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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阿姐,你這可是厚些薄彼啊,我們日日在你這裡喝豆漿吃豆腐腦兒,卻從未見有蔥油餅過,我聞着都香噴噴的,也給我們來兩張啊。”這時,鄭鐵柱鄭典兩兄弟到了攤前,那鄭典打趣的道。

鄭鐵柱卻是坐在那裡衝著端豆腐腦兒上來的月嬌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卻被月嬌兒一瞪,立刻又悶頭吃起豆腐腦兒了。

李月姐本是個爽利的性子,如今又拋頭露面的慣了,對鄭典這種打趣毫不在意,張嘴便回道:“是你兩個臭小子,想吃蔥油餅也成啊,三十文一個。”李月姐說著,轉身又回廚房的鍋里端了兩張燙好的蔥油餅出來。

“哈,李家阿姐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京城天香樓的獅子頭也不過十五文一個,你這小小的攤子難不成比天香樓還高了去了。”鄭典不服氣的道。卻抓了一張蔥油餅放在嘴裡。

“我說值就值,你嫌貴就別吃啊,你小子皮癢了是吧,忘了我拿掃把子抽的情形了?”李月姐挑着眉,擠兌着前幾次鄭典被她打的熊樣兒,又沒好氣的伸手去奪鄭典手上的蔥油餅,被他一閃身,躲了過去。

“墨易,你家阿姐這麼凶,可不就是那母大蟲,可真難為你了。”鄭典邊嘴着蔥油餅邊衝著一邊正在幫忙幹活的墨易道。

墨易立刻橫眉豎眼的:“你說誰母大蟲呢,別看你對我有恩,我一樣揍你,大不了到時讓你打回去就是了。”

而一月娥月嬌也都拿眼瞪着鄭典。

“敢情着這是一大蟲窩。得,我惹不得。”鄭典作怪的道,隨後又一推墨易:“開玩笑呢,男子漢的。一個玩笑也開不起啊,走走,一邊去。有事跟你說。”說完就推着墨易,兩人跑一邊拐角,在裡面一陣嘀嘀咕咕。

李月姐瞪着兩人的背影,這兩個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也不知再搗什麼鬼,自家墨易一個實誠人,別叫鄭典這小子給教壞了。

那楊東城看着在那邊背着人嘀嘀咕咕的鄭典和墨易兩個。頗有些感嘆的道:“這鄭家出人才啊,看到鄭家這典小子,我就覺得自己老了啊。”

“此話怎講?”李月姐在一邊聽得好奇啊,這楊東城可不是一般人,舉子身份。雖然被革,但她聽墨易說過,明年春正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期,這兩個是定要在這之前起複參加會試的了,搞不好以後都是官老爺的身份,而柳窪這小池子,能讓他心服的人物不多啊,便是周家,楊東城說起來都是一股子不屑的。更何況鄭家這種刀徒出身的人家,鄭典又是個愣小子。

“前陣子,他和他大伯在通州,通州的漕司漕幫,他跟他大伯愣是三進三出,闖了個通透。最後一趟他和他大伯出來的時候,兩個人跟血人似的,如今鄭大還在家裡養着呢,這典小子倒底年輕,恢復力強,沒幾天就生龍活虎了。”楊東城感嘆的道。

便是於子期這一向是中規中矩的,見不得這種逞強鬥狠的事的人,這會兒也頻頻點頭。

這漕司漕幫的道道,李月姐雖不太明白,但阿爹當年也是河工總甲,這漕司漕幫的深淺李月姐多少還是從自家阿爹嘴裡聽說一些的,那漕司漕幫之地,真正是龍潭虎穴,這時聽得楊東城的話,才知鄭家這次通州之行,儘是伯侄倆拿命在拼,想着之前鄭老太給自己看的信,全是平安順和的話,如今看來也全是晚輩的在安慰老太。

一片心意,讓人感動。

這會兒又想着那楊東城說鄭大伯還在家裡養傷,這消息在柳窪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有,顯然,鄭家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讓周家抓了機會。

不過,這鄭大伯在家養傷,她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那應該帶着墨易去問候探望,畢竟墨易這條命,也是鄭大伯在京里上竄下跳的使了力保下來的。

這時,於子期和楊東城吃完告辭。

那於子期臨走前還深深的看了李月姐一眼,李月姐有些莫名其妙,等目送着兩人的背影遠離,準備收拾碗筷的時候,卻不意在於子期坐過的位置上發現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一看,卻是一瓶面脂,聞着噴香噴香的。

李月姐不由的追出去幾步,卻又停了腳,這才明白方才於子期離於是那一眼的用意。

“阿姐,是什麼?我看看。”月嬌兒眼尖,一早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也追了過來,拿過李月姐手上的面脂:“這可是上好的面脂,以前我見金鳳姐用過,這一盒面脂要好幾錢銀子呢。”說著,便要用手指伸進去挖面脂往臉上塗,卻被李月姐一把搶過:“現在不能用。”李月姐邊說邊回屋裡。

月嬌兒嘟着嘴,一臉氣哼哼的,一邊正在晒衣服的李素娥看到這姐妹倆的情形,笑着問:“這是咋啦?一大早的。”

“姑,大姐小氣,剛才於管事送了大姐一盒面脂,噴香噴香的,大姐愣是不准我動。”月嬌兒告狀道。

李月姐好氣又好笑的瞪了這小囡子一眼,姑這才住下,這小囡子就學會告狀,真是皮癢了啊,李月姐磨着牙,月嬌兒衝著她做了個鬼臉,然後一溜跑到屋裡去跟月娥嘀咕去了。

李素娥一聽於管事送李月姐面脂,她這心裡正為月姐兒的親事發愁呢,這會兒便一臉興趣的打聽。

“姑,許是於管事忘在那裡的,明天來還給他。”李月姐笑道。

“你當姑真傻啊,這面脂是女孩子用的,那於管事是一個外鄉人,這柳窪沒親沒戚的,不是送給你的,他做啥去買這面脂?”李素娥一話道破。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李月姐眨巴着眼睛,口氣很乾脆的道。

“為什麼?我看這於管事對你倒是真心實意,咱家墨易他們照拂着。墨風又拜他做先生,平日里筆墨紙硯的也不知倒貼多少,這心意還不是明明白白的。”李素娥,接着又拉着李月姐的手。一臉擔憂的道:“月姐兒,這又是秋天了,眨個眼。這一年又要過去了,明年你就十八了,這般年紀,你又這般情況,在咱們這十里八鄉的,想找個好人家不容易了,我看這於管事不錯。我跟墨易打聽過了,這於管事江淮家裡,就一個老娘,沒有妻室,我瞧着是合適不過的。你是個要強的性子,這該下手就下手,不要象姑這樣,全由命去擺弄。”

李素娥說著,那眼眶便有些紅,顯然是想起了傷心事。

李月姐聽着自家姑姑的話,她又哪裡不明白自家姑姑的意思,只是......

“姑,明年春。於子期會參回會試,若是考不中還罷,若是考中了,你認為,我跟他會有結果嗎?”李月姐一字一頓的道。

“他不是被革了功名了嗎?”李素娥驚訝的問。

“革了功名只是一時的,他如今得二王爺看中。明年會試前那二王爺便會為他起複,他的才學是相當好的,又有二爺照拂,斷沒有不中之理啊。”李月姐道。

聽李月姐這麼說,李素娥也拿不定了。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明年再看了,不過,月姐兒,你答應姑,這面脂不要還了,反正他沒說,你就只當是撿的,至少兩人之間留個念想,以後成是好事,不成也怨不得什麼。”李素娥還是不放棄的道,實在是月姐兒拖到如今,已經是良婿難尋了,這個機緣不可輕易放棄。