思,但李月姐顯然是明白自家妹子的,月娥這話其實是在勸她,只要努力,把握好自己,一切都不是問題。同時也是告訴她,不要看輕自己,她是所有人眼中最好的家主婆。

柳窪鎮人找媳婦都以能不能當好家主婆這個來衡量好壞的,最好的家主婆,自然是最好的媳婦兒了。

想着,李月姐不由的揉了揉月娥的頭髮,這丫頭別看不啃聲不啃氣的,實實卻是一朵解語花。

區區於家,又何必怕它,李月姐倒是被自家妹子這句話給說出豪氣來了,是啊,前世,沉寂幾年,愣是活活的磨了她的性子,也看透了,想透了一些世情,重生以來,她便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如今,家裡兄弟姐妹齊心,好不容易打出了李家大房這般的光景,那日子比上不足,卻也比下有餘,如今鎮里哪一個敢小瞧他們姐妹幾個?

這不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要相信自己,想到這裡,李月姐嘴角一翹便笑開了,那手暗暗的握成拳頭,不管嫁人還是不嫁人,又或者嫁入於家或別家,她總是她,只要自己努力,又何怕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至於跟於子期,有緣有份自會在一起,有緣無份便各走各路,天高地闊,自己總是要往前走的。

至此,前世因周家而產生的心結,以及對於母的一點糾結這時徹底放開了。李月姐整個人一陣輕鬆。便同月娥說笑了起來。

“我家月娥心靈手巧,是十里八鄉都盯着的姑娘了,前些日子,鄭屠娘子跟我說了,想讓你說給她家的鐵柱做媳婦,月娥怎麼看?”

“哈,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那鄭鐵柱就一榆木疙瘩,居然想娶咱家這月宮中的嫦娥,倒是打的如意算盤,不行,我得好好秤量秤量他,看他有沒有那三分三的本事。”月嬌耳朵賊靈,聽到一點音。便噌了過來,叉着腰,一幅為自家三姐把關的樣子。

“大姐,月嬌。別胡說,我還早,這說大姐的事情,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了?你們就取笑我,我回屋撿豆子去了。”月娥叫兩人說的一臉子通紅。一扭身跑屋裡去了。倒是難得一口氣飛快的說出這一串子話來。

看着她的背影,李月姐搖搖,這丫頭這麼容易害羞。也不知她對鐵柱倒底什麼看法,那鄭屠娘子可就等着她這邊訂下,就好給鐵柱說月娥呢,李月姐想着,哪天還得正兒巴經的探探月娥的心思。

事關妹子們的終身,馬虎不得,得她們自己真心喜歡的。

想着,轉過臉又看着月嬌坐在那裡發愣。那臉上的表情又是皺眉,又是齜牙的,這丫頭在幹啥呢?

“月嬌我來秤豬了。”這時。鐵柱扛着一桿大稱,一手提着鐵疙瘩似的秤砣,這一年這小子也長高了不高,十六歲的小子,再加上他們鄭家一脈相承的高個兒,這會兒看着倒是個正經的漢子了。

他邊上還跟着幾個拿着竹棍的漢子,那一頭豬可不是一個人能侍弄的起來的,那秤還得由人抬着。

李月姐這才醒起家的兩頭大黑豬養了快一年了,如今終於可以出欄了,月嬌兒本就常常為鄭家找豬。這會兒自家的豬出欄,那更不能說了,早就跟鄭家人說好了,賣一頭半給鄭家,另外半頭,阿爺阿奶那裡送一點。嗯,二叔那邊也送一點吧,雖然李月姐很氣二叔這回做的這事情,但那自家阿爺阿奶出面,他們畢竟是小輩,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